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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陶瓷馆明代陶瓷(五)明釉里红瓷

 与照耀同行 2022-06-03 发布于北京

明代陶瓷业繁荣昌盛,在元代出现的釉里红瓷也迎来了大发展时期。

釉里红瓷器是以氧化铜作为彩料的呈色剂,先在瓷器胎坯上绘釉彩图案,再罩一层透明釉,然后入窑在高温还原焰气氛中一次烧成,呈现出红艳的效果。

氧化铜在釉中极易熔解、扩散和挥发,因此釉里红对窑温和气氛要求极高,必须经1250至1280度的强还原焰气氛,低几度就会发黑,高几度就烧飞了。古代控制窑温全凭匠人的经验,难度之大可以想象。

因此,可以说釉里红瓷器代表了中国古代高温釉下彩瓷器烧造的最高水平,只在元代、明早期、清前期大量烧造过,其他时期非常罕见。 

文献上没有记载釉里红何时出现,但有元代的釉里红实器,它的工艺原理也与青花相似,因此推断应为元代创烧。

元代已经能烧出色泽鲜艳纯正的釉里红,但经过元末明初长期战争,明朝初年时的釉里红又呈色不正了,甚至被称为釉里黑。

洪武朝釉里红瓷中有很多大件,造型敦厚,画风古朴,但烧制工艺粗糙,纹饰呈色多浅淡或灰暗,时代特征明显。

明洪武釉里红四季花卉纹瓜棱石榴尊。

这件大尊器形高大,纹饰绘画细腻,就是整体看上去灰灰的,只有底部能看到一些红褐色。

稳定的釉里红需要釉料成分恰到正好,火候丝毫不差,甚至摆放在窑内的位置都很关键,都需要窑匠们年复一年或一代一代地去摸索。

有的瓷器上也会以釉里红为底,留白形成花纹,呈现出釉里红相反的装饰效果,俗称釉里红拔白。

明洪武釉里红地白花缠枝花纹碗。

不过底色上真看不出有什么红,但就这样还毕恭毕敬地进贡到宫中,也说明釉里红烧造非常不易,人工和物力投入太大,即使烧成釉里灰也要非常珍视。

洪武朝瓷品较多继承了元代风格,因此曾长期被认为是元代瓷品,后来随研究和考古发现,才逐渐被辨认出来。

明洪武釉里褐花卉纹宝座。

这件花卉纹宝座于1955年从宣和斋收购,曾被认为是元代青花釉里红,后来根据深入研究,被定为明洪武时期的,认为反映了元代及明初的宝座样式。

近年又对宝座的釉和彩料进行光谱分析,结果确认褐色的彩料为氧化铁,不是釉里红所用的氧化铜,因此应称为釉里褐或釉下褐。

随着洪武朝政权巩固和社会经济生产恢复,洪武二年设立了景德镇官窑,明代官窑瓷业开始重新稳定和大发展,得到人财物力支持的釉里红又能呈色纯正了。

明洪武釉里红松竹梅图玉壶春瓶。

明洪武釉里红缠枝牡丹纹军持。

军持是梵语中的瓶子,原为古印度的一种水器,后成为佛教器物,一般作于僧侣饮水或净手。这个造型独特又有宗教意义的瓷器,用釉里红制成,也许与朱重八的早年经历相关吧,只是色彩有些发橙黄了。

明洪武釉里红缠枝花纹碗。

这件碗的内壁绘缠枝菊纹,外壁绘缠枝牡丹纹,具有鲜明的时代风格,而且釉里红发色非常纯正,是洪武釉里红瓷器的代表。

由于釉里红烧造难度太大,很少能见到永乐和宣德朝的釉里红传世器。于是,宣德朝景德镇御窑创烧了在器身局部剔填高温红铜釉的瓷品,称为宣德釉里红。

明代宣德釉里红三鱼纹高足杯。

宣德釉里红的纹饰主要是三鱼和三果纹,烧制难度也很大。

明代釉里红在宣德朝后又陷入了低潮,对铜红又把握不准了,勉强烧出来的又变成釉下灰了。洪武朝最初的釉里红还能看到一片片的红,这会儿只能看到一道道红晕了。

明正德釉里红四鱼纹碗。

也许正德皇帝已经顾不上官窑瓷器了,他正忙着给自己封官加爵,或是着急要到南方掉水里,胡闹的结果就是让他的表弟当了下一任大明皇帝。可惜这位习惯用猜迷治国的朱厚熜,让天下变得还不如正德那会儿了。

釉里红与青花都是釉下彩,始烧年代和制作工艺上相近,而且釉里红正好可以弥补青花的清冷,因此古代窑匠尝试将釉里红和青花集于一体,就是著名的青花釉里红。

釉里红已非常难烧了,与青花一起烧更是难上加难,两种彩的烧制温度不同,同时达到最佳呈色非常困难,经常不是釉里红烧飞了,就是青花烧败了。

长期以来几件出土的元代瓷器被认为是青花釉里红,现在有学者认为上面的红应该是后点的铜红釉,青花釉里红应最早到元末明初才出现,以2002年出土的永乐年青花釉里红梅瓶残器为标志。

明万历青花釉里红里瑞兽外婴戏图碗。

不过当时的青花釉里红技术也谈不上成熟,有些是偶然情况下成功的,有些可能是成百上千件入窑烧器中成功的极少数。明中期后青花釉里红就因技术难度和成本耗资太大消失,嘉靖时用矾红代替了铜红。

明代的青花釉里红非常稀少,故宫里现在也只有一件真正的明代官窑青花釉里红器,非常珍贵。

万历青花釉里红里瑞兽外婴戏图碗,外壁绘婴戏图,一对夫妇倚门相对而坐,身后57 个婴孩分上下两组游戏玩耍,可以看到有的婴孩上衣为釉里红。

内壁绘三层纹饰,近口沿处为朵云纹,并有一火焰纹,火焰中书写变体梵文,中层以杂宝纹为饰,内底绘一麒麟纹。

麒麟的火焰形毛发以釉里红描绘,总体上很不错了,但细看釉里红还是发暗,有的地方釉里红还烧飞了。

釉里红和青花釉里红重新出现和真正成熟,要到清代康熙朝后期了。在郎廷极督理下实现了技术成熟,但随着清中期国力下降和粉彩瓷出现,釉里红和青花釉里红彻底退出了中国古代陶瓷的历史舞台。

新中国成立后,恢复了用柴窑烧造青花釉里红,但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用煤气窑烧出了青花釉里红。随着瓷器逐步退出生活,青花釉里红未来会只存在于历史中了吗。

那天在陶瓷馆拍的太投入了,到了闭馆时间还没把万历朝瓷器拍完,于是被工作人员礼貌地轰了出去,匆匆从东华门出宫。回望准备下班的宫娥和侍卫,还有夕阳下的故宫角楼,心情正如“最是仓惶辞庙日”。

在此,感谢文博爱好者海山应我要求,专门去故宫拍的明万历青花釉里红里瑞兽外婴戏图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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