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坐满了人。发热的炉子旁,二姐、三姐围在旁边坐着,她们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互相笑着,还吃着放在炉子上的水果和零食,她们的眼睛还看着屋子中间正开着的电视机。大姐躺在炉子后面的床上,正盯着手机看,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二姐、三姐在说话。我们一进来,她们的目光便也跟了过来,我看见大姐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炉子的另一旁地方更大,摆放成“U”字形的沙发坐着的都是男人,中间围着的大茶几上摆满了吃的,茶几底下还放着几箱啤酒。大伯坐在沙发的最中间,他看着刚刚推开门进来的我和父亲,脸上带着笑。沙发的另一侧坐着的男人看上去很老成,几近于父亲面容的苍老度,这个人我没有见过。而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个子不高,是张老实的脸,我记得是二姐夫,我在去年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到我和父亲进门后便赶忙起了身,脸上也带着笑。而沙发的这一侧起先能看到的便是堂哥,他的模样和我印象里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苍老了不少,有了皱纹,也有了白发,我知道他只比我大两岁。而堂哥另一旁坐着一个长得有些憨憨的人,很胖,肚子就像一个球。看到我们进来后,他和堂哥也起了身,堂哥更靠近门一些,一把过来就接住了我拿在手里的礼品,嘴里还说着:“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我对他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几位起身的男人也过来了,几个姐姐也过来了,他们嘴里都说着“新年好!”,我和父亲也急匆匆地作着回应。父亲去了大伯的那里坐着,我则被几位姐姐叫到了炉子旁边烤火,他们又拿了一些吃的放在我的旁边。这时,方才那两位我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过来,问了我的姓名,我才知道这两个男人分别是我的大姐夫以及我未来的三姐夫,由于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互相握了握手,算是自此就认识了——自此就是一家人。
这时,又听到对面的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关门的声音,我知道是大妈来了。她的手里正端着两碟菜,进了门便赶忙把菜放到了桌子上。我看见她来,忙走到了跟前,想要问声好,但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只好木讷地在那里站着,笑了笑。大妈说我上大学后怎么还比以前瘦了,要多多吃饭,还问了我大学好不好。我笑着简单地说了说,我看见她还是和以前那样,矮矮的,瘦瘦的,但却又精精神神的。她对我说完话后,便又去了厨房准备菜,三姐和二姐也跟了过去。
她们都去了厨房后,那几个男人便坐在沙发上闲聊了起来。和大姐说了几句话后,我也坐到了沙发上。他们也都问了问我上大学的情况,问了我的专业,还说我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要好好读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的回答,只好就那样笑着,简单地说一说。接着,便感到了一阵无聊,他们的闲聊里几乎没有我能听得懂的话,我觉得那些话都很遥远,都很陌生。
我便走出了门,来到院子里。这时候雪小了不少,但院子里堆积的雪已是厚厚一层。我踩着雪又走出了院子,巷子里的雪和院子里的雪几乎是一样的厚。我走到了巷子底,一眼看去,田野里的枸杞树只剩下了干枯的躯干,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的生命力,整片大地也跟着死气沉沉,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生机。好在下着的雪在他们身上披了一层白,多了一些美感。
我想起小时候每年到了夏天,枸杞一红,我便会被带到这儿来摘枸杞,在这里,不知道曾经流过多少汗。到了秋天,玉米成熟了,便摸着黑在地里掰几个玉米回去吃。有时候地里还种着小麦,我便在地里拔上一些,再在旁边生火烤着吃,吃完后,嘴巴也就跟着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