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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他电话上说请我吃面。我正在延安新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吃的不是饭，是对方的人品和岁月的交情。 我拒绝了太多的饭局，也可以找不同的理由，但也有这种拒绝不了的情形，无理由可寻，就是他这种珍藏在心里的老友，密友，战友。 我没有当过兵，但我却把他当做战友，我们在甘泉新闻战线一起战斗过，那时候社会上统称我们为＂名记＂。这应该不是损人，应该是褒义词，是指我们把某个行当干的有板有眼，身怀绝技。 前半生我们经常一起喝酒，通霄达旦，现在，我们就想坐在一起吃一碗面，把辣子放足，蒜瓣数粒，酱油醋随个人喜好添加。 我半个小时等不到公交，新城我是生疏的，举目苍茫，又恰逢下班高峰期，又拦不到出租。他打电话，问要大碗还是小碗，我说大碗，不要放芹菜。 我牙不好，已经咬不动钢铁了，不像年轻时吃钢咬铁，无恶不作。现在这个年纪，能吃一大碗面是悬乎的，说明身体还可以，运载能力凑合。我在广场上锻炼的时候，经常玩单杠，拼命也要在杠上表演回旋，科瓦斯转体360度（E），就是怕人说我身体不行，干不成大事了。 我到达时，这个关中面馆基本满座，熙熙攘攘，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他头发后梳，油光水滑，造型依旧，是个爱好整洁的家伙。不像我邋遢，头发横七竖八，像孤魂野鬼迷失方向。 碗特别大，面则显得孤单，盘据在底部望星空。我这一段时间吃面条少，馋了，虎咽狼吞，口里也发出了呀啦嗦的调调。一不小心，面条弹了一下，将几滴汤汁溅到我的蓝衬衣上。 我顾及不了这么多，依然贪吃，和他聊天，聊一些趣闻，往事，但各自都没有停止吃面的惯常动作，拿领导干部的话说，两促进两不误。 唉！朋友之间，在几十年后还能坐到一起吃碗面，是多么奢侈的事。世事沧桑，时光从我们的生命里捉走太多的人，其中不乏发过誓的，曾经说过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的，慢慢却淡了，远了，散了。 重感情的男人没出息，我也许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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