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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冠云:孔氏三世祖子思子孔伋

 海曲上人 2022-06-19 发布于山东

孔伋,字子思。孔伋的父亲孔鲤先孔子而死,父亡母去卫,留下年幼的子思由祖父孔子抚育。在祖父孔子的教育和熏陶下子思极其颖悟,且勤学好思,《阙里文献考》记载说在子思年幼之时,有一天孔子闲居,曾喟然长叹。子思上前再拜,问道:“您是否担心我以后不修德敬业有辱祖上的名声?还是担心尧舜的圣王之道不能相传?”孔子说,你小小年纪怎能知道我考虑的东西?子思答道,我常听您说过一个道理,做父亲的辛辛苦苦劈了柴,儿子却不知道把劈好的柴背回家,这就是不肖之子。我经常仔细反复思考其中的意思,就是担心自己有所懈怠而辜负了您老人家。“先圣欣然而笑曰:'然乎,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关于子思之早慧,由此可见一斑。

孔子去世后,子思子师从孔子门人曾子学习并发扬光大之,而深得儒学真传,是以“道统之传,独受其宗”。曾子着力发展了儒家的“内圣”之道,以此作为儒学“外王”的基础;子思则步曾子“修己内圣”观点之后,进一步发展了孔子“修己安民”的思想;而后来继承与发展了孔子学说的“亚圣”孟子则又是子思的门人,所以,子思子在儒学传继中实际是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被后世誉为“述圣”。子思子和孟子之学,更被后世誉为儒学的“思孟学派”,被视为儒学主干。从这一点上来说,子思子孔伋对儒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是先秦早期儒学的一个关键人物,在早期儒学发展史中也处于一个枢纽的地位。

根据记载,子思在十六岁时到了宋国,曾与宋大夫乐朔言学,因言语冒犯,乐朔不悦,怂恿其徒围困子思,宋君获悉后亲往救援,子思才得脱险。后来子思遂仿周文王困羡里作《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而撰《中庸》四十九篇。子思子为孟子之师,故关于子思的事迹《孟子》所记尤多,后世所记,也应以之为准。《孟子·离娄下》载:

曾子居武城,有越寇,或曰:“寇至,盍去诸?”曰:“无寓人于我室,毁伤其薪木。”寇退,则曰:“修我墙屋,我将反。”寇退,曾子反,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寇至则先去以为民望,寇退则反,殆于不可。”沈犹行曰:“是非汝所知也。昔沈犹有负刍之祸,从先生者七十人,未有与焉。”子思居于卫,有齐寇,或曰:“齐寇至,盍去诸?”子思曰:“如汲去,君谁与守?”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师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则皆然。”

孟子评价子思说,曾子、子思子所遵循的是同一道德原则,虽然曾子为师、子思为徒,但纵然其彼此交换位置也会如此。通过《孟子》所记可知,子思子孔伋在处理事情上,是有着极其鲜明道德准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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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思子祠碑碣,现存邹城孟庙。

《孟子·公孙丑下》又载:“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 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朱子《孟子集注》云:“缪公尊礼子思,常使人候伺道达诚意于其侧,乃能安而留之也。”鲁缪公尊礼于子思,其目的正是礼遇贤士,但其却又迟不见用。故《孟子·万章下》又载:“缪公之于子思也,亟问,亟馈鼎肉。子思不悦。于卒也,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后知君之犬马畜伋。’盖自是台无馈也。悦贤不能举,又不能养也,可谓悦贤乎?”鲁缪(穆)公所谓的礼贤下士仅仅表现于屡次问候、频繁赠送上的层面上,子思对于这种虚假的所谓礼遇极其不悦,乃至最后一次把缪公的使者赶出了大门:喜欢贤人又不能用,这怎么能是真正的礼遇贤士呢?子思为行道而不苟安于缪公之优礼,可谓是为真贤者。《万章下》又云:

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悦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德,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乘之君,求与之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

鲁缪公曾数次造访子思,一次缪公对子思说:“在古代,拥有千乘兵车的国君和士人交朋友应该是怎么样呢?”子思不高兴地回答到:“古人以士为师,怎么能同士人交朋友呢?”子思不高兴的意思是说,若论地位,缪公你是君主,我是臣子,我怎么能够敢和国君交朋友呢?若论学论德,缪公你是需要向我学习的人,又怎么和我交朋友呢?拥有千盛兵车的国君要求和士人交友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召唤呢?在当时,仰慕子思的其实并非鲁缪公一人,《万章下》记载费惠公即说“吾于子思,则师之矣”,费惠公就公开明言,应尊子思为师。《公孙丑下》又记载孟子离开齐国的时候,对挽留他的行者说:“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阙里文献考》则又记载了鲁缪公曾欲拜子思为国相,子思见时臣皆世袭,“淫宠相倾,不以德训”,遂对曰:“若为相而不得行吾道,相之耻也。”于是推辞不受,并且告戒缪公说:“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水饮伋亦愿在下,风今徒以高官厚禄钩饵君子无信用之意……臣不佞,又不任为君操竿下钓,以伤守节之士也。”

子思一生以弘扬孔子学说为志,游学于鲁、宋、卫之间。秉持家法、恪遵祖宪,一生正直耿介,宣扬礼乐教化,虽处贫而不易其志。《礼记·檀弓下》云:

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子思居卫不得其用,在此期间生活很是窘迫,《孔氏祖庭广记》记载说当时子思常穿一件没有罩衣的袍子,还经常吃不上饭,“缊袍无表,二旬九食”,卫国之臣田子听闻后便送给他一件狐狸皮的袍子,但又担心子思不接受,于是就假装去拜访子思,临别时故意装成遗忘了似的把袍子留下。但子思发现后立马明白了其用意,马上归还了袍子,并说:“您像丢弃袍子于沟壑一样,我现在也虽处于贫穷窘迫的状态,但我的身体绝不能随便抛弃于沟壑啊。”但纵然窘困如此,当子思看到卫政“君不君、臣不臣”之时,依然正告卫国国君说“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子思晚年返回鲁国,“教授其徒数百人,而道卒。传于孟子。孟子之受业也,子思尝语之曰:'自大而不修,其所以大不大矣。自异而不修,其所以异不异矣。故君子高其行则人莫能阶也。远其志则人莫能及也。礼接于人人不敢慢,辞交于人人不敢侮。其唯高远乎?’”(《阙里文献考·卷三》“世系第一之三”)

以上资料无不说明子思子孔伋严守礼义,学识渊博,品行高洁,在各诸侯国中享有很高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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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曲阜孔林中的子思子墓

关于子思子的生平,《孔丛子》所载颇详,后世孔氏志书也多以此为则。而关于子思的师承关系,传统主流观点认为子思受业于孔子弟子曾子,子思再传孟子,《荀子第六·非十二子》也有“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之文。《汉书·艺文志》说:“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袓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淮南子·要略》又说“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修其典籍,故儒者之学生焉。”先秦时期的原始儒学“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秉持先王之道,关注道德、社会和政治,以六经为依托,旨在进行社会教化,以期社会稳定、政治有道。《史记·儒林列传》又载:“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隐而不见。”但孔子去世后,孔门弟子各依其所长,渐次分成了不同的学派,乃至韩非在其《显学篇》中说儒分为八:“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由于“子思之儒”和“孟氏之儒”的一致性,所以后世遂以“思孟学派”名之,思孟学派也更被后世尊为儒门正传。子思子继承了孔子的家传心法,作《中庸》四十九篇,建立了以中庸为核心的学说,更被后世视为儒门心性学说之源。《汉书·艺文志》说“《子思》二十三篇”,宋人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和孔氏志书《阙里文献考》均载《子思子》凡七卷。《四库全书总目》编录九篇:内篇中《天命》第一,《鸢鱼》第二,《诚明》第三;外篇中《无忧》第四,《胡母豹》第五,《丧服》第六,《鲁缪公》第七,《任贤》第八,《过齐》第九。不过《子思子》一书早就亡佚,所以此书所遗留的篇章是现今研究子思最集中的资料。

《子思子》二十三篇久佚,《中庸》为《小戴礼记》所收,流传于世。《史记·孔子世家》说:“子思子作《中庸》”,司马迁的这个说法虽然曾被前人质疑,但1993年湖北荆门出土的郭店楚简却证实了司马迁记载的可靠性。同时,《隋书·经籍志》还记载说《小戴礼》中《表记》、《坊记》、《缁衣》也是子思子所作。关于《中庸》,汉代郑玄注云:“中庸者,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孙子思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德也。”郑玄和孔颖达也均证实了《中庸》即子思所作,宋代程子更认为,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远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由于《中庸》的影响在后世愈来愈大,至宋代朱子,遂将其从《小戴礼》中抽出,与《大学》、《论语》、《孟子》合为“四子书”,是为宋代以后王朝开科取士所必须。

“中庸”,作为儒学最高的道德准则和心法,自古就被受到特别重视,更成为中国古典哲学的重要基础。其“五达道、三达德、九经”之说,主要言及慎独自修、忠恕宽容、至诚尽性等儒门修养之法。子思继承了孔子的思想并发挥之,将中庸作为孔学之核心,以“中”、“和”为最根本法则,又将“诚”作为宇宙之本体,遂将天、人、物合而为一。《中庸》讲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乃“不可须臾离”。而关于诚与明的关系,“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中庸之道论述“天人合一”观:人的喜怒哀乐皆是自然属性,为了追求与天道、天性合一的至诚、至善、至仁、至真的人性,因而需要对情感加以约束和限制,故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只有“致中和”才能“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庸》一篇,首揭天与性的关系,成为理学一个极为重要的概念。性由天命给物,也就是赋予物,这体现的是原始理学的本体论。而人与物的道则是率性,也就是依照天的规则,这体现的是理学的方法论。《中庸》的观点,补充了《论语》中性理方面的阙失。孔子罕言性理之学,可知的孔子论性理言论仅见于《易传》。《易传》对天的功能阐发极多,尤以天生成化育为重中之重。理学的源头,一为《易经》、二为《中庸》,而由于文王卦辞主要说卦义,周公爻辞多自道德政治之类言,因此孔子《易传》的广大与高明,就成为了理学本体论的来由。后人可以看到,《中庸》多讲“人”与“物”,而《易传》则以“天”为主要内容,两书一贯的宗旨就是天与人物执行共同的规则,于是“理”这一伟大的概念遂应运而生。西方哲学冀图以绝对的框架来描述自然的主宰,中国理学则以一概念而统摄之,通过即一物来穷尽可能的“理”,由“用”达到“体”,此即《中庸》在理学体系架构中的重要性。

通过子思子的著作可以看出,他在孔子、曾子之后深入探讨了人性,认为最初的人性是仁爱,而忠、义、礼、智、信等品质都是由“仁”生发而来。通过子思子的这个观点,可以发现这其实已与孟子的“性善论”非常接近。同时,子思子继承了孔子的中庸观,创立了“至诚”、“慎独”的哲学思想,这都成为后世儒学殊为的重要理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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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南薰殿所藏历代圣贤画像中的子思子像,绘于元文宗至顺元年(1330)后。

《史记·孔子世家》说子思“年六十二”,对于《史记》的这个记载,前人多有质疑。孔子第六十九代孙孔继汾《阙里文献考·世系》也辩正说:“《史记》称子思年六十二岁,今考先圣卒于鲁哀公十六年,又六十九年而穆公始立,子思生于先圣未卒之先而受敬礼于穆公即位之后,核之年岁殊不相合,或以六十二为八十二之误。”孔继汾的这个观点极有见地,近代儒学大师钱宾四先生在其《先秦诸子系年》一书中专列《子思生年考》,对相关史料条分缕析,辩正旧说,其观点正与孔继汾相契。钱穆认为子思子当生于鲁哀公十二年(前483),其卒则不晚于鲁穆公十四年(前402),享年八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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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邹城原子思子祠图

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以子思“圣人之后,孟氏之师,作为《中庸》,万世尊仰”,赠“沂水侯”。度宗咸淳三年(1267)春正月,以颜渊、曾参、孔伋、孟轲配享,“诏封曾参郕国公,孔伋沂国公,配享先圣”,由是,孔庭四配底定。元文宗至顺元年(1330),“齐国公叔梁纥加封启圣王,鲁国太夫人颜氏启圣王夫人。颜子兖国复圣公,曾子郕国宗圣公,子思子沂国述圣公,孟子邹国亚圣公。”明世宗嘉靖九年(1520)厘正祀典,改称子思子曰述圣。

子思子除配享孔庭之外,后世还在山东邹县南关建有中庸书院(亦名子思祠、述圣祠),以衍圣公次子、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奉其祀事。

子思子卒后,葬于孔子墓之南。子一: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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