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本位是野蛮的遗迹吗？——十条反驳意见

    人们在市场交换过程中，经过长期选择，最终选择黄金作为货币履行交易媒介功能。

    不过，对于黄金作为货币，形成了诸多谬见。如，重商主义者认为:黄金是真正的财富，如果黄金外流，意味着财富减少。因此设置种种贸易壁垒组织黄金外流。很多人认为，这种贸易壁垒就是金本位的产物。

    包括很多大经济学家对金本位也不满意。

    如，亚当.斯密认为:黄金作为货币成本高昂，而纸币成本低得多。黄金更应当用于生产，纸币完全可以充当交易媒介，是一种便宜的货币，可以称得上是价廉币美。李嘉图也持此观点。

    而凯恩斯在其所著《货币改革》中称:黄金是一个“野蛮的遗迹”。

    凯恩斯认为：金本位制限制了货币的供给，进而遏制了人们创造财富的热情，降低了人们的福祉；凯恩斯同时认为，过去的人经济理论匮乏，理解不了文明人增加货币供给带来的巨大的经济利益。

    这些观点似乎都为废除金本位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背书。加上重商主义者的推波助澜，于是各国政府纷纷废除金本位，包括已经完全蜕化的、假的金本位制---金汇兑本位制。

    2012年，芝加哥大学商学院在《华尔街日报》开展的一次跨党派民意调查发现，对金本位存在“零支持”。43%的受调查经济学家“不赞成”恢复金本位制，其余57%的受调查经济学家则表示“强烈反对”。两者之和为100%。理论界似乎形成了“高度共识”。

    只有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仍在“逆历史潮流”，孜孜不倦地呼吁回归金本位。在很多被凯恩斯主义蛊惑的人看来，这是一种理论上的“反动”。

    然而金本位制真的是野蛮的遗迹吗？包括斯密、李嘉图、凯恩斯等人批评金本位制的种种理由站得住脚吗？

    在奥地利学派看来，那些所谓金本位的缺点恰恰是其优势所在。

    第一，人们真正需要的是满足自己欲望的各种商品。由于每个人的欲望是不同的，最终购买的商品也不同。当然也会有人喜欢黄金饰物等，这依然是满足自己的欲望。在商品交易过程中，黄金作为货币的功能是充当交易媒介，是为了方便人们交易。如果没有货币只能进行直接交换，那么商品交换的范围、种类、数量会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如果通过贸易壁垒抑制商品流通，进而维持国内黄金的数量，人们的欲望的满足程度会大大降低。

    同时，一国如果黄金持续外流，商品持续流入，该国商品的价格会不断下降。降到了一定的点，进口就会减少、停止，出口就会增加，黄金会重新流回到该国内。在动态的变化中，黄金会形成动态平衡。因此，重商主义下的贸易壁垒和金本位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错误观点就不攻自破了。

    第二，人们选择黄金作为货币而不是生产要素，是人们认为黄金的作为交易媒介的价值高于作为生产要素的价值。如果人们认为黄金作为生产要素的价值超过充当交易媒介的价值，那么，或者一部分黄金从流通中转移到生产领域；或者新的黄金被生产出来补充到生产领域---只要黄金生产收益超过生产成本。这依然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

    正是由于生产成本的限制，黄金不会无限供应，货币购买力保持相对稳定，而不是纸币体系下货币购买力不断下降。

    由于纸币发行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同样一张纸多印上几个零，对成本影响微乎其微，但是对货币购买力的影响却是天差地别的。货币购买力大幅波动，现实中主要表现在持续、快速下降，这严重干扰了市场。

    第三，由于纸币发行不受成本限制，而持续印钞必然带来经济的崩溃。有些人转而认为温和的通货膨胀可以避免恶果。

    但是何种通货膨胀程度算是温和的，人们看法不一，应该印多少钞票主要取决于谁垄断了货币发行权。特别是有时候印钞并没有造成经济崩溃，反而被误认为这是印钞带来的好处，不少人据此嘲笑奥地利学派危言耸听。但是这种观点忽略了市场可能会产生一定的抵消因素，如:生产效率的提高。由于生产效率提高，即使人们原有的福祉没降甚至提高，依然不能证明奥地利学派的观点是错误的。因为人们不知道本应该达到的福祉增加并没有达到。更具体点说，如果不增发纸币，物价会越来越便宜，人们会购买更多的商品，更好地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些看不见的后果只能借助正确的理论分析出来。

    第四，退一步讲，即使忽略经济危机的后果，维持由于纸币发行后出现的包括央行---这是必然的结果---在内的庞大的金融监管体系运转，需要巨大的成本；更荒唐的是，一方面政府不断印钞，一方面又严格限制物价，市场监管、贸易监管、外汇监管等各种官僚机构不断出现、权力范围不断扩大，这依然需要高额的运转成本。这些林林总总、层出不穷官僚机构运转成本加起来，使得黄金成本看上去就不显得那么高昂了。

    第五，不可否认，几乎人人都希望获得更多的货币，更好地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是获得货币的途径是什么呢？

    对于以工资为生的我们普通大众来说，或者付出更多的劳动；或者不断提高劳动技能进而获得更多的工资收入；或者出售自己拥有评价较低的商品换取货币。对于企业家来说，不断生产出成本更低、质量更好的商品、服务获得消费者的青睐，进而愿意花钱购买。除此，别无他法。

    而通过印钞增加货币供给，首先获益最大的是那些最先拿到钱的那些人。因为在他们拿到钱的时候，物价还没有上涨，而当这些印出来的钱经过一段时间全部流通到市场后，坎蒂隆效应就显现出来。物价上涨扩散开去，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涨涨涨。而谁最先拿到钱的呢，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而最倒霉的是那些最晚拿到钱的人。因为当钱到他们手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商品价格都涨上来，而这些人中大部分恰恰是固定收入的工薪阶层。每一次印钞的过程，都是一次财富重新分配的过程。由于金本位被废除，很多人，特别是工薪阶层无法避免这种盘剥。

    第六，凯恩斯认为：如果不印钞，物价持续下跌会遏制企业家创造财富的热情。

    这种观点是最具迷惑性的。它混淆了价格对生产影响的机制。在一个货币数量稳定的货币体系下，企业家更关心的是相对价格的变化。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由于人们需求发生变化，一些商品价格上涨，必然会有一些商品价格下降，因为货币数量是稳定的。在相对价格变化的过程中，利润机会产生。或者，即使所有商品的数量都在增加，价格会普遍下降，如果放弃生产价格下降幅度大而生产价格下降幅度小的商品，企业家依然是有利可图的，依然不会减少创造财富的热情。企业家会根据自己的预判重新安排生产，这种相对变化的机会逐渐消失，市场重新恢复动态平衡，直至出现新的变化。

    因为动态变化是市场的基本特征。即使在当前不断印钞的环境下，汽车、计算机等商品的功能越来越强大、价格却越来越便宜，并没有影响企业家创造财富的热情。对此，依然只能借助正确的经济学理论才能解释。

    不断印钞增加货币供给，会使本来就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增加更大的、致命的不确定性。这会严重干扰企业家的经济计算，造成大面积的误判，使得资源配置错位。更重要的是因为印钞引起的货币购买力下降，一些企业从账面上看，显得是盈利的，很多企业家们便沉浸在财富增加的幻觉中，孰不知实际上却是在消耗资本。而资本积累是提高人们福祉的必要条件。

    第七，哪种商品成为货币是无数人行动的结果。人们在长期交易过程中不断淘汰不适合充从当交易媒介的商品，最终人们选择了黄金，就是因为黄金适合成为货币。至于未来是否继续选择黄金充当货币，依然取决于无数人的行动。凯恩斯显然是低估了无数代人的智慧。

    第八，对于自然科学来说，随着知识的积累，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越来越清晰，称之为与时俱进大体是合适的。但是对于包括经济学在内社会科学来说，并不适当。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韦尔塔.德索托认为：现代主义者往往认为，只有新的东西才有价值。学习以前的东西只是在考古，但是在经济学和哲学领域恰恰相反，多数最伟大的思想早已被前人思考过。

    经济学存在先验的法则，而奥地利学派通过强大的逻辑把这些法则论证出来，这是对经济学最伟大的贡献。而自诩为文明人的凯恩斯之流，却无法理解其意义，更无法驳倒，只好污之为“野蛮的遗迹”。如果驳不倒对方观点，那就诋毁对方---这是很多人论证的伎俩。

    第九，不要简单地把印钞理解为更多的钞票被印刷出来，实际中更多地表现为利用法定部分准备金制度下的信用扩张。而信用扩张是导致经济危机的元凶祸首，笔者已经多次撰文分析，不再赘述。

    第十，很多人认为以纸币为代表的法币使人们自愿选择的结果，这种观点是大错特错的。法币恰恰是政府垄断货币发行权，利用权力不断干预的结果。详细论述参见《不断蜕化的“钱”》。

    综上所述，说金本位制是野蛮的遗迹，完全是凯恩斯之流泼的脏水。在这种错误理论的指导下，政府通过印钞花钱被称为美德。而实际上政府多花一分钱，人民就少花一分钱。更重要的是印钞造成货币购买力不断下降、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不断爆发，贻害无穷。

    奥地利学派认为:金本位使货币购买力的决定得以脱离一些政党和压力团体常常变动的野心和理论，这不是金本位的缺点，而是它最主要的优点。尽管金本位并不是完美的，但黄金依然是目前为止人类发现的最好的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