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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魂（三十九）
王福林 两个鬼子猫着腰进洞，用手电筒照住了王云月和桂花妈，桂花妈依在王云月怀前瑟瑟发抖。手电光照在桂花妈脸上，虽然 已经三十几岁，但由于她不放牧不晒太阳，依然显得风韵犹存。两个鬼子一见有女人，脸上放出了光色，端着刺刀过来逼她往外走。 
当鬼子往前靠时，王云月霍地抡起菜刀朝最近的一个鬼子劈去。那鬼子没提防被砍准了肩膀，忽悠一下没倒下去，王云月收刀又劈时，另一个鬼子吼叫一声扑过去，用刺刀捅进了他的胸口。他抱住鬼子的枪管挣扎一下——又挣扎一下……“噗”地一口鲜血冲出喉咙，喷了鬼子一脸一身。王云月嘴里骂了句什么，然后头一耷拉不动了…… 钢铮铁骨的王云月就这么悲惨地告别了人世。不！他死得还算悲壮，有骨气！桂花妈一见王云月也被捅死，一下子发了泼，与两个鬼子撕打起来，连吼带叫的，发疯一般。被砍伤的鬼子护着伤还把刺刀逼向她，另一个鬼子扭住她往洞外推。桂花妈死赖不走，又哭又骂，悲痛欲绝的嘶叫声碎人心肺，凄咧惨人。躲进芨芨林的蒙古圪梁村民全被鬼子赶出来，包括金巴的部分牲畜。金巴听到司不浪报告那会儿，他手中牵着枣骝儿马，倘若他翻身上马逃走的话，也许还能躲开一场杀身之祸。金巴没有单骑出逃，没有丢下老婆、女儿，以及散布在芨芨林中的全部家产去逃命。犹豫不决中被鬼子包围住，枣骝儿马当场被日酋小队长夺过，且骑在胯下。除司不浪和王云月当场被杀外，其余二十几个男女老少被押上汽车，拉回了蒙古圪梁，被两个端枪的鬼子看押着。其佘鬼子没忘了那锅炖羊肉，哇哇叫着，如饿疯的野兽，围坐一起撕啃着大块大块的肉。酒足饭饱后，日本小队长命令将人们押下汽车，扫开一片雪地，赶进去，四周架起了歪脖子机关枪。小队长冲人们呜哩哇啦一阵大叫，一个翻译官走到人们面前清清嗓子说：“你们其中谁是国军？赶快站出来，不然全部枪毙。”“谁杀死的皇军士兵？”翻译官指着那具被削掉脑袋的鬼子死尸追问。人群中还是没人说话，金巴被人们挤在当中。金花紧紧地拽着他一条胳膊，眨着一双惊惧的眼睛，色楞花倚在金巴另一边神色恐慌。桂花妈这时却显得冷静，站在人群边缘不声不响，脑海中翻腾着男人和亲家被杀的惨景。她如今胸膛里除了恨还是恨，恨不得把所有的鬼子都生吞活咽了。人们不作声，气得日酋小队长嚎叫几声后，命令土兵散开，几挺歪脖子机枪张开了嘴巴。翻译官赶快说：“是谁杀死皇军士兵的？快说！不说的话，要全部枪毙！知道吗？”金巴起初认为鬼子冒诈，现在看来真要动手杀人。他沉不住气了，鬼子是他杀的，他不能连累老婆色楞花和宝贝闺女金花，当然也包括他的二十来位牧民。“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他这么想。蒙古民族的豪爽、勇敢、粗犷和憨厚正直的优良传统渗透到他的血管里。“大丈夫，死也死得壮烈，何必牵累他人。”金巴这么想过之后，拨开人群走了出去，金花却拉住他的蒙古袍不放手。翻译官愣怔了一下，好好地打量他一番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蒙古民族的骄傲，你救了这群人。”翻译官说罢向小队长汇报了实情。小队长摸着胡子走过来，反复端详着金巴，金花却不知死活地哭叫着扑向金巴，被两个鬼子拦住。日酋小队长指着金花叽咕了几句，两个鬼子将金花摁到地上，剥着她的蒙古袍，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年轻女人也被拽出来，逼着她们剥光了衣服，冰天雪地，她们一个个抱着胸蹲在地上。一伙鬼子，一涌而上，当众轮奸金花和那两个年轻女人。女人的吼叫声掀动着人们的心，村民们一阵骚动，面对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他们只知发抖，把一腔怒火压入心底，金巴低下头不忍心看自己十七岁的女儿被糟踏的情景。金花和几位年轻女人被剥光了，鬼子兵一个下去又上一个。乡亲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糟踏蹂躏毫无一丁点儿办法。鬼子把色楞花和桂花妈也拽出人群。桂花妈死不脱裤，她从男人和王云月被杀那会儿起，就没了活的念头。她恨不得一把抓过那个留小胡子的日本小队长，用牙一块一块啃了他。鬼子逼她脱衣裳，她胡噘乱骂，甚难听骂甚，幸亏鬼子兵听不懂，那翻译官黑着脸也不做翻译。一个鬼子端着刺刀走过来，用刺刀往破挑她的裤子。她怒火中烧，突然嘶叫一声，拨开鬼子的刺刀向人圈外冲出，像一头逃脱猎人的小鹿，奔得飞快，她奔出人群向芨芨林那边飞跑。桂花妈在雪地上猛跑，人们的心悬起来，望着她屏住了气息。有人还掩上耳朵，害怕听到那骇人的枪声。“砰——砰一—”人群中有人哇地哭叫起来。枪声过后，只见桂花妈轻飘飘的，像一只飞落的蝴蝶慢悠悠地倒在村口上，倒在银白色的雪地上，一对儿银手镯从怀中滚出，一直滚出几米之外才卧倒在雪坑中……鬼子轮奸取乐满足后，又令其士兵摁住金花，逼着金巴奸他亲生女儿。金巴在当紧回合没有催马逃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没把鬼子想象得如此惨无人道。他为了救人们主动走出来，不想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如今鬼子逼他奸污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他犹如五雷轰顶，脚下立刻飘忽起来，飘忽之中，一腔怒火忽地燃烧起来。“操你的祖宗！”他用蒙语大骂着，不顾一切地扑向身旁的鬼子夺枪。他抓住鬼子的枪使劲抢夺，用力很大，连鬼子也给抡开了，鬼子却没有放手。关键时刻，另一个鬼子从背后扑上，一刀捅倒了他——接着又补了一刀……他挣扎几下撑起身子骂道：“王八羔子，操你们这些日本鬼子。”他骂毕，头一耷拉不动了。金花光着身子嚎啕着扑向她阿爸，色愣花也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男人身上哭叫，人群跟着呜咽起来。傍晚，鬼子把人们押上汽车拉回了二财主圪旦关押起来，男人修碉堡，女的伺侯鬼子，任其蹂躏，乌加河畔阴云密布，人们在一片啜泣中煎熬着。
作者简介
王福林,1951年生于内蒙古五原县塔尔湖镇，当过农民，教过书，八十年代进县城当过包工头。1989年参加工作，并在鲁迅文学院进修，1989年底任五原文联创作员，1992年就读于内蒙古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研究班，毕业后留任《文学与世界》副主编，后又调入《草原》编辑部任小说组组长，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文学作品有：中篇小说《良心楼》；长篇小说《荒魂》《河魂》《村魂》《凡尘》《少年吕布在五原》等十部作品。其中中篇小说《良心楼》获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长篇小说《荒魂》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五原烽火》，在中央2台播映。近年创作百万字的力作《女人的青春岁月》和《吕布》在网站连载，受到瞩目。退休后创作网络小说《土作家》《人生》约150万字。正在中国作家网连载。 柴米油盐百姓事，锅碗瓢盆皆文章。关注【黄土地文学】，体验有滋有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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