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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乐园—中学之七

 新用户2939kDsc 2022-06-01 发布于四川


消失的乐园

中学之七


主席台的正墙面背后是从西校门口迁移过来的体育器材仓库,这间小小的仓库里面堆放着各种新旧球具、各式体育训练和运动会道具器材,由于没有可以对流空气的窗户,又经常需要关闭房门,各种体育物品的异味沉积浓郁在狭窄有限的空间里,而只要打开小房门,一股篮球排球足球等特有的刺鼻橡胶皮具味道就会扑面而来,随后还会闻到体育场地划线用的石灰粉的味道。记得体育课上偶尔女生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到这里领取更换体育用品,都会草草选择后尽量快速逃离这里。

顺着主席台和器材仓库东侧的石梯往下就是学校集体活动中场地最宽敞的操场。扩建固定后的操场东起石门村围墙,西至蔷薇花墙东侧石梯道路旁,北面临虾子岭、主席台、东长石梯路、窑洞平坝小树林,南边是与街道民居隔离的围墙和教学大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操场,能够用于体育健身锻炼活动的场地只有东侧部分,西侧因为虾子岭山体凸出占位后不足东操场一半宽度,根本无法开展一些日常的体育运动。随着学校教育资质和设施规模的完善扩大,东操场面积的局促狭小问题逐渐明显。

八十年代中期,英明的学校领导班子号召和发动全校师生进行了操场的改造扩建工程,就是需要把教学楼正对的虾子岭南侧突出丘陵部位挖切到与东侧窑洞前的石梯平齐。当时没有任何电动机械化的工具,师生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挖掘方法和使用最常见的工具来完成这个任务。

记得当年学校仅有12个班,根据年级体能高低差距把丘陵区域合理分摊到各班级,为了完成这场艰巨的劳动任务,有的班还专门借用了学校重大节日使用宣传的简陋彩旗,逢劳动的时候就将彩旗插在班级所在的区域。阳光中的丘陵上彩旗飘扬,勤劳勇敢的中学师生们如同现代愚公,一锄锄一锹锹挖掘松散挪移着绵延沉实的山丘。那些日子,只要不下雨,只要逢着体育课、班会自习课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连着晚自习前的课间休息时间,师生们都带着锄头铁锹背篼等工具奋战在操场西侧所属班级的土方区域。劲大体力稍微强健的老师和同学轮番上阵,用锋利的锄头铁锹将树木和灌木草丛根茎交错坚硬结实的泥土铲挖分解,再敲打松散后刨进背篼,大多数的同学背着装有泥土的背篼,按照学校规划指定填充校园内部分地势凹陷的区域,更多时候需要背负着沉重的背篼从操场往校园大门和西侧小门穿过街道,将散泥倾倒到距离街道外沿的垃圾场。当时,同年级的各班之间都会暗中较劲比拼完成工程的速度,很多班把课余之外甚至周末能利用的时间也充分利用起来,文艺细胞充足的老师们还在现场边劳动边高声领唱歌曲呼喊鼓劲节奏口号,以此来提升现场师生们的斗志驱赶劳作中的疲惫辛劳,这份苦中作乐的乐观精气神不仅抚慰着师生们因为长久超负荷劳动导致的双手血泡,双肩红肿甚至被工具不小心刮擦流血的伤痛,还激发出当年学子们战胜艰难困苦的持久决心和昂扬斗志。

在师生们干劲十足持续不断的体力付出中,丘陵的土方逐日被缩减消化。终于有一天,东侧的操场地面带着明显新土的痕迹,神奇的向北扩张一倍并延伸到西侧石梯道边,曾经树林灌木山石横据的虾子岭南侧丘陵,仿佛被一件巨大锋利的锐器生生拦腰劈断一大截,剩余的山体以刀削齐整的峭壁展现在操场西北一侧,峭壁上的泥土中各种植物根须粗细不等盘缠裸露,在不久后这些根须逐渐复生出茂盛的枝叶,自然的防护固定了虾子岭南侧开挖山体部位的水土,之前丘陵上的九株成年的栾树被刻意原地保存着,在新扩建的操场上一字整齐排列,与曾经母体虾子岭丘陵距离几米相望着。这几株栾树生命力都出奇的旺盛发达,在枝干浅根被刨挖后居然都生长得欣欣向荣遮天蔽日,树荫下的这片区域后来成为炎炎夏日里体育课的绝佳训练地点。

这项可以称得上中学八十年代最大的愚公移山工程以师生们的辛勤付出而胜利告终,从此,中学的操场得以永久合理利用。课间操时段学生们不再有部分班级散列在校园其他角落,全校师生终于按照年级班别次第排列在操场上统一集中锻炼,这是一项划时代的工程。至今提及,仍对当年的学校领导们的英明规划、师生们的血汗劳作敬意深深!

学校的操场最东侧距离围墙几米的区域是疾行跳远、跳高的场地,这里地面上散落铺垫着从河坝背来的细软河沙,特别是跳远跳高落脚的地方特意留有两块长方形状的沙池,沙池里面的沙子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厚实一些,柔软细腻的沙层可以极好的缓冲剧烈奔跑跳跃后落地的撞击力。靠南方向有几株柳树矗立,一根竹竿秋千,一对吊环悬挂在树干之间,东侧围墙向北地势逐渐抬高,坡坎上的小树林沿墙根往北一路向上到达窑洞前平坝、发电机房、窑洞顶平坝东侧教工宿舍,小树林围墙边生长着几株高大的香樟树,暗褐色的香樟树皮粗糙纵列坚硬干燥得如同齿片。在武侠小说和武术电影流行的八十年代,临近沙池的围墙土坎坡树丛隐秘角落里,有一株香樟树干一侧因为被校园武林人士长期练习掌击(凭借学生中的武林边缘人员传说和小说电影片段猜想),层层脱落掉干枯表层裸露出里层光滑细嫩的树干,这块手绢大小黄白细腻的树干与周围暗褐色粗糙的原色树皮形成强烈的视觉触觉对比,让我等闲玩至此的平凡人士惊佩无比。莽撞试着击掌上去仅一拳就指掌通红疼痛无比,而侠士们那该要用多少掌心拳力,忍耐多大的痛苦才能用肉拳将树皮打磨成这样的程度?不知当年隐匿的武士们在如今的江湖洪流中是否还坚守着武林道义和侠士义举?

沙池位于学校操场偏僻一角,因为北、东、南三个方向都有树林,形成一块小小的封闭角落,即使当时还没有舞台,八十年代末期起这里却开始成为学校举办诗歌朗诵比赛和文艺汇演的简易场地。每逢文艺演出,这块平地也成为老师们活跃表演的舞台。当年在校的老师们大多经历过文革特殊时期,下过乡当过知青,他们在体力劳动繁重、物质贫瘠的恶劣环境中,依然积极营造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在体力劳动之余,他们组建宣传队自学演练文娱才能,因而大多数老师都能诗词书画信手拈来,更有谱写曲词吹拉弹唱诸般技艺在身的高人。或许正是这些特殊苦难的经历,让他们成长为新中国创造力和适应力最强、最能吃苦耐劳、最坚忍不拔、最多才多艺的一辈人!

那些年,清晨、黄昏、傍晚,艳阳、微雨或皎月的校园里,总会从教师宿舍楼或是其他某个角落传来竹笛、二胡、手风琴、扬琴、口琴等乐器发出的美妙乐曲。尤其常年习练武术气功的体育老师,吹奏出来的笛子声音锋利却又柔韧无比,可以从虾子岭钟亭穿透冬日层层浓雾划破沉睡的校园,甚至盖过高音喇叭中的流行音乐,纤弱如丝悠然自在的穿越一切喧嚣,渗透游走于四方。传说中曾有笛子爱好学子寻音欲前往拜访求技,但最终止步于几米开外,只见茫茫雾色中我们的体育老师傲然挺立树丛间,侧身偏首横笛在握,犹如武林高手淡然执剑在手,尚未出鞘而正义霸气已然外露十足,几米内空气凝滞寒气逼人,常人靠近不得,而气场中的老师潇洒自得陶醉于乐曲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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