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屋  作者︱程 庚 朗诵︱忘尘谷  老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红砖，红瓦，两扇木门，方格木窗棂，是简简单单的乡村小瓦房，五十平米，不高不宽，倒也精致。它位于村子最西头，坐北朝南，没有庭院，门前是临近几个村庄通往乡镇的主干道，视野开阔，清净无扰，出行便利。 老屋是年迈的父母节衣缩食建起来的，也是他们留于我在农村唯一的家产。八十年代，弟兄四人中三个哥哥相继成家，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常言说，国怕争，家怕分，原有十几间像样的房屋和不多的家具优先安排给了他们，轮到我、妹妹和父母四人就只剩三间土墙茅草房了。随着经济逐渐好转，哥哥们相继扒了老屋，重新建起新房，偌大的院子被分割开来，昔日的热闹也一去不返。历经风吹雨蚀，七十年代修建的茅屋即便年年维修，也没能摆脱墙体倾斜开裂，屋顶雨天漏水的困境，加之出行不便，父亲决定选址新建，才有了至今尚存的砖瓦老屋。  父亲一生为人耿直，行事果敢，他与慈善的母亲一起躬耕于黄土地，不舍昼夜，积劳成疾，含辛茹苦把六个子女抚养长大，最后的房屋选址于村子最西边就为图个晚年清净。建房时，父母年事已高，田地收入微薄，刚刚参加工作的我工资很低，妹妹外出务工也很不易，即便经济拮据，父母也没指望我们贴补什么。新建的瓦屋虽然不大，算是独立，让我们不再为安全担心，为雨天烦心，为琐事闹心了，几年的入住感很是知足开心。 简陋的房屋里，有父母陪伴的岁月是温暖幸福的。那里是心灵驿站，是泊歇港湾，为我遮风挡雨，给我奋进动力，那些时日的生活虽然艰辛，却弥足珍贵，让我回味无穷，终生难忘。父母去世后，老屋已有20多年未有入住了。每每回到老家，看见孤苦伶仃的老屋，父母的身影就会浮现眼前，五味杂陈和着历历往事常会涌上心头。贪恋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的温暖，鸡鸣掺杂着林鸟的声音此起彼伏，母亲催儿起床的声音那么亲切，袅袅炊烟如缕缕晨雾氤氲在房子上空，饭菜的飘香不由让人饥肠辘辘，早起的父亲赶一阵农活又早早回家，响亮的话音却无意惊醒睡梦中的孩子，就连欢愉的小猫小狗也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一切的一切清晰如昨，乡村晨景犹如一幅自然画卷，安然祥和。如今，时光带走陈年旧事，记忆让人心潮起伏，思绪常无尽，泪眼多迷蒙，那一份念想常让我难以自拔。  老屋给了我温馨，给了我关爱，享尽天伦之乐，可也给我以痛失双亲的无尽哀伤。1997年的寒冬腊月，长期被病痛折磨的母亲带着不舍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一天，苍穹垂泪，大地素裹，雪花不一会儿就覆白了父母亲手建起的瓦屋。守灵夜，我跟三哥升起熊熊的劈柴火，尽力去温暖小屋，温暖母亲冰凉的躯体和我茫然冰冷的心。那一夜，失魂落魄，泪水难抑，只觉小屋太空、太寒，只怪病魔残酷、无情。母亲走得太急，在瓦屋居住的时间太短了！我知道她是带着无尽的留恋和遗憾去的，她还有许多未尽事宜——为我，为妹妹，为她深爱着的每一个孩子。母亲走后，妹妹出嫁，父亲需要更多勇气，强忍悲痛和思念去面对孤独的余生，这份隐忍和煎熬想必只有他自己才会彻骨感受。好在秉性坚强，永不服输的他克服重重困难，坦然面对生活，自己养了些鸡鸭，牵牵羊，种种菜，自食其力，乐在其中，竭力减轻我们的负担。我时常利用休息日回家陪伴他，小屋因有开朗自信的父亲在里面生活，依然感觉温暖如初。2005年的夏天，75岁的父亲也在与病魔斗争到最后一息时结束了陪伴子女的行程，追随母亲的脚步而去。从此，瓦屋空寂，涵悲无言，孤单的它无奈地于风雨中飘摇着，守候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父亲做的粉皮闷干鱼，粉条炖猪肺两道菜却一直让我回味，让我垂涎，它们与老屋一起让我痴迷，让我追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亲离世后，我很少再回老家了，瓦屋也因常年没人居住，缺乏管理，历经时光打磨和风雨剥蚀，瓦片脱落，檩条腐朽，就像一个饱经沧桑，憔神悴力的老人静静伫立在村口，默念着，等候着，每每触目，心酸难止。父亲临终前曾不止一次嘱咐我，不要让房子塌了。他想得很多，很远，许是自身也特别珍惜，我心神领会，一直默记在心。毕竟，老屋再旧，那也是曾经给了我温暖、快乐的家，它凝结着父母的心血和汗水，就像他们的身影，是一种情结，一个念想，也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古老艺术品，感觉它每一个陈旧的物件都有着珍贵的艺术含量，不忍破坏，更不愿丢弃，深怕走了样，变了味儿。我一直把老屋当做人生阅历中一本古香古色的经书，它给了我很多启迪和教育，丰富了人生的积淀。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翻开它尘封的扉页，为其添写新的篇目。为了落实父亲的遗愿，今春，我找来工人，用蓝色树脂瓦材料替换了塌陷的红瓦屋面，拆除了木门木窗，老屋以另一种姿态展现在村头，几年之内，不会担心房倒屋塌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时光匆匆，老屋依旧，容颜变换，情深难淡。我目睹了老屋的新旧更替，它同样见证了我的人生阅历，青年到中年，岁月染白头，老屋里有太多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远逝的父爱与母爱每当身临其境就愈发奢望，母亲包的水饺，父亲温热的米酒，妹妹看着我与父亲围着火炉碰杯畅饮，醉意朦胧时的开怀，日子简简单单，亲情盈满小屋。如今，人去房空，回忆与思念常让我眼眶润湿，这种情感又怎是体面的高楼大厦所能拥有的！   作者简介 程庚，平桥区胡店乡中心校高级教师，中共党员，散文、诗歌爱好者。一颗感恩的心，一怀浓烈的情，热爱家乡，赞美家乡，感恩家乡，奉献家乡，心系故土，情满校园。  朗诵简介 忘尘谷，喜欢在声音的世界里寻找心中的净土，喜欢在舞蹈的镜头里忘却尘世的纷扰。她喜欢在大气磅礴的诗篇里感受祖国的力量，喜欢在幽怨哀婉中体会思念的缠绵。她从沂蒙来，心有兰花草。她是忘尘谷，心有所愿，念有所生，忘尘之谷，悠然行走，常念常伴。 原创作品 未经授权禁止盗用版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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