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春玲,图/网络 ![]() 小区楼下有很多树。 每天停自行车的地方, 是几棵五角枫。 有时取车, 会发现黑色的车筐里 掉落着一片绿油油的树叶。 就像自然在跟我打招呼, 那样,一个上午,心情都会很好。 世界上的树,比我们活得长久。 小时候,家在农村。 我家前后都是院子,院子很大。 前院是一片竹林。 中间夹杂着几棵法国梧桐,两棵泡桐。 四周是一排香椿。 ![]() 竹子长得快。 每年春天, 春笋总是在雨天顶着潮湿松软的泥土, 最先急吼吼的冒出来。 像打了生长素一样, 一天一截,蹿得飞快。 而那些低调的冬笋, 总逃脱不了被眼尖的爸爸发现的命运, 大部分,被我们从土里刨出来, 沦为了我们的盘中餐。 竹叶落了以后, 在院子里铺了厚厚的一层, 踩上去松松软软,脚感很好。 ![]() 两棵法国梧桐, 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搞来的。 反正我家那两棵砍了以后, 村里就没有再看见这种树了。 南方的雨水多, 每每窗外雨点拍打梧桐叶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不觉得美,只觉得烦, 这雨, 给我们上学,出门又添诸多不便。 那时候还不会念那么多诗, 也不知道树的名字叫什么。 等长大以后, 再读到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读到“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才惊觉, 雨和梧桐是诗人眼里那么浪漫的存在。 ![]() 在南方丰沛雨水的滋润下, 野蛮生长。 我记得到后来, 树干粗到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泡桐的树很高,也很直, 每到春天, 紫蓝色的泡桐花便会挂满了枝头。 远远的,香味扑鼻而来。 抬眼望去, 午后的阳光就那样透过花朵, 装进了我的眼睛, 一直,住在了那里。 泡桐花快开败的时候, 会有大朵大朵的花 争先恐后地从高高的枝头掉落。 春天,簌簌的花朵落地的声音, 让农村的夜显得更加静谧。 有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 爸爸把泡桐树砍了。 泡桐树的枝枝丫丫,树干, 堆了一院子。 因为泡桐材质疏松, 也不能做木材, 所有的最后都被妈妈当成了柴火, 被烧掉了。 ![]() 院子周围的香椿树, 排成一排,长得笔直。 那时候最讨厌的味道, 非香椿叶的味道莫属。 闻着头晕。 而且每到春天, 树上会爬下来了一堆一堆的大虫子。 身上长满金色的毛, 至今想起,都毛骨悚然。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后来,树也被砍了。 来到北方以后, 莫名其妙的就尝试了一下吃香椿叶子, 居然,爱上了那个味道。 每年, 都在春天等待那一把鲜味。 似乎忘记了最初对它的讨厌。 外婆家门口,有几棵梨树。 春天是满树雪白的花, 秋天结满黄褐色,沉甸甸的梨。 梨很大一个, 皮薄,汁水丰富。 有时候天特别热, 我们会在屋顶露天的楼板上打地铺睡觉。 站在楼板上, 伸手就正好够得到梨树。 外婆会在准备睡觉的时候, 摘一个梨给我吃。 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 那就相当于露营吧。 躺在被子上可以看见满天的星光。 星星,低得似乎可以够得到。 现摘的梨香甜诱人。 咬一口, 汁水仿佛一直可以甜到的心里。 那是我们的童年里, 打破常规的乐趣。 ![]() 曾经在外婆家门口的 梨树,李子树,柿子树都被砍掉了。 有了一些新的树, 被种在了那里,逐年在长大。 外婆家的房子,我家的房子, 都已经推倒重建了。 小时候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 我们由小孩子,长成了中年。 远离家乡, 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奔走。 不再为雨天泥泞的路苦恼, 不用在冬天的夜里, 用炉子烘烤湿透的鞋。 轻而易举就可以吃到各种水果, 可以买到原来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可是, 却又开始怀念那时候 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 给我们讲故事的外公, 带我们挖笋的父亲,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树,留在了记忆里。 味道,留在了记忆里。 人,留在了心里。 我们带着过去, 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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