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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五年多了，但我感觉父亲并没有离去。他的音容笑貌，会时时浮现在我脑海。在我的心里，父亲一直与我们同在。 那年临近春节，父亲是匆匆离开我们的。事先，只是一点点感冒，他甚至还坐着轮椅到院子里去摘薄荷，准备泡盐茶喝。他自己也认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伤风感冒而已，喝点盐茶就会好。而我们更是意想不到。我们大都觉得父亲还有好几年的命，还会好好地跟我们在一起，那个春节我们全家人还会好好地过个团圆年。我当时甚至在想过年给他带什么礼物、给他多少压岁钱的事了。 父亲是安祥离开我们的。之前，他并没有很大的病痛，因此，离开时也是安静的，甚至没有给我们留下片言只语。他就像一盏耗尽了油的灯，慢慢地暗淡下去，然后瞬间熄灭。 父亲悄无声息地走了，虽然没有什么苦痛。但他的离去，带给我们的，却是无限的悲痛、无限的伤感、无限的遗憾。 父亲一生清贫。他为人正直、清白、公正。他曾当过大队的党支部书记，也曾在小学教过书。但家里，并没有因此过得宽裕点，依旧是一直过着穷日子。村中有一位长辈曾对我说过：“你父亲太正直了，队里的一粒谷子都没有拿到过家里。”记得我在大汾中学上高一时，县中考尖子班，平时成绩不大好的我竟然意外考取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却为难了家里，因为太穷供不起。但父亲没有因此放弃，他东挪西借，直至卖掉仅有的几担谷子才凑足了学费。正是父亲的坚持和承担，才使我们的家族有了第一个大学生，也使周边的人对我们家刮目相看。 父亲一生至孝。孝敬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这在父亲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父亲是独子，祖父去世后，他就和母亲在家里照顾祖母。母亲在不到六十岁时，先于祖母去世。而祖母又不幸双目失明，照顾她老人家的担子就落在了父亲一人肩上。我们兄妹五个，姐姐、妹妹都先后出嫁，我和两个弟弟也因入学和工作陆续离开了家乡。老屋就只剩下祖母和父亲两个人。父亲本来是胆子小的，平时很“怕畏”。而为了照顾祖母，他克服了恐惧症。春夏秋冬，年复一年，他悉心照料祖母的饮食起居，其劳苦艰辛可想而知。村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大孝子。他的行为，也深深地感染和影响着我们。十多年前，父亲的双腿得病，行走不便。几个兄弟姐妹，就像当初他照顾祖母那样，尽心地照顾着他。尤其是两个弟弟和弟媳，姐姐、姐夫和妹妹、妹夫，都是任劳任怨、不怕辛劳、不计得失地一直服侍父亲。子女的这种孝道，正是父亲用行动教育我们的结果；这种传承，正是父亲品德的弘扬光大。 父亲的一生是无私的。于公，他对党忠诚，热爱国家；对上，他孝敬祖父、祖母；对下，疼爱我们子女；待人，则为人友善。他处处替他人着想，唯独没有自己。原先我远在新疆工作，联系只能通过书信。每次他的来信，都要求我要爱党爱国，多为社会作贡献。后来回到江南，每次跟他打电话，本来是向他请安问好的，但每次都变成了他嘱咐我要好好工作、好好爱护身体、照顾小孩。而他自己则是过得很好，几个兄弟姐妹都良心好，他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不缺，要我放心不要记挂。每次回家要给他买点什么吃的，也总是说他不喜欢吃零食，不要买。实际上，他是不想让我们花钱。每当想起这些，我就会陷入深深的思念和感伤中。小女儿芙尔一看到我这样，就会叫道：“爸爸，你又伤心了！”每次，我都会强装笑脸来回答她：“没有啊！”其实，我的眼眶早已噙满了泪水。有天早上我送芙尔上学，她突然叫我“大姑”，我很奇怪，不知是什么意思，问她为什么叫我“大姑”，她说：“小孩子没有了爸爸妈妈叫孤儿。你是大人，你现在也没有爸爸妈妈了，所以你就是大孤啊。”哦，原来是这个“大孤”。孩子说得没错，我们真的成了大孤儿了。父母在时，不管我们年龄有多大，在他们面前都是孩子，而父亲、母亲也总是叫我们“妹仔”，让我们觉得自己永远都有父母的疼爱。如今，他们走了，这个世上也再没有人叫我们“妹仔”了，再也没有人把我们当孩子疼了。每每想到这些，我就禁不住热泪涌流…… 父亲的一生，其实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桂，名如其人。“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他就是一棵桂花树，平凡质朴而品性高洁！ 记得父亲去世一年后的清明节，我特地从南昌带回去一棵桂花树，种植在父亲的墓旁。我想，父亲也一定会喜欢桂花树的；我也相信，父亲的恩德，就像桂花树一样，一定会枝繁叶茂、年年飘香！ 又是一年父亲节。所有的节日都无法再跟父亲打电话问候了，谨以此文献给长眠地下的父亲，祝您安好！我们永远爱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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