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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文》 说：“文， 错画也。 象交文。” 在甲骨金文中，“文” 字像一个人正立形， 胸部有刻画的文饰， 因此朱芳圃《殷周文字释丛》 以为即“文身” 之“文” 的本字。 人体文饰谓之文，由此引申， 文便有了花纹、 文理、文采、 文字等种种含义。 日月星辰为天之文， 水文山脉为地之文， 诗书礼仪为人之文。“文学” 则是指人用文字语言创造的精神产品。《论语》 中即出现了“文学” 一词， 那是指的“文章博学” 或“经籍文献”， 不是现在意义上的文学。 今天所说的“文学”， 古代只用一个“文” 字来表示。 如《后汉书》、《晋书》、《魏书》、《北齐书》 等， 皆把以文章见称的文士列入《文苑传》 中。 所谓“文苑” 犹今所谓“文坛”，“文” 即指“文辞”。 昭明太子编《文选》， 也是用一个“文” 字概括文艺作品。梁萧子显撰《南齐书》， 始列《文学传》。 其后姚思廉撰《梁书》、《陈书》， 亦改《文苑传》为《文学传》， 以为“文即兼学”， 故曰“文学”。 刘昫撰《唐书》， 则又改称“文苑”。 其后宋、 明、 清著史书， 亦皆以《文苑传》 称。 在中国方志中则或作《艺文志》， 或作《文词志》，或作《丽藻志》， 其所容纳的多半是所谓文学的那种东西。 欧阳修修《新唐书》， 则改“文苑”为“文艺”， 并声明是“但取以文自名者为《文艺》 篇”， 这大概是把写文章作为一门技艺来认识了。 即如宋周敦颐《通书· 文辞》 所说： “文辞， 艺也。” 后来元人修《金史》， 亦沿用此称。
今天所用的“文学” 概念， 是从日本引进的。 鲁迅在《门外文谈》 中就曾说过：“用那么艰难的文字写出来的古语摘要， 我们先前也叫'文’， 现在新派一点的叫'文学’， 这不是从'文学子游子夏’ 上割下来的， 是从日本输入， 他们的对于英文 Literature 的译名”（ 《鲁迅全集》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3 年版第六卷第 99 页）。 然而自从这个概念输入以来，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领域始终就没有平静过。 从上一轮世纪之交第一部《中国文学史》 始， 一部接一部的中国文学史著作， 都将经、 史、 子、 集纳入了“文学” 的范畴， 而进行着“史” 的寻绎。理论研究界则对这种现状表现出了极为不满的态度， 认为它们把不是“文学” 的东西也装到了“文学” 的菜篮子。 于是又出现了所谓“纯文学” 与“杂文学”、“理智文学” 与“感情文学” 等等地探讨与争议。 一直到 20 世纪末， 争论还在持续。 这种争论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舶来的“文学” 概念所携带的意义与中国传统所谓的“文学” 固有的意义冲突。 在中国文化传统中， 即前所说， “文学” 指“文章博学” 或关于文章典籍的学问， 并非专指文艺作品。二是外来“文学” 概念所携带的意义与汉语体系语义的冲突。 从汉语的语义体系而言，“文”本可指诗文等文艺作品， 而“学” 字则有“学问”、“学识”、“学说”、“学科” 之意， 有研究的意味在内。 其构词范例如：“法学” 是指研究法律的学科，“哲学” 指研究哲理的学科，“史学” 指研究历史的学科， “政治学” 指研究政治理论的学科。 那么“文学” 呢？ 顾名思义，则应该指研究“文” 之学科， 而现在却指向了文艺作品的本身。 这显然“名”“实” 之间出现了问题。 现在看来， 用“文艺” 这个词来指称文学作品或创作， 比“文学” 一词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诗文创作本身就是一门艺术。 不过现在大家既然已接受了这个概念， 我们也只好“将错就错” 了。 在现代学术分类中， 文学则与史学、 哲学并峙， 而成为一大学科。 在传统的四部分类中， 文学则被列为集部。 之所以称为“集”， 是因为诗文作品多以集的形式保存、流传于世， 如总集、 别集之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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