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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德格尔认识论的几点认识

 以文为马 2022-06-15 发布于山东

       海德格尔在《林中路》中第一部首先并没有直接对艺术和艺术作品作任何定义和阐述。而是抛开艺术问题而直接讨论关于物的物性问题,也就是说,人该以何种方式去认识物,如何去把握物的问题。对于物的认识,海德格尔阐述了三种过去古希腊哲学认识物、定义物等方式方法。一种认识物的方式是通过理性视角定义等物性,也就是说通过客观等方式去定义物的存在。换而言之,某物之所以为某物的本质是因为这个可以直观到的物(纯然的物)或者通过某种概念来描述的物(比如神、民主、爱情),具有某种客观存在的本质特性。因为具有这些客观特性,这个物才得以是此物,而非彼物。这是海德格尔描述的古希腊哲学认识事物的一种方式。也就是的说,物是由某种具有某种质料的形式。这个定义实际上是抽离了人的主观感受性之后的关于物的客观化定义。而另一种认知论则是注重物给予人的主观感受为基础的定义。任何纯然的物也好还是非纯然的物也好,无论它是以具体的形式存在还是以抽象的形式存在,它的存在是以人的感知为基础的。也就是贝克莱所谓的存在即是被感知。也就是说,某物的之所以为某物是因为它具有一种在色泽、形体、硬度、 味道、质感、色彩具有着一种让人的感官可以感知到的特征。因为,人的器官能够从这些方面引起器官的反映,并且形成信号传输于大脑中枢当中,所以,作为主体的我们能够意识到这个物的存在,因此,证明这个物是存在的,也因此确定了这个物的本质。也就是说,物为什么存在,如果一种所谓的实体没有被我们主体感知到,那么它是存在的吗?如果只是我们只是假定了一种实体的存在而没有被我们的感官所经验,所感知,那么对于这个实体的提出那么就纯粹是一种随机新的假设,而非一种切实存在的且确定的实在物。第三种提法则是将物定义为具有某种质料的形式。这种认知事物的方式既不是将事物归结为具有某种特征的载体,也不是有感官产生的感觉统一体,而是将两者做了变相的整合。但是,从海德格尔的判断而言,这三种认识方法实际上是一种方法。只不过,描述的角度不一样而已,实际上,这三种认识方式都是建立在主体和客体在冰冷的对立审视中产生的反射反映而已。换而言之,海德格尔并不认同这种古老的关于物的定义,因为这种关于物的定义是建立在一种传统的认知论的基础上的,所以,海德格尔并不认同这种古老的认知论,而是提出了关于自己的认知方法。

       海德格尔为何要提出自己的认知论呢?或者说,是否存在一种新的认知方法来摆脱传统认知论的影响呢?因为,他要思考的对象,阐释对象是关于艺术、艺术作品的问题。既然艺术和艺术作品凝结着人类一般生命经验、精神意识和心理结构的产物,而这些事物恰恰是很难简单通过以前那种认知物的方式来对其全全把握的,也就是说,海德格尔认为关于艺术的认知不能用以前那种传统的认知方式来认知它。因为,那种关于物的认知把物的概念给普遍化、机械化了。在对物进行分类的时候, 海德格尔在后面的论述中有所表述,就是把物分为未经任何人类指染的纯然之物,经过人工打造的手工之物和艺术作品。其实,这种分类方式有点雷同于叔本华用它的意志论视角来划分物的方式。叔本华对于物的分类,是按照物的意识能动性的程度来给物归类。比如石头是没有任何意识活动的,是完全死寂的,是没有任何意志的存在的,所以它是一类。再比如植物,它就具有着比石头高一级的生命意志,因为,它具有主动生长发育的意志能动性。但是相比于动物和人而言,就是低一级别的物类。因为,动物和人实际上具有的意志表现能力已经非常具有主观性色彩。它不仅能够完成自己的生长发育,而且具有一定的创造性和自主性。因此,它的意志特征最强,也就自然归为一类。所以,叔本华关于世界的认识,其实无非就是根据意志强度的高低来对物进行分门别类的,世间没有什么事物能够超出他的分类归纳。海德格尔在研究艺术问题的时候,试图寻找一种独特的认知方式来认识艺术,还原艺术的本质。为了区别以往认知思维方式对艺术的认知,海德格尔用全新的认知方式还原了艺术的本质。所以,在他的哲学语言当中,会发现很多传统西方哲学里面少有的且独具一格的语言概念和表达方式。而他的这一动机,实际上就是对原有语言系统的再造,谁对原有认知方法的颠覆。

      关于新的认知方法,海德格尔主张要用去除偏见的方式去看待事物。所谓的偏见实际上指代主体很容易将认知对象进行对象化和客观化处理。这样很难洞悉事物的本质,也很难对事物进行全面深入的认知。特别是对于艺术和艺术作品的认知方面,如果主体带着自身的“偏见”去审视艺术,那么,那就是一种单纯的“审视”,海德格尔强调的不仅仅是拉开距离的、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的主客合而为一,且又能保持各自独立性的全新认知存在。我们或许不理解作为一名普通的人该以何种方式,何种视角去认知周围的一切。或者说去把握眼前这个相对陌生之物。海德格尔用他的那极强的语言阐述能力还原了他如何认知事物的方式方法。这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他用自己的认知方法对文森特梵高的一幅名为《农鞋》油画的阐述: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双寒风料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垅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孤零零地在田野小径上踽踽独行。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耀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是朦胧的冬冥。这双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颤栗。从他的这些语言当中我们或许更觉得这是用诗的方式还原了了这幅艺术作品的本质,与其说海德格尔强调主体间性,而非传统的主客分离的认知思路在认知事物的话,倒不如说,这是用艺术家的眼光去认知事物。海德格尔用一个诗人的视角,也就是不再把这幅油画里的鞋子当做一种再普通不过的,给人的双脚带来保护作用的工具,而是还原了这双鞋子的生命力。它的生命里既寄托在制造这双鞋子的人手里,也寄托在穿这双鞋子的人脚下。这或许是普通人和艺术家看待事物的不同之处,艺术家总是能够用非偏见的眼光、平等的心态、非利益的接近去与事物经验一切。所以,我们会发现凡是不具备艺术家这种认知能力或者说认知方式的人总是带着偏见去简单、孤立且机械的去审视自己和除自己之外的事物。通过他这种带有偏见的认知,我们很快发现,他得出的认知结果无非就是好还是坏,有用还是无用的结论。

      拿梵高的《农鞋》的来说,如果带有偏见的人可能仅仅是对这双鞋的形状、新旧、大小、颜色有个基本认知,或者进一步讲,他会得出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这双鞋的结论。对于艺术家就不同了,或者说梵高仅仅是因为对这双破鞋的颜色和形状感兴趣?就是因为这双黝黑而没有任何光鲜感的破旧鞋具激发了梵高的创作欲望和兴趣?显然这种认知思路完全没有把握住这双鞋的本质,也就是海德格尔所言的事物的真理。对于这双鞋,梵高和海德格尔对它的认识不再是主客分离的冰冷凝视,而是与这双鞋在岁月中的种种经历形成了一种神圣的生命交感。在这种交感之中,梵高和海德格尔拜托了俗人的认知,拜托了冰冷的审视,消灭了那种与生俱来的主观偏见。事物的本质最终落脚的事物本身,而不是出自主体的偏见,也不是出自主体的定义。在海德格尔的描述中,我们似乎就是那双鞋子,那双跟随它的主人经受了生活的焦虑、劳动的困苦和收获的喜悦的见证者。而不再是那双放到我们眼前,我们迅速将其做对象化认知处理的“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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