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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孝感应城家乡村庄，老宅前面临塘三户邻居，两户回乡修葺老宅并住了进去，一户将多年漏雨的空屋屋顶翻新，偶尔从镇上回家看看。 邻居享文站在我们老宅前，将我家屋顶坍塌的老宅和三幢修葺一新的房子扫视一圈，劝导我：“回家把老房子修起来吧！” 享文去年5月回家修葺了危房化的房子，至今一年了，没有回到他常年工作的武汉。忽然觉醒，享文也年届五旬了，到了怀旧的年龄。
我陷入长时间的沉思，该不该回家修葺老宅，一幢修好继续闲置的房子？ 三户邻居的房子闲置许多年了，享文家在武汉一所大学开了理发室，独生子从小在武汉上学，正读大一。他的母亲去世前，他不时回家看看；母亲2年前去世后，家里没有留守者了。而他，去年回乡修葺老宅，顺便在家修养，也就住下了。春节遭遇疫情，一家三口就留在村里，武汉解封后，妻子回校打理理发店，他和儿子留下来了。享文说，儿子学校上网课，这个暑期父子俩不准备回武汉了，准备等暑假过后再回汉。 家乡解封后，4月份，邻居习华将门口和窗户长出海碗粗大树的老宅拆了，只盖了一间屋，住在镇上多年的父母回到村里居住，将屋子旁边的空地全部开辟成菜园，连我家的禾场也开垦出来了，种上豆角、茄子、苋菜、番茄，享文说蔬菜吃不完，让村邻过来采摘，越摘越多。
闻听之后，不觉想起萧红《呼兰河传》里家中的后园，“四周的墙根上，都种着倭瓜、西葫芦或是黄瓜等类会爬蔓子的植物。” 2015年出版拙著《大国空村》时，描述过自己家旁边十室九空的景象，从自家老宅望出去，约方圆30米范围内，18户人家只有3户住着人，6幢房子已经倒塌成废墟或变成危房。去年因为家事回村，看到新增了2幢危房，4幢倒塌的泥坯房废墟被拱平，辟为绿化带，看不出旧迹。 算下来，近5年，18户人家里，住人的房子增加了一倍。1位留守老人去世后房子空置变成危房，4户常年空置的房子住上了留守者。 一对夫妇早些年在武汉摆摊卖菜，靠一个地摊的收入，供小儿子读完了大学，还帮助大儿子在深圳创业。前两三年实在干不动了，老公中风后行动不便，放弃了武汉的地摊回了老宅。
另一对夫妻跟着儿女在贵州经营电器和送气营生多年，帮忙看守店子，老公偶尔到武汉的医院做护工。妻子遭遇车祸一条胳膊整体截肢，加之年龄越来越大，双双回到村屋养老。 眼下，新一代留守者正退出城镇，回归田园，重复叶落归根的传统。记忆里，他们都曾是年轻的父母。我知道，又一代人老了，成为新的留守者，但他们的后代更决绝地选择离开。 新生代越来越不在乎家乡，但留守者还在家乡土地上斤斤计较。今年家乡村庄防疫形势缓和之后，两户贴墙邻居发生了一场打斗，一个贴墙邻居用菜刀将另一个贴墙邻居砍了5刀，缝了30多针，被紧急送院。被砍的邻居儿子找到我表达不解：“这还能在家住吗？！” 事情的起因是，被砍的邻居在自己的门前空地上，贴着路边种了几棵树，砍人的邻居家担心树长高了遮了阴影响晒谷，他们还种着不少地，收获时需要在路上晒谷。 问邻居，砍人的邻居放回来了吗？邻居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说不知怎么回事。 我一直觉得，是几个月的居家隔离，让砍人邻居情绪烦躁，一时失去理性，犯下了不可理喻的错误，给村邻留下了一个难解的心结。 邻居享文的呼唤再次回响在脑海里，问自己，要不要回乡拆了旧房重建？ 2020-06-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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