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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颗麦粒编织复式的麦穗，金灿灿的，一穗穗，就如一组组复调的音符，铺叠，交织，和谐而美好向上。作家鲍尔吉·原野讲，巴赫的音符里有麦香。这话说得太好了。它们分别用精神内核和物质颗粒哺育人类。巴赫用音乐赞美耶稣为了人类的救赎，做出自己最彻底、最伟大的牺牲；每一棵饱含天空厚意和大地柔情的麦子，它们也是把自己无私地交付养活人类。有麦田在，我们就能长大，就能一代代好好活。想起这些，内心就会腾起无限的温柔和感恩。  农历五月的田野，一片繁忙景象。象群一样的联合收割机轰轰隆隆，推发一样在麦田里来回穿梭，半天工夫，几十亩的麦地，就被收割干净。当天，麦香就从田畈被移到院落，场地里布列出一个个麦粒堆积的“金字塔”。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一千多年前白居易与如今芒种时节的田野情景，同也不同，同的是，南风起麦子黄熟季候不变，而机械化作业替代了人工收麦，田里农活的劳烦早已画上了句号。 《诗经》的《伐檀》篇，就是怒斥“不稼不穑”过着寄生虫生活的奴隶主贵族老爷，闪射出“劳动光荣”的思想。不劳而获的不齿行为，依然遭农人的唾弃。告别了劳烦农活的老家人，勤劳和与生俱来的吃苦精神，会促使他们很自律地来到收割后的麦地。假日，我与母亲加入到拾麦穗的人当中，在生态农场收割后的麦地里，手拎编织袋，把地角、旮旯等收割机割不到地方的麦穗，仔细剪拾一遍。鞠躬一样地一次次弯腰，用剪刀把一个个饱满的麦穗剪下，半天工夫，瘪塌的编织袋就鼓囊囊了。母亲的面容因劳动显得红润，她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子开心地说，我们把麦穗子晒上几个日头，敲下来磨成粉，估计有四五斤呢，发馒头，全家当早饭吃上一周都没问题。母亲的脑子里好像长着一副换算公式，转动一下，就得出了精确的结论。淳朴的笑赶走了母亲的疲倦。最匪夷所思的是邻家阿叔，把两只生蛋的母鸡抱到了麦地，仿佛带上孩子赴宴一样，让母鸡欢喜地在麦地里咯咯跑动。头一点一点，勤快地啄食遗漏的麦粒。阿叔颇为自得地张嘴“呵呵”：“一起发挥特长嘛，人没法捡拾的麦粒，母鸡一同帮忙，丝毫不浪费。”大家听了笑了一阵又一阵。 难怪，完成神一样伟业的 “米神”袁隆平先生，会在梦中惊喜地发现，种的水稻长得像高粱那么高，稻穗像扫帚那么长，稻谷像花生米那么大，他和他的助手们就坐在稻穗下面乘凉。这样富有浪漫主义情怀的美梦，把大地的博大与神秘，耕耘的光荣与自豪，反映得光彩夺目。 站在原野上眺望，有理由相信，即便看起来的荒凉地，也是隐含美玉的热土，待有心人去耕耘和雕琢。 我还看到田野中竖得高高的一块牌，上面写着十个斗大的黑体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保护耕地，我们别无选择。如同十个荷枪实弹的战士，他们紧挨在一起，有着誓死不移的坚定。人是靠粮食活命的，守住粮田，就是守住“家底”，人心就安。“三夏”当时，该收的颗粒进仓，该种的抢时种下、管好。 ——田野在，希望就在。（王征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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