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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来到鄂豫皖,王树声疑惑:这位副师长会打仗吗?

 零壹贰012 2022-06-10 发布于湖北

在鄂豫皖的战场上,在红军与白军的殊死较量中,王树声“在战争中学习成争”。他不仅以战友为师,也以敌人为师,尽快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转换。

在战争这所学校里,徐向前无疑是王树声一个重要的老师。用兵谋略,克敌之道,不断地在丰富着王树声这个从大别山走出来的小学校长。

在徐向前的影响下,王树声成为红四方面军一位能攻善守、智勇兼备的指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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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罗李会剿',初识徐向前

1929年6月。山川交错、水泊棋布的大别山,葱葱郁郁,蛙鸣蝶舞。

在满目翠绿之中,镶嵌着一块块金黄色的麦田,农民们已经开始收获成熟的麦粒。

大别山的红军,虽然还是一棵刚刚抽出嫩芽的幼苗,但却呈现着无限的生机。

红三十一师这支只有近300人的红军队伍,尽管似民非民、似军非军,很不起眼,可经过一年多游击作战的锤炼,在鄂东北地区已小成气候,小有名气,也深得革命群众的爱戴和支持。

就是这支小小的红军队伍,也开始引起了远在上海的蒋介石的关注和特别的“关照”。

蒋桂军阀混战结束后,蒋介石就命令从桂系投降过来的罗霖独立第四师,和由河南的土匪收编过来的李克邦暂编第二旅,南北夹击,进攻黄安、光山交界的红军游击队。

这是蒋介右向鄂豫皖的红军发动的第一次会剿,史称“罗李会剿”。

6月中旬的一天,在黄麻一带打游击的红三十一师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由柴山堡向黄安箭厂河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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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进在山林之中。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师党代表戴克敏、参谋长曹学楷和政治部主任陈定候。王树声、廖荣坤等大队领导紧随其后。

一直率领红三十一师浴血奋战的军长吴光浩,今天没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看着前面几位师领导严肃得有点异样的脸庞,廖荣坤似乎感觉出了什么,忍不住悄声问王树声:“党代表,今天怎么啦?”

“不晓得。”

队伍急行军要干什么,王树声确实不知道。他向来是那种“党指向哪就打向哪”的性格。

不过,凭这几年打游击的经验,王树声知道敌情肯定会有新的变化。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

这就是军长吴光浩的不幸牺牲。吴光浩是湖北黄陂人,毕业于黄埔军校,参加了北伐战争,并在革命军中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大革命失败后,参加了南昌起义,后被派到湖北,领导了黄麻起义。

这位有着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的共产党员,领导鄂豫皖的红军游击队从无到有,一天天壮大起来,他的地位也就日显重要,成为红军队伍中一位举足轻重、极富号召力的灵魂人物。

不幸的是,前不久,他受鄂东北特委的委派,前往河南商城南部帮助发动武装起义,途经罗田县滕家堡时,突遭反动民团的包围。

在激战中,时年27岁的吴光浩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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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传来,鄂东北特委书记徐朋人及三十一师师领导戴克敏等人异常悲痛。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如果让这支红军队伍过早地获知这个沉痛的消息,会产生极其危险的影响,不利于应付即将来临的“罗李会剿”。

为此,鄂东北特委做出了两项秘密决定:一、暂时对部队封锁吴光浩牺牲的消息;二、星夜派特委委员何玉琳去上海,向中央请调军事干部,接替吴光浩指挥红三十一师。

所有这些变故和秘密决定,包括王树声在内的大队一级的领导均不知晓。

就在红三十一师的两个大队赶向箭厂河的同时,特委委员何玉琳率领中央派遣的两位军事指挥员徐向前和桂步蟾,也急匆匆赶去与他们会合。

到达箭厂河之际,王树声得知中央派来了两名军事指挥员,这使他异当兴奋。

高兴的原因是,桂步蟾既是他的同窗好友,又是他的表弟,还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此人曾到过毛主席举办的农民讲习所学习,参加过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的桂步蟾,能文能武。

现在,他来鄂豫皖指挥红军打仗,王树声自然是高兴有加。

当党代表戴克敏向全师官兵宣布,徐向前担任红三十一师副师长时,王树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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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王树声仍不知道吴光浩牺牲的消息,也不知道徐向前是来替吴光浩指挥三十一师的。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从那以后,他会与这位中央派来的副师长结下生死之缘,结下近半个世纪的深厚友情。

戴克敏宣布完命令后,徐向前给两个大队的红军官兵讲了话。王树声一句话都没听懂,因为他讲的是一口“山西腔”。

高瘦显得单薄的徐向前,并没有给王树声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此时的王树声,当然不知道,这位讲着“山西腔”的副师长,毕业于黄埔军校,参加过第一次大革命和广州起义,在海陆丰根据地打过游击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既有军事理论基础、又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员。

王树声和许多红军官兵一样在心里嘀咕:这位长着一张长脸,生着一对小眼睛的副师长,会带兵打仗么?

同样,看着眼前这支半民半军、没有经过什么正规军事训练的游击队,徐向前在心里也想:这样的队伍能打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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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有这样的疑问是很正常的。好在频繁的战斗可以随时检验一个军事指挥员的才能,能很快地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关系。

就在徐向前到任几天后的6月下旬,“罗李会剿”的国民党军队,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跟前。

王树声带领部队跟随徐向前,在七里坪的山林里迎击从南面杀来的罗霖一部。

德式装备的白军,人数几乎是红军的十倍。处在劣势的红军,不仅是武器装备差,作战经验更差。

以前跟反动民团、保安队之流的地方武装还可以抗衡一下,但跟罗霖这样的白军正规部队还是第一次交手。

红军拉开架势与白军一交火,明显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还未近身,白军就用机关枪朝红军的阵地猛扫一通,打得山林上的树枝、树叶“刷刷”地往下掉。

红军队伍哪见过这么猛烈的火力,顿时就“放了羊”,顺着山林四处散去。

王树声见状,连骂带吼,根本止不住往后撤的队伍。他见徐向前非常沉着镇静,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掩护部队后撤,就跟随其左右,也留在后面断后。

这一仗下来,王树声眼睛里虽然冒着火,但也无可奈何,束手无策。毕竟,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激战场面,没有遇到过火力这么猛烈的白军。以前见到厉害的,无非是土枪土炮外加几支“汉阳造”。

徐向前过来安慰了几句,王树声是既没听懂也没听进去。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徐向前,好像是在说:徐副师长,你赶紧拿出个好办法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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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今天这种战斗场面,徐向前不是第一次,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红军游击队是这么不经打。

他觉得,红三十一师迫切需要一场胜仗,哪怕是很小的一个胜仗来鼓舞士气,也能增强红军与国民党正规军作战的信心。

徐向前向特委建议:我们红军人少枪少,只能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两路敌军中,李克邦一路人多势众貌似强大,其实这帮由民团和会匪改编的白军,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先向北机动,寻机击溃北线李克邦部,然后回过头来对付罗霖。

特委同意了徐向前的建议。于是,红军就连夜兵发白沙关。

白沙关是一座小关隘,镇子不大,是通往豫南的“咽喉”。在镇子的西南面有一道长山梁,卡住了通向西南的大道。

李克邦部的一个营和2000多名红枪会匪徒,就布防在这座山梁上及附近地区,形成了一道“堵击线”。

其中,李克邦的一个营部及一个连,控制着山梁东西两个制高点。

红军游击队以前也打过白沙关,但没打下来。这回是秘密杀到,并有当地的交通员引导,具备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条件。

徐向前率王树声的第一大队、戴克敏率廖荣坤的第二大队,兵分两路,分别攻打东西两个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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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前,徐向前特意叮嘱大家:“现在敌人很麻痹,咱们趁夜暗摸上山头,打它个措手不及。”

王树声紧随徐向前的身后,带领大家在夜色的掩护下,穿过密密的树林,悄悄地摸上了山头。守敌果然毫无防备,还以为红军在南线阻击罗霖呢。

在离山顶只有十几步时,哨兵才发现有人,边拉响枪栓边大喊:“哪一个?”

徐向前一甩短枪,“砰”的一声将敌哨兵击毙。接着就高喊一声:“冲啊!”便率先冲进了敌战壕。

王树声跟着后面也大喊一声:“冲啊!”山头上顿时响起了红军战士阵阵喊杀声。

冲在最前面的徐向前一脚踹开了敌碉堡的门,举起了手榴弹:“我们是红军,你们被包围了!”

左手举枪、右手挥刀的王树声,率领大队人马也在后面大喊:“缴枪不杀!”

敌人在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不多一会儿,红军就将东山头一个营部加一个排的守敌给解决了。

混战中,敌营长被打死,十几个敌人毙命,除了少数几个趁乱逃跑外,剩下的白军全当了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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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党代表戴克敏率领的第二大队,在天亮前也报销了西山头一个排的守敌。

初战告捷,红军缴获了数十支步枪和一批弹药,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等大家庆祝胜利,徐向前就发出了新的命令:“部队马上分头出击,攻打关前的红枪会,一举摧垮李克邦的堵击线。”

红三十一师挟战胜李克邦正规军之勇,兵分多路,将踞守在关前山梁上的会匪一一击溃。李克邦的“堵击线”就这样在红军的突击下,土崩瓦解。

红军官兵士气大振,纷纷要求乘胜前进,一举拿下白沙关。

王树声和廖荣坤也跃跃欲试,主动向徐向前请战说:“副师长,我们还不如一鼓作气,打下白沙关!”

徐向前想了一会儿说:“白沙关易守难攻,敌人丢了关内的山梁后,一定会加倍防守,我们不能硬打,只能巧攻。现在全师立即南移!”

重新返回七里坪的红三十一师,兵分多路,在当地赤卫队的积极配合下,昼伏夜出,不停地袭扰罗霖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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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霖找不到红军主力决战,又天天遭到小股游击队的袭扰,不得安宁,极为恼火。

正在南线敌人被红军搅得鸡犬不宁之时,北线却无战事,格外地宁静。白沙关的敌人随即就松懈下来,并打开关门,重新搜刮南来北往的平民百姓。

徐向前见时机已到,再次挥兵北上,长途奔袭,在打入红枪会内部的同志配合下,乘敌不备,一举拿下了白沙关。

声东击西的红军,经过连续五次激战,毙李克邦部营以下百余人,并活捉了红枪会的头子戴五爷,也基本上把横极一时的红枪会打垮了。

红三十一师攻下白沙关后,就召开了万人大会,枪毙了戴五爷等一批恶霸和红枪会的反动头目,大快人心。

在关外督战的李克邦,见红军不好惹,马上急令撤兵,并派人与红军谈判“停战”。至此,“罗李会剿”的北线宣告被粉碎。

南线的罗霖见李克邦在吃了一个大亏后早早收兵,也怕自己损兵折将,便知趣地撤退。“罗李会剿”遂告失败。

粉碎“罗李会剿”一役,徐向前在红三十一师的威信就建立起来了。特别是王树声,对徐向前的钦佩由此而生,开始熟悉并喜欢上了“山西腔”。

尤其是一看到徐向前“愁眉苦脸”的样子(实为在思考问题),就知道他有了破敌的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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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觉得,能在徐向前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麾下打仗,是一种福气,就一招一式虚心向徐向前学习。在很多场合下,王树声有时就直接称呼徐向前为“老师”。

“罗李会剿”之后,徐向前也开始把信赖的目光,投向了王树声这位土生土长的党代表。

他觉得值得信赖的王树声,打仗勇敢不怕死,又有文化,只是军事懂得少了点,缺乏与正规军作战的经验,但只要经过几次实战的锻炼,就能成为一名智勇双全的猛将。

从抗击“罗李会剿”开始,便揭开了王树声与徐向前生死之交、荣辱与共的序幕。

后来,徐向前当师长,王树声就在他的手下当团长,徐向前当军长,王树声就当师长,徐向前当红四方面军总指挥,王树声就当军长、副总指挥。

就这样,俩人从鄂豫皖杀到了川陕,又从川陕开始了举世瞩目的万里长征;在浴血奋战河西走廊之后,又一同奔赴抗日前线。

当他俩在1949年走进新中国的时候,当年和他们一起抗击“罗李会剿”的战友,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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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当王树声在301总医院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徐向前元帅守候在病床前,默默地为老战友送上了最后一程。俩人的战斗友情由此可见一斑。

三战三捷三扩编

徐向前就读于黄埔军校一期时,曾受到蒋介石的单独召见。蒋介石当时给他的评语是:资质平平,不会有出息。

没想到五年之后,“不会有出息”的徐向前,刚到大别山就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率领红军游击队,粉碎了校长蒋介石组织的三次会剿。

这三次会剿分别是:“罗李会剿”、“鄂豫会剿”和“徐(源泉)夏(斗寅)会剿”。当然,粉碎敌人的会剿也有在河南商南活动的红三十二师、在皖西活动的红三十三师的功劳。

红三十一师粉碎敌人的三次会剿后,队伍也从100多人枪,发展到700多人、600余枪。

1930年4月,军阀重开战。蒋介石、冯玉祥和阎锡山,共投入了100多万的兵力,展开了为期半年的中原大战。

中原大地,顿时狼烟四起,战火连天。相比之下,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一时没了激烈的枪声,在敌人兵力空虚的后方获得了暂时宁静,也获得了难得的发展良机。

这年的2月,中央政治局在上海召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这个由周恩来主持的重要会议作出了一项决议,正式将鄂东北、商南、皖西三块苏区划为一个完整的鄂豫皖特区,并成立中共鄂豫皖特委,统一领导革命根据地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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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同时决定,将三块根据地的三支红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即:鄂豫边的红三十一师、豫东南的红三十二师、皖西的红三十三师,分别改编为第一师、第二师和第三师。

整编的红一军共有2100人,军长由中央新委派的许继慎担任,曹大骏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副军长兼一师师长。至此,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正式成立。

在三次反会剿中,深得官兵信赖的王树声,也再次当选为特委委员,并由党代表改任为红一师第一支队支队长。从此,王树声在自己的军事生涯中,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整编后的红一军马上进行了换装。全军每人两套灰布军装及绑带、挎包,帽子和领子上都缀上了鲜红的红五星帽徽和红领章。

此外,每人还配有用桐油油过的斗笠一顶。这是鄂豫皖红军首次有了比较正规的军装。

穿上新军装,王树声越发显得英姿勃发,格外精神。

红军整编后,马上兵分两路,一路由军长许继慎率领东进皖西,另一路由副军长徐向前指挥,朝西出击,突袭平汉路(后称京汉路)。

王树声率部跟随徐向前出击平汉路,由此也就写下了“三战三扩编”的精彩一笔。

6月中旬,突击平汉路的红一师把第一个攻击目标,圈定为杨家集车站。

红军选择这里为打击的目标,一是因为杨家集车站建在一个洼地里,四面环山,易攻难守。二是车站只驻有郭汝栋的两个连,且距北面有重兵把守的广水车站有20多公里的路程。

红一师作战方式仍采用突袭,这不仅是红一师熟悉的战法,而且易收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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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强行军,红一师于拂晓前悄悄地占领了车站东面的山林。还在睡梦中的车站守敌,丝毫没有察觉到红军已对车站形成了钳式包围。

徐向前命令第四大队担任正面主攻,第一和第二大队分别从左翼和右翼包抄,第三大队紧随第四大队之后,作为预备队。

各大队受令后,就乘着清晨尚未散开的雾水,向车站猛扑过去。

王树声带领自己的一彪人马,穿过山林,直插车站的左翼。

等逼近车站一看,王树声才发现情况并不妙。守敌将车站周围100多米的林木全部砍光,形成了一片易于射击的开阔地,并用沙袋构筑了掩体和火力点,拉上了一层铁丝网。

这种防御设施,有别于山寨,王树声也是头一回领教。由于装备的限制,王树声也没有什么破障的好办法,只得叫两名战士用大刀去试着把铁丝网砍开一个口子。

效果并不好。本来就有点窝火的王树声,这简直要冒出火星。以前打仗,第一大队都是主攻,这回可好,不仅主攻叫第四大队抢去了,眼下连助攻都不顺了。

正在王树声等得心急火燎之时,从第四大队担任主攻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就是红军战士的喊杀声。

“娘的!”王树声终于耐不住性子,骂了一声,命令道,“给我用手榴弹炸!”

轰!轰!轰!几声炸响,铁丝网被炸开了两个口子。

王树声将手枪子弹顶上膛,挥舞着大刀,大喊一声:“冲啊!”率先跃出林子,向车站冲去。

第一大队的红军战士也纷纷跃出林子,紧随王树声其后,高喊着;“冲啊!”“杀呀!”“缴枪不杀!”“红军优待俘虏!”扑向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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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敌压根就没想到会遭到红军的袭击,被打得猝不及防,只得仓促应战。等醒过闷儿来,红军已经杀到了跟前。

王树声率领红军战士如猛虎下山,在敌人的阵地里是左冲右杀,与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

车站两个连的守敌,在一片混乱中,不一会儿就被红一师全部歼灭,数十人做了俘虏。

红军缴获了100多支钢枪和一大批子弹,大获全胜。但是,第四大队大队长杨先圣却不幸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红一师在打扫战场并破坏了车站设施后,就带上战利品迅速撤退了,使从广水闻讯赶来救援的敌军扑了个空。

首战告捷的红一师返回根据地后,就进行了第一次扩编。他们用缴获的武器,武装了300多名赤卫队员,连同数十名俘虏兵一起,编入了红军。

扩编后的红一师,由五个大队改编为三个支队,每个支队下辖四个大队,另有一个师直特务大队,全师共有1200多人。

王树声在红一师扩编之后,也由第一大队长,升任为一支队长。

川军头目郭汝栋,在杨家集车站被红军吃掉了两个连,哪咽得下这口气,就急令广水的一个团开赴杨平口以南的郑家店,令驻花园的另一个团开进小河溪,呈南北夹击之势,要找红军报一箭之仇。

扩编后的红一师,兵力也只相当敌人正规部队的一个团。一个团对付敌人两个团,这个仗怎么打?徐向前锁紧了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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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徐向前、戴克敏、王树声等人在商讨对敌之策时,孝感县游击队派人送来了情报。

送情报的同志求战的热情极高,在介绍了敌情和地形等情报后,再三要求红军出击。

面对一张非军用地图沉吟许久后,徐向前觉得杨平口虽然接近平汉线,但地方党的组织较强,群众条件较好,地形有利于红军隐蔽和出击,再加上有县游击队的配合,是一个歼敌的好地方。

但是,红军还没有过一次消灭敌人正规部队一个营以上兵力的经历,而这次,几乎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要吃掉敌人一个整团,徐向前在心里还是没有十分把握。

见徐向前下不了决心,戴克敏在一旁就鼓动说:“晚打不如早打。川军在我看来,实力不是很强。我军经过杨家集一战后,士气正旺。”

“对!我们再来个突袭,打郭汝栋一个措手不及。”在物家集一仗中尝到甜头但没怎么过上瘾的王树声,更是跃跃欲试。

“打!”徐向前一拳砸在地图上的杨平口处。在大家的支持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采用诱敌伏击的战术,在杨平口附近消灭郑家店之敌。

6月28日晩,红一师经过半夜急行军后,悄然地进入了伏击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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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圈布在杨平口北面的一个山地里,成口袋阵势。部队布置妥当后,徐向前就命令师直特务大队及孝感游击队一部,去把郑家店的敌人引诱进我军伏击圈。

这次伏击战,一支队埋伏在山脚下担任主攻,使王树声分外高兴。他拍了拍几位红军战士的肩膀鼓动说:“好好打,这回可是一块大肥肉!”

“放心吧!支队长,这次要不扛几支钢枪回去,你就踹我两脚。”一个小战士有点得意地说。

根据上次在杨家集与川军作战的经验,王树声告诫大家说,战斗打响后,就要向敌人猛插过去。我们跟敌人打阵地战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我们只要一近身跟他们打白刃战,怕死的川军个个就会成为软蛋。

29日上午,太阳出来只有一竿高,我特务大队和孝感游击队就跟敌人接上了火。

敌团长一看,是十几个红军游击队员,就干吼道:“大家都给我冲!”

尽管吃过亏,但在敌人看来,红军游击队仍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况且眼前的才十几个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于是,敌人倾巢而出,尾追而来,都想拣个便宜。

两支红军游击队,且战且退,不大一会儿,就将敌人引进了我伏击圈。

等敌人完全进入伏击圈后,徐向前大喊一声:“打!”红军的火力就向敌人猛扫过去。

伏击在山脚下的一支队,在向敌人扫射了一阵子后,王树声一跃而起,大刀一挥,吼道:“冲啊!”就带领红军战士如猛虎一般,向敌群中猛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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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队似一把大刀,一下子就把敌人的队形剁成了两截。

冲在最前面的王树声,一会儿用盒子炮朝敌人猛打,一会儿又用大刀猛砍扑上来的敌人,嘴里还不停地高喊:“冲啊!杀呀!”“快快缴枪,红军优待俘虏!”

埋伏在山岭上的二支队和三支队,也扑下山来,把敌人切成了三段。敌遭此突然袭击,顿时就乱了阵脚,首尾难顾。

郭汝栋的部队,是四川的杂牌军,投靠了蒋介石后,跑到郭豫皖来充当“剿共”的马前卒。这支川军大部分士兵都吸食鸦片,随身除带一支铜枪外,还带一支烟枪,所以这帮川兵又被称作是“双枪兵”。

“双枪兵”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红军,被冲杀得七零八落,腿快的丢下背包和枪支就往后跑,跑不动的就一群一群地跪在地上哀告饶命。

敌人一头一尾的先头营和后卫营,被红军迅速歼灭,中段的一个营在敌团长的率领下,抢占了一个高地,欲作顽抗。红军将其团团包围,敌团长在红军的猛烈攻击下,见突围无望,便举旗投降。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红一师毙俘敌1200多人,缴枪1000余支,取得了鄂豫皖红军成立以来首次歼敌一个整团的重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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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见到战前跟自己许诺的小战士,一人缴获了18支步枪,高兴得合不拢嘴,就上去朝他的屁股踹了“温柔”的一脚,并禁不住夸奖说:“小子,真是好样的!”

一个被押下去的俘虏军官,走到王树声跟前时,忍不住停下脚步问:“你们红军有多少人参战?”

“你说呢?”王树声反问。

“大概有三个团吧?”

王树声哈哈一笑说:“我们参战的人数,还没有你们当俘虏的人数多。”

那俘虏先是一愣,然后是愤愤地骂道:“我们那位该死的团长,说红军都是些老百姓,不会打仗,真会骗人。”

杨平口一战,我军再次大获全胜。两度出击平汉路,两度告捷的红一师,回到自己的驻地后,再次进行了扩编,由三个支队改编为三个团,每个团两个营,每营三个连,总人数达1500余人。

王树声在部队二度扩编后,也改任红一师一团团长。这一年,他25岁。

经过几个像样的正规战斗锻炼后,王树声走上了团长的指挥岗位,他带兵打仗的能力也上了一个新台阶。

当红一师端掉敌人一个团时,蒋冯阎军阀在中原混战正酣,双方都集结了优势兵力,准备在陇海铁路东段决战。

坐在铁甲车里正忙着指挥中原大决战的蒋介石,得知郭汝栋被红军吃了一个整团,勃然大怒,狠狠地骂了一声:“娘希匹!这个郭汝栋真是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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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中原决战的蒋介石,并没有精力顾及“剿灭红军”,只是害怕红军会切断为中原战场“输血”的大动脉,才不得不对红军采取防备措施,遂令有“八大金刚”之称的钱大钧,率教导第三师移防武汉至花园镇之间的铁路沿线,与郭汝栋一道保卫平汉路的安全。

扩编后的红一师,在苏区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平叛”任务后,于7月底准备第三次出击平汉路。

得知红一师要第三次出击平汉路,应山县委等地方党组织马上送来了花园镇守敌的有关情报:守敌五团比较“肥”,有重机枪营、迫击炮营,武器装备好,且战斗力不很强;该团进驻花园镇后,情况不明,害怕袭击,夜晚坐更,只求保命;武汉驻军很少,郭汝栋把驻守小河溪的一个团撤至广水,使花园镇的守敌相当孤立……

红一师经过全面权衡和研究之后,决定打击驻花园镇的钱大钧教导三师第五团。

7月28日,夜幕降临。红一师从根据地的青山口出发,长途奔袭,欲在拂晓前向敌人发起攻击。

夏夜的清风迎面吹来,王树声觉得非常凉爽。

急行军的汗水已经浸透他的衣裳,但王树声不感觉热,一股强烈的兴奋感,充盈在他的心头。他甩开大步,率领着自己的团队,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向花园镇疾进。

走着走着,后面传来了师部的口令:部队暂停前进!

“又有什么新情况?”王树声问传令兵。

“报告团长,后卫部队掉队了,师长要我们等一等。”

“娘的,怎么越到关键的时候越拉稀!”王树声狠狠地骂了一句,但没骂出声。

经过扩编的红一师,今非昔比,师里有师部、团有团部、营有营部、连有连部不说,整个师的后面,还跟着乘马、驮马、炊事担子等后勤保障分队,行军起来就难免拖拖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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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解开上衣扣子,不停地用帽子扇呼着,想驱散急出的一脸热汗。

坐在路两旁休息的官兵,等得也有点不耐烦,也不管行军前规定的不许讲话,就纷纷开始嘀咕起来,有的还抽起了烟。

“不许说话!”王树声压低嗓门命令道。

等部队安静下来,王树声掏出怀表一看,已是夜里1点多钟,心里就越发着急。

全师收拢后,赶到突袭出发阵地时,天已破晓。

红一师失去了夜袭良机!打还是不打?部队开始议论纷纷,且意见不一。

师部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对策。在会议上,前来接应的应山县委陈书记,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况:昨晚敌人的军用品仓库失火,守敌灭了一夜的火,折腾了大半夜才休息,现在已经很疲劳,一部分敌军恐怕还在睡梦中。

大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情况,要打战斗仍然可以达成突然性,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师长徐向前决定,仍按原作战计划行动。

王树声率领自己一团人马,利用铁路两旁庄稼的掩护,悄悄接敌,准备从镇子的东南方向向敌人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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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兵力部署呈梅花形,大都以连和营为单位住在镇子的民房里。由于初来乍到,防御工事还没有完全构筑好。

可能是经过一夜灭火的折腾,天已放亮的镇子显得很宁静。敌人的警戒果然松懈,敌哨兵很轻易地就被红军预先派出的便衣给解决了。王树声一马当先,不费一枪,就率部冲进了敌人的一个步兵连驻地。

几个刚刚出操回来正在洗漱的敌人,忽听后面一声大喊:“缴枪不杀!”还没缓过神来,架在一旁的枪已被红军夺到手里,轅时大乱。

一个敌军官,趁乱想返回屋里去取枪,被王树声撩起一枪击倒在地。剩下的敌人见状,只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解决了敌人一个步兵连后,王树声率部马上又直扑敌人的重机枪营。刚刚被枪声惊醒的敌人,还来不及架好机枪,就做了红军的俘虏,挺重机枪一枪未放,就成了送给一团的“见面礼”。

守敌遭到红军的三路突然围攻,被打得措手不及,而且很多战斗都是在敌人的驻地展开的。红军没有遇到太多的有效的抵抗。只有敌人一个副团长带领一个炮兵营,退缩到了一个祠堂里,作垂死挣扎。

王树声指挥部队将其团团围住。敌士兵见插翅难逃,走投无路,便打死了自己的副团长,向红军举起了白旗。

整个战斗只持续了3个小时,红军共毙伤俘敌团长以下官兵1400余人,缴获重机枪8挺,迫击炮5门,长短枪800余支,一大批弹药和军用物资。红军除个别人受伤外,无一牺牲,打了一个最为漂亮的突袭战。

红一师开了一回“洋荤”,王树声也闹了个“笑话”。

部队打扫战场时,徐向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问王树声:“迫击炮呢?”

“什么迫击炮?”王树声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迫击炮就是……”徐向前边说边比划,并命令道,“一定要把迫击炮找来,谁也不许破坏!”

王树声一看事关重大,就率领战士亲自去找。

那时不要说王树声,红军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迫击炮为何物,只有徐向前等极少数黄埔出身的将领才知道其中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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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红军战士在打扫战场时,专拣长枪和短枪背,根本就不把迫击炮和重机枪“放在眼里”,那些“宝贝疙瘩”也就被扔得到处都是。

等王树声带领战士们把迫击炮找来,炮已经被拖分了家。与迫击炮一道拉来的,还有不少重机枪零件,枪身、枪鞍和枪架,也都乱成了一团。

徐向前摆弄一下迫击炮,不算外行,可对全新的水机关枪,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见到。无奈,只好把懂行的俘虏兵找来,先把枪炮装配好,然后当老师,教会红军使用。

花园镇一战后,鄂豫皖红军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机枪手和炮兵。

红一师第三次出击平汉路再次告捷,班师得胜后,就进行了第三次扩编。全师这次扩充到了3000多人,整编为两个步兵团,一个机炮混成团。

团队还是那个团队,团长还是王树声,但是,一团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鸟枪换大炮了。他们不仅兵强马壮,而且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

三战三捷三扩编,在郭豫皖革命根据地红军的创建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至今,很多老红军还津津乐道当年红军战士编的一首歌谣:平汉游击五十天,三战三捷三扩编。红军声势震武汉,革命烽火遍地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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