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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投稿丨大闹一场,然后离去

 我的学校西亚斯 2022-05-31 发布于北京

如果大学还要写作文,那还会和高中作文一样吗?

看下学姐/长写的这篇文章,能了解个大概。

浅谈柳永笔下的歌姬形象

文/ELF

柳永,字景庄,原名三变,因在家中排行第七,又称柳七。柳永出生于官宦世家,祖父曾作县丞,父亲曾作县令。柳永也从小立志,决心延续官僚世家的荣光。他于13岁就认识到修身学习的重要性,写下了当时赫赫有名的《劝学文》。其中一句:“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足以体现他对通过学习将家族发扬光大的坚定决心。

而世事不尽人之所料,柳永与那个时代文人一样,仕途不顺,经历了数次科考也没有得到朝廷的任用。自19岁离家,柳永共经历4次科举考试。第一次,他没有得到认可落榜失败。第二次,他因文章与当时时代主旋律相背离而落榜失败。据《宋史·真宗本纪》记载,宋真宗认为“读非圣贤书,及属辞浮靡者,皆严谴之”。柳永之词,当属“辞浮靡者”,不仅不能中举,而且还要被严厉谴责。年轻气盛的柳永落榜后写下《鹤冲天》一词,通过“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才子词人,姿势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等词句,发泄自己科举败落的不服以及对于在朝廷做官的蔑视。虽说是一时怨气,但这词却传到了宋真宗耳里。柳永第三次科考时被皇上直接点名:“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从此被迫终结了自己的科举之路。

坎坷的科举经历,使他饱尝人世间的心酸苦楚,不得不以悲剧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而歌姬,是在他离家之后与他接触最多的人。文学作品是创作主体对社会生活的反映。宋人写青楼女,多描写其婀娜多姿的体态以及男女纵情欢乐的场景,而柳永却如白纲《柳永人学》中记载:“柳永写歌姬的前提,是把歌女当作人看待,给歌女以人应有的地位。”他尊重女性,将歌姬看作自己的红颜知己,与她们相知相爱;他同情歌姬,于《鹤冲天》写“闲窗漏永,月冷霜花坠”表达对歌姬被抛弃的悲苦命运的怜悯。我以为柳永之所以与其他文人不同,是因为他眼中的歌姬是他根据自己悲苦的人生体验浸染后的形象。歌姬与他本是同命相怜,而只有有同样的生活经历,才可以对她们内心的凄凉感同身受。心酸的人生体验,让我们看到于声色犬马间寻找自我的柳七郎,更让我们看到那个时代悲凉的歌姬形象。

虽然柳永是站在与歌姬同等的位置为她们作词,但所作内容也合乎当时生活的本质规律:以享受的姿态写她们卖艺的生活场景。并没有因为自己与她们同病相怜、感同身受就对歌姬这一形象妄加美化。

柳永笔下的歌姬不仅有美艳的皮囊,而且能歌善舞,甚至才学匪浅。《合带欢·身材儿》里这样描绘婀娜多姿的歌姬:“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妖娆”“似玉”“千娇”等词语足以体现歌姬形态的抚媚艳丽以及进行才艺表演时的惹人喜爱。让我对那个时代歌姬刮目相看的当属《凤衔杯》一词。词中道:“想初襞苔笺,旋挥翠管红窗畔。渐玉箸、银满钩”。我想象一个温柔的女子抚在窗边,挥动着翠管奋笔疾书样子。论我猜测这样不管是小篆还是草书,力度都用的恰到好处的女子一定是位名门闺秀或是女中豪杰,但是柳永所描绘的却是一个青楼之中的风尘女子。据史料记载,宋时候对青楼女子确实有很高的要求,不仅要相貌美丽,还要多才多艺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所以,柳永这一情节的描绘,并非我想的故意抬高歌姬的形象,而是出于事实,将歌姬的每一面都描绘的真切。

古人放荡于青楼之间,就从没有只对哪一个女子情有独钟的说法,柳永也不例外。他所写《昼夜乐》《柳腰轻》《木兰花》等作品,都是在为不同的歌姬作词,《西江月》更是直接点名“师师”“香香”“冬冬”三位名妓。以至于青楼女子之间有流传很广的一句话:“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民间有得柳七一词身价翻十倍的说法,这里也是在展现柳永在歌姬之间人气很高,但也从侧面体现柳永本身就是个情场浪子,不止对某一位女子情有独钟。若是柳永百词只写一人,我们还真的会有所怀疑,认为其在有意树立痴情君子的形象。

之所以说柳永是站在与风尘女子同等位置来为她们作词,是因为他喜欢通过一两个歌姬的描写,像在窥探她们生活似的,以她们的口吻抒发遭遇抛弃后的伤心无奈。《定风波》中,词人伤心欲绝般唱到:“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仿佛那惨遭抛弃的女子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悲惨命运足以体现那个时代歌姬这个整体的命运悲惨。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人,她们虽拥有好看的皮囊,但却永远只能是男人的依附品。

作为青楼女子最应该明白的道理,是永远不能相信一个男人。柳永也曾为歌姬伤过心。江州城有位有名的妓女谢玉英,十分爱读柳永之词。柳永在其年过半百终中进士途经江州时,寄于妓女之处结识谢玉英。其书房有一册她用蝇头小楷抄录的“柳永新词”,柳永见后如遇知己,两人相见恨晚。柳永临别时,写新词表示自己永不变心的坚定决心,谢玉英也发誓从此闭门谢客,只愿等柳永一人长厢厮守。虽然柳永在馀杭任上三年,也结识了许多江南名媛,但他心中从未忘记谢玉英。任期满后,柳永赶回江州城,不料却见到谢玉英又接新客,陪人吃酒作乐,相得甚欢。柳永遂作“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赋,试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抒发自己被爽约后的惆怅心情。虽然柳永和谢玉英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从谢玉英一人身上也可反应当时歌姬因屡被抛弃,已经习惯性地不去相信美好真情的存在。或者说因为害怕被抛弃,不能因为虚无缥缈的约定,就只做漫长的等待,不给自己留有退路。

柳七写歌姬,多通过对一个人的细致刻画,抒发自己孕于其中的深刻情感。虽然这也与他通过为不同的歌姬作词赚取生活来源有很大的关系,但透过一个个鲜活的形象,我们仿佛可以听到,灯红酒绿之下,一个个歌姬对自己不公命运的哀叹。

在那个被世俗礼教所压抑的年代,宋真宗一句“读非圣贤书,及属辞浮靡者,皆严谴之”足以使万千词风洒脱的文人受挫。被皇上点名“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的柳三变只是其中最狂放的一个。虽然在其50岁时改名柳永,终中进士做了个小官,也算达成自己光耀门楣的心愿。但是又有多少文人如他般幸运,不用费尽一生,便能考取个功名。杜甫说:“文章憎命达”,也正是官场上的不顺,才使得词文化在那个时代达到顶峰。

如柳永一般的文人多是男人中最不得志者,而风尘女子又是女人当中最不得志者,两者在世态炎凉下互相依偎,互诉心声,互相理解彼此的心酸。这是为什么柳永在官场不得志后,在情场逍遥半生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柳永如此受歌姬的欢迎的原因。不得志的文人与不的志的女子,构成了一个命运悲苦的整体形象。

柳永在官场失意后的选择与其他文人不同。陶渊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展现其旷达心境;范仲淹心怀天下,于“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袒露自己忧国忧民的情怀;杜甫担心百姓疾苦,于“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表达深深的忧虑心情。而柳永,没有遵循传统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也没有表现出如陶渊明般追求自然的旷达心境,他所做的选择竟是于青楼之间做一个逍遥自在的“花间皇帝”。但是,纵横情场,他也做到极致。据史籍记载,柳永入土那天,“之间一片缟素,满城妓家,无一人不到,哀声震地。”

世人不理解柳永,后代文人也有:“宁立千人碑,不做柳永传”的传言,但追求自我独特的人生体验不管在哪个时代本就没什么错。况且,柳永在严重的男权社会下,可以用怜悯的眼光,给予青楼女子以理解、欣赏及赞美,这是弥足珍贵的。同时,他也为词的抒情取向向“回归创作主体的内心世界”迈进做出了巨大贡献。

未读柳词之前,宋时的歌姬在我心中只不过是一个令人唾弃的形象。读完柳词之后,歌姬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立体多面。

她们本不愿为娼,大多身不由己,受环境所迫。“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描绘了她们从小就要学习各种艳歌艳舞的窘迫生活。她们虽表面对宾客毕恭毕敬,用各种伎俩讨他们的欢心,但心底依然保持着高洁和纯真。她们虽过着灯红酒绿的淫乱生活,但内心追求自由,敢爱敢恨。没有人理解她们,只有柳永为她们呐喊。《迷仙引》中唱道:“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诉说出歌姬心中对于知音的渴求,以及对能过如正常人一样生活的盼望。

古人云:“君子重情义,小人重财利。”虽然柳永与歌姬之间是金钱利益的来往,但曾和柳永交识过的歌姬也如君子一般重情重义。现代人对于柳七之葬有很多不同的讲法,但最令我信服的还数祝穆《方舆胜览》中所描绘:“死之日,家无余财,群妓合金葬之于南门外,每春月上冢,谓之吊柳七。”我以为,只有将柳七的葬礼与歌姬联系在一起,才算真正印证了柳七生前一百多首词中所描绘的美好的歌姬形象。

感谢那个在彷徨之中选择于青楼间逍遥半生的你,让我们有机会看到不一样的她们;感谢那个在炎凉世态下受苦却依然保持纯真,向往自由的你们,让我们在千年以后的今日,也能给予自己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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