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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交学费:美战略轰炸机部队几乎被德国空军打残(上)

 alanho61 2022-06-12 发布于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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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无法承受的损失

  1943年10月,欧洲大陆上空的空中战役迎来了它的分水岭,美军第8航空队面对惨痛损失带来的各方面压力不得不对昼间战略轰炸政策进行重新评估和反思。1943年10月14日那个恐怖的星期四,第8航空队启动了第115号行动(Mission No. 115)——第二次大规模空袭德国轴承中心施韦因富特(Schweinfurt,位于巴伐利亚州,盟军第一次大规模空袭该地是在同年的8月)。第1和第3航空师的16个大队参与了这次行动,总共291架B-17“空中堡垒”重型轰炸机满载炸弹从英国的基地起飞,向东方的第三帝国占领区前进。在英吉利海峡上空轰炸机群重组了队形,到达欧洲大陆后负责护航的英国“喷火”战斗机由于航程原因脱离编队,它们的任务由美国P-47“雷电”战斗机接替。但是“雷电”也无法完成全程护送,它们在刚刚抵达德国本土边境线的时候达到自身作战半径的极限。大约在亚琛(Aachen)上空P-47开始返航,等待这些无人护送轰炸机的将是悲惨的命运。

  当天派出的291架B-17有257架到达德国领空,战斗机返航后它们立即遭到德国人的屠杀。只有229架轰炸机在施韦因富特投下炸弹,这一数字在返回英国时下降为197架,然后在降落过程中又有5架坠毁,17架因为损坏严重而报废,机组成员阵亡、失踪或被俘总数达到655人。这次行动中德国人直接击落的B-17为60架,超过美军出动总数的20%。加上降落时的损失,整个轰炸机编队的战损率接近30%,这是个让工业实力雄厚、财大气粗的美国人也接受不了的残酷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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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航空队一架宣告报废的B-17“空中堡垒”重型轰炸机,很明显它在空中就被德国空军的战斗机和高炮打成了筛子,机身受损严重,迫降过程中机体结构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而扭曲折断,彻底失去修复价值。1943年10月14日空袭施韦因富特的B-17有60架被击落,返回的197架中5架坠毁、17架报废,其它成功着落的也大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施韦因富特的空中战役是对德国工业体系为期一周重点打击的高潮。1943年10月8日到14日,美军第8航空队的重型轰炸机出动1342架次,损失152架(战损率为11.3%),另有81架遭到重创(约占出动总架次的6%)。整个10月,第8航空队损失了214架重型轰炸机(战损率约为10%),战损和受伤的飞机数量相加几乎达到出动总架次的一半。照这样的损耗速度来维持盟军的战略轰炸计划,三个月时间消耗掉的轰炸机架数就相当于第8航空队的正常装备数,即使美国人能负担得了这样的物质损失,但机组人员的伤亡却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

  经历了1943年10月如切肤之痛一般的损失后,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第8航空队暂停了对第三帝国腹地的轰炸任务。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条件下轰炸机部队能够穿越敌人的空中防御区,并且破坏敌方维持战争机器至关重要的工业根基——这是之前盟军昼间战略轰炸得以维持的两个前提条件,但是现在看来这两点都非常不切实际。美国空中力量的领导层意识到缺乏远程护航的重型轰炸机并不具备单独依靠自身力量就能破坏德国工业体系的能力,他们甚至对美国战略轰炸的策略提出了质疑。那么为什么这些美国空中武装力量的决策者们一开始会如此迷信重型轰炸机的威力,并制定出现行的对付第三帝国的空中战略呢?这样的空中教条又是如何演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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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8航空队而言,1943年10月14日空袭施韦因富特的第115号行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那天也成为美军历史上令人刻骨铭心的“黑色星期四”(Black Thursday)。这是战后为纪念该次行动遇难的美军空勤人员而修建的悼念碑文。

  盟军昼间轰炸理论

  飞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初多担任侦察角色,飞行员依靠天马行空的优势以确定敌军的移动情况和集结地。战场局势与航空技术的发展使得这个早期单薄的战场之眼演化成为一个多面手,其中就包括用于战略轰炸。虽然一战期间飞机还是一种不够成熟的武器系统,但是它的巨大潜力让无数理论家在两次大战间隔期具有了展望未来的空间,意大利的朱利奥·杜黑(Giulio Douhet)就是他们当中最著名的一位。考虑到人口聚居地和工业中心都是易受轰炸机攻击的区域,杜黑提出对敌人的城市和工厂使用炸弹、燃烧弹和毒气弹,而根本不用区分战斗和非战斗目标。他坚信战略轰炸不仅会使敌国平民士气受挫,而且还会摧毁对方发动战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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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欧·杜黑(1869.5.30-1930.2.15),意大利制空权理论家,1921年发表《制空论》(The Command of the Air)一书成为近代制空权军事观念的先驱。书中认为取得制空权便能赢得战争胜利,而以空中轰炸消灭敌方的空中力量便能取得制空权。他提议建立一支由远程重型轰炸机组成的独立空中部队,攻击不需具备准确性,依靠大面积轰炸毁灭敌方城市和工业区即可。他还相信轰炸可以极大地打击敌方军民的士气,过度强调轰炸机的作用。其理论在欧美国家流传甚广,一些指导原则影响至今。

  20世纪20年代,杜黑的理论得到了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支持,出现了威廉·米切尔准将(William Mitchell)等一批空军制胜论的倡导者,战略轰炸学说开始出现在美军的作战指南上。30年代末期,美国陆军航空队指挥官亨利·阿诺德将军(Henry Arnold)成为新一代的轰炸机制胜论支持者。作为美国空中武装力量的重要领导人物,阿诺德将军信奉昼间精确战略轰炸的强大威力。依照他和一些美军高层指挥官的想法,欧洲大陆在未来即将爆发战争,那时候空中力量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便是战略轰炸。战略轰炸的主要贡献就是使飞行员们对战争的独立影响力大大增强(相对于陆军和海军而言),如果空中力量表现出了胜过地面和海上力量的作用,那么战略轰炸就可能成为赢得战争的首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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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阿诺德(1886.7.25-1950.1.15),毕业于西点军校,唯一的美国陆军和空军双料五星上将。阿诺德曾任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陆军副参谋长、陆军航空军司令等要职,为美国空军在二战后成为独立军种贡献颇多,被誉为“美国现代空军之父”。

  由于两次大战之间的财政状况不足以建造一支庞大的“空中轰炸舰队”,美国陆军航空队技术学院提倡精确轰炸敌国的重要中心——工厂区、能源系统、运输系统和原料产地。提倡者认为这个目标可以通过使用一种30年代末期服役的新型、快速、远程的“精确轰炸机”来实现,B-17“空中堡垒”和B-24“解放者”重型轰炸机都是尚佳的候选。

  B-17和B-24都安装有四个带有涡轮增压装置的强力发动机,在30年代的一系列飞行测试中它们的最快航速超过了当时世界上大多数的现役战斗机,其中包括不少国家装备不久的新机型。当年一位分析家这样谈到:“如果轰炸机高速的优势使得敌方的空中拦截不再发生,或者退一步讲,使得敌方的空中拦截很少发生,那么就不需要为执行远程轰炸任务的轰炸机编队配备护航战斗机。”此外,新型重轰炸机的飞行高度在6000米以上,对于当时大部分陆基防空武器而言这是个遥不可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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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7“空中堡垒”是波音公司为美国陆军航空队开发的四引擎重型轰炸机,原型机于1935年完成首飞,30年代末期开始大量生产,这也是历史上第一种投入大批量生产的大型航空器。该机有众多衍生型号,总产量为12731架。

  美国陆军航空队的官员们相信他们的轰炸机能在高空高速进入敌人领空,以躲避防空武器和拦截战斗机的威胁。到达目标区域后,这些自身具备防御能力的美国轰炸机会利用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诺顿投弹瞄准器(Norden bombsight)妥善处理好速度、航向、风向和距离等数据的关系,然后训练有素的机组人员将他们搭载的“货物”从4500米的高空掷向目标,误差仅有数百米。陆军航空队的发言人吹嘘到机组人员甚至可以在7500米的高度投弹,但是他忽略了诺顿投弹瞄准器必须在白昼良好气象条件下,并且飞机水平飞行时才能发挥最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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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诺顿投弹瞄准器,由荷兰工程师卡尔·诺顿(Karl Norden,后加入美国国籍)设计,这种瞄准器在二战中被美军广泛使用,并沿用到朝鲜和越南战场。

  美国人在1940年就意识到他们在不久之后肯定会卷入欧洲的战争,美国空中力量的指挥官们对自己装备的重型轰炸机寄予厚望,认为通过炸弹就足以让希特勒的纳粹德国屈服。他们的空中教条是建立在这样的假设基础上——没有远程护航的庞大轰炸机编队深入敌人腹地,继而给对方的工业目标致命的打击。1941年6月,美国陆军航空队改组为美国陆军航空军,并制定出一套对付轴心国的作战计划,作为美国一旦参战后的应对措施。出于迷恋战略轰炸的巨大作用,美国陆军航空军请求尽快扩大重型轰炸机部队的规模,这一要求获得了政府的批准。但是组建这样一支“空中舰队”需要时间——飞机要一架一架组装,机组人员要一名一名培训,而且这支部队必须部署在英国。

  英国人则从1939年末就打响他们对德国的战略轰炸战役。最初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尝试在白天攻击第三帝国,付出惨重代价后立马学乖,改为夜间袭击。1940年到1941年,英国皇家空军一直在积蓄轰炸机部队的实力。1942年5月,英国人以德国军事、工业和民用设施为目标的“千机大轰炸”拉开帷幕,“哈利法克斯”、“兰开斯特”、“惠灵顿”式轰炸机在夜幕笼罩中潮水般地飞临德国城市上空,投下令人致命的爆炸物。英国轰炸机在夜间出击的最大原因是为了减少损失,这样必然以降低轰炸精度为代价,因此轰炸机司令部不得不采用地毯式轰炸。虽然将许多德国城市夷为平地的同时却无法摧毁希特勒的复杂工业体系,但英国人还是执意认为这种轰炸方式会沉重打击平民的士气。皇家空军的夜间轰炸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同美军的昼间精确轰炸一起构成了盟军对付第三帝国的空中战役,迫使希特勒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拯救那些在空袭中痛苦呻吟和颤抖的德国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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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9月29日,英国皇家空军第44中队的一队“兰开斯特”轰炸机,其中最远处那架(编号W4187,机身识别号KM-S)两天后在执行夜袭德国港口维斯马(Wismar)的任务中被击落,机组成员全部阵亡。

  理想与现实

  1942年1月——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二个月,第8航空队在佐治亚州萨凡纳(Savannah)创建,23日其先遣人员即移师英国。第8航空队主要担负对欧洲战场敌军目标的昼间攻击任务,其下辖的第8轰炸机司令部在战争期间主要装备有B-17、B-24、B-25和B-26等机型。第8轰炸机司令部由阿诺德将军器重的艾拉·埃克准将(Ira Eaker)担任指挥官,首架“空中堡垒”(B-17E,编号41-9085)于1942年7月1日飞抵苏格兰普莱斯威克(Prestwick)。埃克新官上任之始,手中所掌握能够打击纳粹欧洲的战略轰炸力量仅有几十架B-17,但短短一年之后他的部队足以让整个欧洲大陆陷入不寒而栗的深渊。第8航空队一开始接受的任务非常明确,发动昼间高空精确轰炸摧毁第三帝国的飞机制造厂、电力系统、运输系统、油料供应地等具体目标,旨在破坏德国继续维持战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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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军第8航空队队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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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埃克(1896.4.13—1987.8.6),美国陆军航空兵中将,1985年追授美国空军四星上将军衔。二战中期指挥了第8航空队对德国的战略轰炸行动,被杜立特接替职务后调任盟军地中海战区空军总指挥。

  美军的战略轰炸行动在1942年非常有限,其效果还远远达不到影响战局的程度。这是一段摸索时期:训练机组成员,修建地面设施,指挥们也需要学习战术和积累经验。1942年8月17日,第97轰炸机大队的18架B-17对欧洲大陆进行了首次打击,目标是法国卢昂-索特威尔(Rouen-Sotteville)的铁路调度场。其中12架“堡垒”实施了轰炸,其余6架在法国海岸上空佯动。埃克准将亲自坐镇“美国佬”号(Yankee Doodle,B-17E,编号41-9023)参与行动。轰炸机编队由英国皇家空军的“喷火”战斗机护航,沿途没有遇到德国空军拦截。8月19日,24架“空中堡垒”参与了对法国境内阿布维尔(Abbeville)德军机场的轰炸,这是一次为支援盟军在迪耶普(Dieppe)登陆的牵制行动,所有飞机均安全返回基地,但是在迪耶普上岸的盟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进入1942年秋季,由于欧洲天气恶化和北非战事吃紧,第8航空队的预定作战计划有所改变,其装备的大部分B-17需要做好前往非洲打击“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准备,其中最富经验的两个轰炸机大队投入到“火炬行动”中,对欧洲大陆的轰炸暂时被放到次要地位。10月,空虚的第8航空队将注意力集中到法国沿岸的德国潜艇洞库上,这些庞大建筑由厚厚的钢筋混凝土构成,普通炸弹完全不能伤其皮毛。轰炸机对U艇洞库的袭击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飞机和机组成员却遭受了损失,看来对付潜艇威胁的最好办法还是在海上予以歼灭。精力充沛的艾克也在当年12月晋升少将,出任第8航空队司令。

  1943年1月14日,盟国在摩洛哥西北部的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召开重要会议,美国和英国的联合轰炸战略正式形成,该战略的核心建立在“进攻性联合轰炸”基础上。总方针为:英国皇家空军专事夜间轰炸,目标定为“不加限制”的德国及其占领区城镇;美军第8航空队以B-17轰炸机为主力机型进行白天精确轰炸,目标是军事设施,尤以摧毁德军潜艇的相关设施和原料供给为首要任务,因为U艇直接威胁着盟军的大西洋运输线。当月27日,第8航空队的64架B-17飞临威廉港上空,这是美军首次轰炸第三帝国本土,其中3架“堡垒”被前来截击的德国战斗机击落。此战德方前来拦截的8架Me-110双发重型战斗机全部“非死即伤”,这些第一次和B-17作战的德国飞行员面对体型硕大壮实、浑身长满重机枪、并且以密集队形排列的四发重型“怪兽”简直是吃了大亏。美军对此沾沾自喜,对自己的工业杰作充满了信心,殊不知精明的德国人很快就摸索出一套对付入侵帝国领空的“空中舰队”的有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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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德国城市不莱梅上空,第8航空队的B-17在执行轰炸任务。当时云层太厚完全遮住了地面目标,诺顿投弹瞄准器无法使用,机群只能通过雷达引导进行投弹,这样的“盲打”同盟军预期的“精确轰炸”相去甚远。

  1943年6月,盟军高层正式出炉一项崭新的作战计划,这场新的空中战役被命名为“直射行动”(Operation Pointblank)。此时盟军找到了对付潜艇的有效办法,大西洋战役已经发生转折,所以“直射行动”转为以摧毁德国空军战斗机部队作为首要目标,这也标志着对德战略轰炸进入一个全新阶段。盟军认为他们的地面部队将从削弱纳粹空军的行动中获益,第8航空队的任务便是持续轰炸德国航空工业以确保盟军在欧洲大陆的空中优势,但是如何达到这个目标却引发了争议。在过去的每一个月里都有大批的“空中堡垒”和“解放者”加入埃克将军的阵营,望着自己麾下庞大的机群,他深信凭借强大的自卫火力和密集队形,轰炸机群能够成功穿越第三帝国腹地完成攻击任务。埃克将优先摧毁德国的航空工业体系,特别是战斗机组装车间、发动机工厂和滚珠轴承工厂,对U艇基地、石油和运输体系的攻击退居次要位置。盟军高层其实对一个事实心知肚明:1943年夏季之前处于实力积蓄期的第8航空队受恶劣天气和部队规模有限等因素制约,发动的诸多空袭行动没有一次能够被称之为卓有成效,所以他们急于取得显著的战果。不过有一个目的达到了,那就是德国空军越来越多的战斗机部队被吸引到对抗盟军轰炸机的战斗中。当埃克得到更多的B-17以后,他马上着手准备大规模突袭位于德国腹地的重要航空工业目标,而没有顾及当时纳粹空军的战斗机生产数量正大幅上升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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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西雅图的波音公司总装车间内,员工们为第5000架B-17顺利完成组装下线举行了一个纪念仪式。在鼎盛时期,波音公司每天能生产16架“空中堡垒”。“山姆大叔”雄厚的经济实力和超强的工业生产能力使得二战期间的美军享有最强大的装备和后勤优势,这是赢得战争胜利的重要保障。

  1942年和1943年早期的那些行动中,美军第8航空队在没有护航情况下的战损率为7%——战争之初英国皇家空军昼间轰炸行动达到这个损失率的时候立即改为了夜间出动。这样的高损失率意味着每个轰炸机机组在被击落之前平均只能执行14-15次任务,而当时一个机组在被轮换前出勤次数标准是25次。如果超过一半的出勤次数没有战斗机护航,那么该机组能生还下来的几率相当之低。尽管如此,埃克将军仍旧认为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机群具备完成任务的能力,并坚信第三帝国会在瓦砾堆中投降。他的乐观主义部分来自于对B-17强大自卫火力的自信,当然还有对德国防空力量的低估。第8航空队的部分轰炸机机枪手声称,在法国和低地国家上空的战斗中,他们面对德国战斗机时具有6:1的火力优势,这个数据有被故意夸大的嫌疑,误导带来的结果是给了德国战斗机和高射炮在白天继续对美国重型轰炸机猎杀的机会。此外,埃克还错误地认为德国人从汉堡到布列塔尼沿岸之间的战斗机分布形成的是狭窄带状防空区域,只要轰炸机群冲过了这条阻力带,前往目标的道路就将畅通无阻。随着美国轰炸机部队实力的攀升,埃克坚信他的部队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而不需要战斗机的远程护航。实际上德国人并没有设置沿岸的战斗机防御带,相反,他们将飞机集中起来组成了五个防御区,从海岸线向内陆的延伸达到160千米。盟军轰炸机必须穿越由久经战火考验的德国飞行员组成的纵深拦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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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轰炸机大队第358中队的“地狱天使”号(Hell's Angels,B-17F,编号41-24577)在1943年5月13日完成第25次出击任务,成为第8航空队首个达到25次出勤标准的机组。上图是1943年10月10日它的地勤人员在该机执行完第43次任务后的合影留念,次年1月20日第48次任务结束后,该机被运回美国做巡回展出,幸运的从战火中全身而退。

  1943年8月17日,第8航空队大规模空袭了施韦因富特的滚珠轴承工厂和雷根斯堡(Regensburg)的飞机制造厂。轰炸行动炸塌了一部分厂房,可是德国人让美军轰炸机部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376架来袭机中最后有60架损失,564名机组成员阵亡、失踪或被俘。9月6日,262架空袭斯图加特(Stuttgart)的轰炸机被德国高炮和战斗机击落45架。美国人证明了在天气晴好的条件下他们能将炸弹精确地投掷在目标上,但是没有远程护航带来的人员和装备损失状况让第8航空队越来越承受不起,况且这些得不偿失的行动会严重打击部队士气。

  1943年10月,埃克终于感觉到他的部队已经达到能够承受损失的极限。得到从北非调来的轰炸机加强后,第8航空队再次发起了对德国工业中心的无远程护航攻击行动,结果是再次铩羽而归。“黑色十月”第二周的损失在第二次空袭施韦因富特滚珠轴承工厂的战斗中达到新的高峰。10月14日那个被称为“黑色星期四”的日子里,291架出击的B-17被德国人直接击落的就有60架之多,另有138架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22架在着落时坠毁或宣告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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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航空画的标题是《雷根斯堡——无处可藏》(Regensburg——No Place To Hide),表现的是1943年8月17日,美军第8航空队的B-17机群在轰炸德国施韦因富特的滚珠轴承工厂和雷根斯堡的飞机制造厂时遭到德国空军战斗机的拦截,此次行动美军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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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8月17日,第8航空队的B-17轰炸机群第一次大规模飞临施韦因富特上空。图中可见先期抵达的飞机已经完成投弹,地面上浓烟和大火逐渐蔓延开来。当天美军损失了多达60架B-17,这个数字在两个月后第二次大规模空袭施韦因富特时进一步攀升到82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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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10月9日,第8航空队的B-17轰炸机编队空袭位于马林堡(Marienburg)的“福克-沃尔夫”飞机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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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10月14日,前往空袭施韦因富特的B-17编队在途中遭到德军高射炮群打击,密密麻麻的炸点可见德军的高炮火力有多么猛烈。难怪一位亲临此阵的美军机组成员后来回忆到:“弹幕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你简直可以在上面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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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1943年10月14日飞临施韦因富特的B-17拍下的显示轰炸效果的照片。此时第一批炸弹刚刚落地,浓烟还未蔓延开,因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这批炸弹的落点分布:多数炸弹落到了工厂区和住宅区,一部分偏离的炸弹落到美因河河道附近,还有少数落到美因河南岸的无人地带。但随着烟尘四散开来,后续机组的视线受阻,投弹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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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航空队一架成功迫降的B-17,右前轮没有完全伸出,导致它在降落时只能用左前轮先接触地面,接下来右侧机翼和最右边的发动机整流罩连同螺旋桨在接地的过程中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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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军空袭过后施韦因富特轴承工厂的地面景象。尽管一些炸弹准确的落到了预定位置,摧毁了一部分厂房,但我们可以看见依旧有不少车间和烟囱屹立不倒,而且德国人很快就会想方设法疏散转移生产线,以恢复生产。图中右下方已经用木板搭建好一个临时通道,便于回收现场可用的物资,德国人的办事高效可见一斑。

  整个夏天和秋天,第8航空队轰炸机机组成员的月损失率都达到30%,比同期德国飞行员的损失率高出一倍还多。举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拥有35个机组的第100大队在1943年5月底来到英国,当25次任务结束的时候只剩下14%的老战士在役,其他人不是在战争中阵亡、受伤、失踪或被俘,就是患上严重的战场精神恐惧症。这些数据清楚地表明没有战斗机保护的轰炸机编队的脆弱性。埃克的轰炸战略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美国人的血液正在慢慢流干,昼间战略轰炸机部队也抵达决定其命运的分水岭。(未完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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