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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妈妈好 段梦婷 “着火了，着火了。”滚滚浓烟从小草的房间冒出来，吓得左邻右舍大喊大叫，又是打119，又是打他后妈的电话。 这个倒霉催的孩子，不知从房间跑出来没有？小草的叔叔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用脚踹大门，一边大喊救火。 小草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没了妈，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亲妈刚一寻短见，三七都没过完，后妈就进了家门。那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那年代抛夫弃子的女人很不招家里人待见，只要有媒人上门提亲，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但那女人也是个狠角色，进门之前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不要小草。第二，不赡养老人。第三，分家另过。条件虽苛刻，但对刚死了媳妇又遭丈母娘闹了人命官司的小草爸爸来说，只要女方不要彩礼，肯踏实过日子，这都不叫事。 女人进门后，直接把刚满一岁的小草朝他爷爷奶奶怀里一塞，当众宣布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这以后的日子倒也风平浪静，女人也是做家的人，进门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儿子，一家三口把个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天有不测之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小草十八岁那年，爷爷奶奶相继病逝，随后发生的事情便不遂如愿了。 早晨天没亮，隔壁传来了大嫂的叫骂声，小草的吵闹声，本想过去劝劝的，可妻子不让去。说大嫂太过份了，连没妈的孩子也算计，这一架迟早要吵的，早劝她别卡小草的工资，她偏不信，还打蛮缠劲的。那个坏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做的那些缺德事也不怕遭雷劈。 “哎，谁说不是呢？都说后妈不是妈，哪有果真心对待人家的孩子呢？＂小草叔叔又躺了下来，不想去掺和大哥家的闲事。 “想当初小草跟我们学手艺的时候，他们有管过吗？结果孩子刚学会挣钱了，立马被你大哥哄回去了。＂一提起往事，小草的婶婶就来气，太过份了，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这些天赶工程实在太累了，夫妻俩都没好好休息一下，趁天还没亮，只想好好睡过回笼觉。 突然瞥见隔壁火光冲天，吓得夫妻俩赶紧跳下床，慌忙抱起三个睡梦中的孩子，着急的朝户外跑去。让妻子在不远处照管自家的孩子，小草叔叔一边大喊村民救火，一边朝隔壁大哥家跑去。 “小草，小草，着火啦！快出来！＂孩子小叔用力踹门，喉咙喊得快冒烟了。 小草在不远处观望着熊熊大火，嘴角露出一丝诧异的笑容。 可看到小叔为他担心的模样，他又有点于心不忍，很想跑过去告诉他，家里已经没人了，那个坏女人早出门去了。 小草特别恨他后妈，他的恨不是没缘由的，但也和他爸有关，那个男人太没用了。 看到有人救火后，小草才趁着天边的鱼肚白朝他妈妈的墓地跑去，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妈妈。 “妈妈，妈妈，你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了我又不顾我的死活，还那么狠心的抛下年幼的我而去？＂小草大声的哭喊道。 “妈妈，妈妈，你当年喝农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小草呀？如今的他有家似无家，有爸似无爸，爷爷奶奶走了，那个坏女人只有一肚子的坏水。＂小草一边给妈妈的坟堆扯草，一边跟沉睡的妈妈哭诉心里的委屈。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向后妈讨要自己这三年的工钱，因为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可后妈还像忽悠他爸那样忽悠他，说工资先帮他们爷俩保管着，赶明儿去县城买二套小居室，他和弟弟各一套，毕竟俩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小草呀！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你妈是你爷爷逼死的，所以养你是他的义务。再说你爸也没多大本事，他那点工钱也只够供你弟上学的。”后妈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每次都拿别人的无心之过说事，让人添堵却又无力争辩。 “再说了，你没当过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何等的需要花钱，这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比如订婚，又比如买房，你已经长大了！这工资如果交到你手上，还没等着办大事，你就两手空空了，还是放在我这里稳当些。＂小草后妈说完这些话，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朝老公使了个眼色。 每天干活累得像狗一样，工资却不能如愿的为自己所支配，小草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又无可奈何，因为工程都是爸爸和后妈出面接的活。 当年发生的事早已无法挽回，再说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发生一些囗角之争。爷爷强势，妈妈小气，结果为了一丁点小事，爷爷指桑骂槐的唠叨了几句，年轻气盛的妈妈冲进屋拿出一瓶敌敌畏当众喝了下去。众人在惊愕之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七手八脚送去医院时，为时已晩。 小草妈妈是家中独女，她的族人来到小草家，砸东砸西，还打了小草的爷爷和爸爸，还让他爷爷披麻带孝，闹得鸡飞狗跳，直到有人报警了才着罢。 小草爷爷也憋了一肚子气，前脚砸锅卖烂按对方的要求安葬了小草的妈妈，后脚找媒人四处给儿子张罗新媳妇，什么条件都无所谓，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 这不就有了开头那一幕，大话说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老俩口咬牙坚持着把小草抚养成人，但岁月不饶人，一转眼的工夫，孩子大了，俩人也已经年老体衰，随之病痛就越来越多了。 在小草十八岁那年，老俩口相继病逝，接着小草的抚养问题又成了争议。后妈不让他进门打扰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小叔自己负担又重，小草又成了有爸无家的“孤儿＂，一个人生活在老房子里。 爷爷奶奶的突然离去，对读高中的小草打击很大，让他的精神在一夜之间崩溃了，随后精神恍惚的他被学校劝退学了。 小叔看孩子实在可怜，只好带在自己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泥瓦匠。 小草不想辜负小叔的厚爱与期望，学手艺很认真，做活路也负责，不出二年便能单打独干了，这又让他后妈看到了商机。 那枕边风吹得小草爸爸耳朵根子一个软呀！屁颠屁颠的去把儿子从弟弟身边夺回来，还精心给他布置了一个温馨的房间，那一刻让小草很感动，二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父爱，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 从那以后，他每天天不亮随着爸爸和后妈一起去工地干活，一起给上高中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交学费，日子过得风清云淡。 直到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半夜突发胃疼，起床找药吃。他依稀记得弟弟房间还有一盒葵花胃康灵，便摸黑进房去找，无意中摸到一本硬梆梆的证件，偷偷的带回房间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一套大三居的房产证，那个小区环境很优美雅净，自己还在那里给别人装修过。再仔细一瞧，房产证上的名字让他立马火冒三丈，敢情那个坏女人成天在他爷俩面前哼穷叫苦都是假象，背地里早给亲儿子谋划好了一切。 妈妈护孩子天经地义，这点私心也不容置疑，可千不该万不该欺骗自己的血汗钱。难怪最近一找她要钱，眼神都是躲闪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后妈就在楼下喊小草父子俩起来吃早餐，着急的赶去下一个工地干活。 小草怒气冲冲的把房产证朝饭桌上一扔，让他后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见事情败露后，那女人也就不再演了，直接摊牌道，不错，这套房子140平方，全款七十万都是一次性付清的，天下哪有妈妈不护崽的？我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读大学了，我不给他买房，难不成给你买呀？ “要买房去找你妈去？谁叫她当年那么傻，和公公拌几句嘴就去寻死，怪谁呢？”坏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把我这三年的工资给我，我立马搬出去住，我算了一下，除了平时支出的钱，应该还有二十万元左右。＂小草咬牙切齿的朝饭桌上又扔下去一本帐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他三年来的工作记录及支出用度。 “那又怎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的工钱算你爸向你借给你弟买房的，以后找他还去。＂说完那坏女人头也不回的朝工地走去。 “小草，你听我说，我也从没当过家，也不知道买房的事。要不我去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小草的爸爸，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平常屁都不敢放的男人，此刻不敢面对亲生儿子的怒目圆睁，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家门，剩下怒气冲天的小草独自一人伫立在厨房。 士可忍孰不可忍，越想越气的小草一怒之下点燃了一楼的厨房，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小草趴在母亲的坟堆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思念与委屈交替着，怨恨与怒火撕扯着，哭累了，便在坟墓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母亲还是着一缕红嫁衣缓缓向自己走来，那是她当年入殓穿的新衣服。小草外婆说女儿死得冤，让夫家准备红嫁衣变厉鬼，定要搅得活人永无宁日。 小草不信那些无稽之谈，他喜欢穿红衣服的母亲，欣喜的跑过去，直接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安全感。母亲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那么肤白貌美。那年母亲20岁，小草刚满一岁。现在母亲还是20岁，而小草也才过完20岁的生日。 小草满足地趴在母亲的怀里入睡，这些年他太累了，像一颗小草一样随风雨摇曵。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小草英俊的脸庞，心中十分懊悔当年的冲动，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在爱子的脸上。 不远处响起了稚嫩的童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段梦婷，八零后，大冶茗山港东村人。从小喜欢阅读，写作，有一颗追梦的心。经常有诗歌，随笔，散文，小说，纪实文学及心里学发表在《大冶作家》《新东西》巜黄石文学》《泡泡心里》巜今日作家》《荆楚作家网》《巅峰之滇》巜花家湖杂志》《女人花读书会》《中国爱情诗刊》等等平台或微刊。系大冶作家协会会员，黄石作家协会会员，网络作家，女人花读书会成员，中国爱情诗刊在线诗人。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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