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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期“诗同读•今典”:第二类江湖 钟鸣《穿刺者》

 置身于宁静 2022-06-14 发布于浙江

荐诗者:敬文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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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1953年12月生于四川成都,1982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1978年正式写现代诗,早期诗作刊发于《星星》、香港《星岛日报》、《今天》(海外版)、台湾《创世纪》等。1991年短诗《凤兮》获台湾《联合报》第14届新诗奖。1991年随笔集《城堡的寓言》出版,1995年随笔集《畜界,人界》出版。1998年3卷本随笔《旁观者》出版。2003年自费出版诗集《中国杂技:硬椅子》,2015年台版诗集《垓下诵史》出版。2016年获东荡子诗歌奖评论奖。

穿刺者

 钟 鸣

他说“希望”的时候,结果,把“希望”

说服为企图,说“我想”,或“我以为”,

习惯性的补漏,却又难以脱口,就像他曾

住过的那道菜市场旁边的小溪,那条

就不曾有鱼龙变的阴沟,或没有照相机的

画幅,也从未见过一夜千金散尽的富裕想象,

最后将一切气馁的蚊蚋变得来似乎有价值,

可把苍蝇嘘成乌云,把明天难以阻止的滑坡

鼓舞作某个民族的号角,或郁闷的拖沓。

若河里的石头猛涨了,企图或希望成为可治

未开化的砭石,他索性就会直接买下这匹山,

或狂妄,再用狂妄去惩处已可能过气的局势。

这时,他会发现撕裂的镜像中并没有啥两样:

既不见极目的穿刺者,也没有希望真正击中的

恶棍,那非要有颓废自戕到伤残无人的气度才行,

但从自然看,也不可能有第二类江湖或啥企图。

最后,摇撼他的既不是一滴鳄泪,也非面临

绝境所需的云滞寂寞,这些每天都在贬值的

假设,最终会成为负担,成为不可能的可能,

抑或也就是蹚浑水像鱼那么寒碜并针砭入骨。

2018年7月19日

主持人语

杨碧薇

“穿刺”一词,首先让我想到了鲁迅先生的《铸剑》。从“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到《铸剑》中对刺客文化的关注,鲁迅走过了复杂的心路历程。“穿刺”本是一个鲜明的动作、一种充满力量的姿态,是具有“目的性”的。然而,在钟鸣这首诗里,“穿刺”变得可疑:“撕裂的镜像中并没有啥两样:/既不见极目的穿刺者,也没有希望真正击中的/恶棍”。“穿刺”本身成为一个当代问题:一切该毁坏的、不该毁坏的皆已毁坏,“穿刺”亦陷于无可奈何的无物之阵,它该面对谁去存在,去实现所谓的意义?

钟鸣是十分重要的当代汉语诗人,本期“诗同读”,敬文东推荐的正是钟鸣的《穿刺者》。我们邀请了九位诗人对这首诗进行细读,他们分别是(按姓名音序排列):李凯、李啸洋、卢小宇(肖遇)、夏跃锦、肖炜、伊娃·达·曼德拉戈尔、张媛媛、子禾、赵茂宇。且看在年轻诗人的接受视野中,《穿刺者》是怎样的。

(杨碧薇,云南昭通人。文学博士,北京大学艺术学博士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出版诗集《坐在对面的爱情》《下南洋》,散文集《华服》,学术批评集《碧漪或南红:诗与艺术的互阐》。

李凯:从历史进程角度重识“穿刺者”

很长时间以来,钟鸣都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善于平衡诗歌与古典、当下与历史之间的关系,这首《穿刺者》便是他站在更高的历史维度上在审视过去,也审视当下,诗人从“希望”与“企图”、难以脱口的“我想”“我认为”、“鱼龙变的阴沟”、“没有照相机的画幅”等若干对矛盾中,逐步涉足到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内在冲突,当这种内在冲突发展到身临绝境、“病急乱投医”式的狂妄和疯癫时,那些假设带给人的选择可能性也渐渐沦为“过气的局势”。我并未将“穿刺者”理解为受刑罚的人,那样未免肤浅,整首诗,诗人以“穿刺者”的形象影射历史进程中的一些理想主义者,这些人有想法、有正义感,也有条件去实践,但空无的压迫与现实的残酷击碎了大多数,“既不见极目的穿刺者,也没有希望真正击中的恶棍”预示出一种无力感,那些在社会及人脑中存活过的假设随着发展衍变,会贬值,会淘汰,会成为压在身上的“负担”,但诗人在结尾又巧妙地微弱平衡了未来进程,他不忍完全堵塞“中彩票式”的可能性,“蹚浑水像鱼那么寒碜并针砭入骨”其实是诗人留给理想主义最后的温柔或期待。

(李凯,山西长治人,90后青年诗人,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会员,《国家诗人地理》签约作家,《三湘文学》编辑、《潇湘诗苑》执行主编。)

李啸洋:现实的反思

钟鸣的《穿刺者》是一首对现实世界进行反思的诗歌。阴沟、颓废、第二类江湖、鳄泪、寒碜、自戕、伤残、云滞、乌云,光从用词上来看《穿刺者》里用了很多撕裂和负面想象的词,这些词汇使整首诗歌风格驳杂,读起来有杂文的味道。这是诗人的哲理化的冥想,笔调狂放,但风格黯然。诗中,诗人扮演了“穿刺者”的形象,他要打破沉闷,要打破这一汪死水,去找寻开头所说的希望。

(李啸洋,89年生,获星星大学生诗歌奖等奖项,现执教于北京电影学院。)

卢小宇(肖遇):“饥饿艺术家”的演化与互文

毫无疑义,钟鸣是第三代诗歌的重量级诗人。但和柏桦、欧阳江河、张枣、翟永明的诗歌影响力相比,同作为“四川五君子”的钟鸣显得隐逸很多,近年来少在诗坛露面。以我的诗歌视野看来,作为第三代诗歌运动的三个中心之一冒出的四川五君子,和在北京出场的海子、西川、骆一禾、王家新以及在南京围绕着《他们》出场的韩东、于坚都是对当代诗坛有着重要贡献且在今天看来差不多达到《射雕英雄传》里上华山论剑水准的诗人。相比之下,钟鸣在诗歌理论、诗歌随笔写作方面更为突出,一部150万字的《旁观者》像南帝的一阳指一样从南方边陲威震整个江湖。钟鸣诗歌随笔以博学到让阅读者难以接住他的内力真气和对当代诗歌史高屋建瓴式的精准把握见长,诗歌里体现出同样的特征。具体到他的近作《刺穿者》一诗,题目就让人有点接不住,文本中创造的密集且内涵真气让人难以接招的意象和句式更是像降龙十八掌密不透风的掌影一样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造成我们难以抵挡和喘气的阅读效果。我们对它的阅读解读,算是勉强接它几招,会不会吐血就不好说了。

一种直觉,“刺穿者”似乎是卡夫卡创造的“饥饿艺术家”在当代中国诗歌或者说是在诗人钟鸣的一种演化或叫互文。它的象征或隐喻是文本之城的城门,作者虽然用了防备读者随便攻进来的独特意象和古怪句式加强城墙的防守,“刺穿者”、“鱼龙”、“气馁的蚊蚋”“可治未开化的砭石”“云滞寂寞”“伤残无人的寂寞”“鳄泪”“像鱼那么寒碜”“郁闷的拖沓”“没有照相机的画幅”。作为一种阅读策略,我们不必选择强攻这些防守严密的障碍。我们从一些防守薄弱处入手,“菜市场边的小溪”和“未曾有鱼龙变的阴沟”从我们的现实经验入手,小溪在菜市场边在现实中就是阴沟,这是我们的现实处境,而刺穿者和饥饿艺术家一样作为表演身体自戕来实现供人观赏的极端行为艺术都可能是一种精神自戕的诗人(艺术家)的象征,通常来讲,这种精神自戕的艺术存在似乎是有意义的,它让“一切气馁的蚊蚋变的来似乎有价值”,但诗人更指出,这似乎也只是虚妄的幻想,仅仅是把小小的苍蝇吹嘘成乌云,它的希望仅仅是一种企图,企图把河里猛涨的石头通过他的努力成为治疗未开化的砭石,也是虚妄地把明天难以阻止的滑坡鼓舞作某个民族的号角。这样看来,诗人在本诗里重重包裹住的说出,既是对现实的反讽,也是对艺术和艺术家本身为艺术所承受的现实困境和沉重负担的一种揭示,但更是一种反省,一种清醒的有深度的认知。

好写的诗似乎都被写光了,平易近人的诗似乎都成了二年级女生的读物,聱牙佶屈,文本城墙外挖得深宽得足以淹死敌军的护城河,河里面埋着难以扫掉的水雷成为建筑城池的一种策略未尝不可,只是喜欢不喜欢,读者看自己的阅读功力,可以选择攻城并在其中体会征服的乐趣,这恰恰诗歌的一种阅读特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绕城而走,然后说:这些挂在高处的葡萄是酸的,根本不值得花力气去摘。

卢小宇,浙江乐清人,著有诗集《十颗汗水》。

夏跃锦:顿悟的矛盾体

《穿刺者》是对真相探索和描述的过程。它诗歌在不断制造矛盾,又在化解矛盾。总是从实际的顿悟中获得真相。在矛盾体和揭开真相面纱之间,总给人一股强烈的诗歌味道,独特而厚重,尖锐的力道藏于其中。这首诗整体宏大而具有力量性,从穿刺者的真正角色体验中凿出一条条通向真理和光明的沟渠,指引读者也作为穿刺的第二角色走了一遭。语言平淡却厚重,意向指向性十分明了。

(夏跃锦,1997年出生,云南曲靖人。野草文学社社员,曾获野草文学奖,作品偶有发表,参加中国作协2018两岸青年文学营。)

肖炜:穿刺与自毁

什么是希望,在这首诗中可以看见钟鸣用语言组织起他的理解,“鱼龙变的阴沟”、“没有照相机的画幅”、“嘘成乌云的苍蝇”,在这极力跳跃而相悖的词语之间,钟鸣迅速拉开了想象的距离,并且没有给出更为坚实地描写和补充,意象与意象之间无力又松散,但正是这种摇摇欲坠的词语关系却向我们揭示了希望的本质,即一种难以企及的遥远想象。在钟鸣这里,希望与企图两个词或许并没有差别,唯有企图似乎更适宜被讲述,而希望更为高蹈,它们同样以“我想”和“我以为”开始,同样奋勇地联系着绝然不同的事物,也同样狂妄地俯视起世间的大小疏近来。但二者也同样的失败了,曾经狂妄而自信的穿刺者,目标明确、迅疾如箭的奔袭,最终拼死刺伤的唯有自己,没有恶棍穿刺者自然不存在,而撕裂的镜像中残留的是什么呢?狂妄最终走向的竟是虚妄,他或许抵达了希望之地,通过“颓废自戕到伤残无人的气度”,但是这里终与“希望”相去甚远,自然中却没有“第二类江湖”。抵达不可能的可能,像是投身自毁的朝圣,曾经以为会有鱼龙之变的阴沟,最终成为一滩浑水,或许它本就是一滩浑水,而里面的鱼一开始便如此寒碜并针砭入骨。这不是一首谈论绝望的诗,但这首诗却向其读者残酷地揭示了希望在如何遭受消磨,希望彻底的悲剧并非濒临了绝境,而是自我信心的消散,以及内心越发的虚弱和无力,“这些每天都在贬值的/假设,最终会成为负担”。

(肖炜:1994年生于贵州,汉化版彝族,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文学院。)

伊娃·达·曼德拉戈尔(俄罗斯):《词语的重量与密度》

'TheImpaler,'(穿刺者)让我想起TheodorAmmann (1831-1891), 'Vlad the Assassin and the Turkish Envoy,'画中描绘了弗拉德三世将这些奥斯曼外交官的头巾钉在他们头上的场景。 

整首诗很有画面感,把有序而有意义的世界整合成一个统一的视觉形象。即使它并不主导构图。隐含的意义也通过空间和时间的组织控制着整个画面,作者用标题抓住了读者的想象力,用“The Impaler(刺穿者)”这个病态的绰号,证明了人类最喜欢的处理现实的方式。诗歌的晦暗也是有意为之,或许不被理解的,也是具有某种荣誉的,诗歌意味着把决定性的事情提升为一种难以理解的语言,并致力于那些你无法说服别人相信的事情。

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是一个禁忌话题:政治、自然、阶级,建立在这些“我”的个体上,人的重要性,人的意义却很突出。无论是布道/政治和道德观念,还是更普遍的秩序、更有限、更理性、更容易理解的自然本性。我们都能从现实残迹的“戏剧”中领略到尖锐寒意,而时间是一个阴云密布的风,像某个鼓舞民族的号角,跟在后面的玩偶列队每个玩偶一颗镜面的心,你模仿你继承的旧姿势,它是人的残迹,时间也是美的真实毁灭的痕迹。

“曾经,正值,明天,最后……” 这段短暂的变化历史,人们可能会把这种变化视为物质改变——认为人的一生逐渐上升,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诗人为了强调艺术的转化能力,有意在构建各种事物使用的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可分解的、不可言喻的技法,使词与物在各种自然之间变化,孤立,联系,这样内在外在的干涩,或是内在里最不内在的东西激烈交织着,而非通过叙述或对日常生活的揭示才加入的东西,使得被视为丑陋的东西在艺术中充满残酷的审美感。

的确,诗人最后将他刻意从人类绝望中抽离出来的一些情感上的共鸣和悲怆转移到了死物的领域,离散实体的自然之物(鳄鱼的眼泪、云、沮丧)升入天空,摆脱了所有重量和密度的自由漂浮。

(伊娃.达.曼德拉戈尔(华裔)金融行业,现居莫斯科。出版俄文版《Я люблю Солнце》,英文诗集《Wood and snow》。汉语作品刊发于《诗刊》《草堂》《江南》等

张媛媛:“穿刺者”的形象

“穿刺”是古代刑法的一种,也是现代医学的手段,在某些地区的民俗祭典中,“穿刺”还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自戕表演。尖锐的刺穿透皮肤,疼痛钻心,但“穿刺者”却已经麻木或自以为麻木地以面无表情回馈看客。《穿刺者》一诗以反讽而悲悯的语调,塑造了这样一个沉默、麻木、郁闷或狂妄的“穿刺者”形象。“他说'希望’的时候,结果,把'希望’/说服为企图,说'我想’,或'我以为’”,词语和身体因某种疼痛联系在一起,以致意欲表达的和实际说出的形成了裂隙,如罗兰·巴特所说,“我用语言掩盖的东西却由我身体流露了出来。”而话语的方式也是生活的方式,难以脱口的言说像“他曾住过的那道菜市场旁边的小溪”、那条没有发生任何奇迹的一条阴沟或者既不真实又缺乏想象的画幅。“穿刺者”抵御的姿态和神情试图将“气馁的蚊蚋”变得似乎有价值;将滑坡当作号角,甚至为了“未开化的砭石”而买下这匹山。但最后,想象的镜像被撕裂,与真实并无两样,表演穿刺的人不可见,应当接受刑罚的“恶棍”也没有被真正击中。诗人以旁观者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穿刺者”微弱地颤动,而摇撼他的不是鳄鱼虚伪的眼泪或者绝境中的寂寞,而是某种历史的虚幻和现实的空无,因为只有这些假设每天都在贬值,最终成为负担,“成为不可能的可能”。

(张媛媛,1995年生。内蒙古通辽人,蒙古族。中央民族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2020级博士研究生。)

赵茂宇:穿刺者的欲望速写

这是一首写作欲望较大的诗。诗歌的曲折度,取决于语言的结构(复杂和长度)进行自觉遮蔽,诗歌的目和视野自然暴露得较少。诗歌在视域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即在大的意象和空间的痴迷,在假设、断裂、复合度较多的语言向度中。语言的局部变速,使诗歌的阅读感有情绪阻碍。诗人塑造了“欲望重塑和消解”的双重向度的自我救赎的“穿刺者”形象。其身份在个体意识和共体(民族)之间进行拉扯和延伸,命运和精神悲剧的严肃和厚重有了进一步的可能。

现代诗的语言,在意象的扩充、复杂度有了较大的改变。语言的容含量和精神延展性上都较大,但同时,语言的复杂在各个向度的延伸可能会导致局部语感的丧失和和表现力的削弱,即语言暴力的缺失。此诗的语言较为繁复,便有了这双重属性,在句式延长和曲折的同时并未避免在语言结构上的重复,即语言程式问题。部分大词空洞意象的使用,使诗歌缺乏具象的稳定的语言描摹,导致诗歌诗歌的触感较弱,语言张力遭到弱化,这点需要我们重视。

(赵茂宇,1996年生,云南昭通镇雄人,青年诗人,现居云南昆明,云南师大中文系硕士

子禾:砭石的自哀

《穿刺者》用一种家常语调,从“语调”开始层层铺垫,在短短的篇幅内写穿刺者欲言又止的纷杂情态,写穿刺者的卑微生活与渺远想象,再从“想象”陡然竖起穿刺者峰峦般的勇者气象:化为一块与“民族”相关的砭石。然而动人之处(这正是此诗的尖锐与诚意)当然并不在于这气象的竖立,而在于其悄然坍塌,这坍塌伴随了被作为号角的明天的长长滑坡——也伴随了更为纷杂隐晦的对穿刺者的某种压制,以及隐秘的鳄鱼的眼泪。这一过程显然是漫长的,也是痛苦的,但漫长与痛苦尚可坚持和抵抗,而最后的寂寞及“成为负担的贬值的假设”却完全无可抵挡了——因为穿刺者坍塌了,空寂了,空寂之后是“针砭入骨的寒碜”——风骨就如此损毁殆尽。

多少了解一些钟鸣先生为文为人之事,大概不难将此诗理解为一个人或一种精神的悲哀自传——如果这理解不是错得很离谱的话,它当然也是一个民族的当代史。

(子禾,1984年生,陇东人,现居杭州、北京。著有非虚构作品《光斑隐约的水域》、诗集《刺鸠与杂事》、散文集《丹青引》等。参加第七届“十月诗会”)




下期预告



荐诗者:宗 昊

 

广宁桥直街

 谢健健

循着河流你又回到八字桥。环城河

很小,随处都通向前朝的文人故居。

求学时你会坐船,去往不同的渡口,

而再来时你青睐的已是另一种风景:

那些敦*在河边的人家,早起头

发发*煤炉,衣裳敷敷*,握住每缕

灰烟,对抗小城的水汽。阴天的春日

是一扇受潮霉变的楠木窗户——

天气放晴时就有人在河边乘凉,

落雨天折叠香樟靠背的木椅,

他们最懂风湿侵入脊髓的渠道。

但可以蹲在门口听雨,哼着莲花落。

这是宏大叙事不会提及的部分,

如你年轻时只注视穹顶之上。

低头,你瞥见弯腰淘米的妇人,

安心于陈旧屋瓦为她遮蔽的小小天空。

青石瓦上碾过回收旧物的车辙,

有人来换破铜烂铁,长头发。

你萌生早熟的年老退休规划:

骑上三轮车,做这水乡游荡的幽灵。

*:绍兴方言,敦(住),发发(烧烧),敷敷(洗洗)

写于202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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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一诗同读
天南海北秘妙共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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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同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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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人(排名不分先后)

张永学  王静新   王彦明   岳秀川 啊   呜  缎轻轻

赵学成   吴小虫 杨碧薇 王江平   黄   韬   

苏仁聪  伊娃·达·曼德拉戈尔   刘彦辰  宗   昊  右  骑
拓  野   以  薇   思不群   赵汗青  康宇辰  陈  辉

本期主持:杨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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