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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岷 | 古时光里的透亮

 为什么73 2022-06-25 发布于北京

陈岷 | 古时光里的透亮

原创 田原生活美学博物馆 田原对话生命美学 2022-06-25 13:58 发表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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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岷交流很不容易,读懂他更不容易。

苏州同里古镇,小巷青砖,河水环抱,游人日复一日从早已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踏过,疙瘩,疙瘩的声音远近不一,像极了时间的钟摆声。我们从北方来到这里,恍惚入了古道,前尘往事一般。

几年前,陈岷家也安在了这里,河边一栋二层小楼,白墙青瓦,木门,木楞子窗,阳台半截浸在水里,同里是真正的水镇。

黑夹克,老布鞋,板指和手串,身后的大奔车,不同于那个诵经的白衣居士,这个陈岷一身江湖气概,转身从车里抱下一尊灶王爷像,带着我们过桥入巷,直奔家门口。抽开铜锁,进门,点香,敬过供桌上的祖师爷,敬过一方土地和灶王,推开阳台一排门窗,拿了水桶扔出去,提水,浇润枇杷树,一气呵成。

常年的香火熏染,香气浸满木纹又反释出来,燥去空气里的湿,让这间临河的房子没有一丝潮湿气息,木气与香火味混合萦绕,人一进去就沉静了下来。

下午四点多,陈岷和老李开车跑回上海,三个多小时接回一幅两米多高的张天师象,他小心翼翼的立在桌旁,难掩兴奋:“怎么样?我两万块钱买的,他们要我八万,这东西能保留下来真不容易。”张天师色彩明艳,侧骑在老虎身上,翘胡子,瞪眼睛,眼瞳又黑又大,我们被愣住了,明明一双顽童的眼,却又是法力了得?看了一会儿脱口而出——天真,就是这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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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9点多了,晚饭吃到一半,木门扣起,来了意外的客人。陈岷的朋友带着朋友,那位朋友的背上背着一个极瘦的短发女人,灯光下苍白着脸,软趴趴地任人托扶着,面条一样滑在椅子上,随时要出溜到地上的样子。

陈岷忙了一会诵经祝由,给了她水喝,招呼着把她扶过来,坐得离她近一些。

屋里几人落座,介绍女人病情,37岁,属鸡,辛酉鸡,患了白血病,是信中医的,前阵子还用过大量附子。

陈岷开始絮叨,修性不讲修命,那是不行的,中药也是这样,人有人性药有药性,为什么野生的草药好,什么是野生啊,今天下雨,明天下雪下冰雹,这种条件下还死不掉,这药就好。徒弟问我人生何为修行,我说就是为了常清静,所以中国的本土文化是水的文化,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为什么叫六味地黄丸不叫五味地黄丸?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我看她这个病要是中医来说,那一定是扶肝肾呀,肝的功能启动正常才能造新鲜的血液出来。

我心想陈岷讲这么多,她愿意听你讲话才能频道对接,这也是药。

那天晚上,古镇的这个房子外面,小河深流无语,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的讲着上海话,收音机里隐约听到单田芳的七侠五义,一屋子人安静的听着,音频厚重,中低音震荡,多半内容与病情无关。

我一直观察那个女人,她软软地瘫在凳子上,头歪在椅背上听着,听到可乐处居然笑了一下,慢慢地无神眼里有了光彩,再看,灰白色的脸看出点血气了,脖子也硬挺了一些,不再歪着。两个多小时后,站起来的动作比来时有了些力量。

我问陈岷:你看她?

陈岷说,放在过去的医家眼里,大病之人都有大心结和事件发生,所以七魂六魄会丢散,或者长时间惊魂不定。古代人又不查指标,不像现在这个病,那个病,总要给这种状态一种解释。你看她坐椅子都往下滑,要是没人扶她就爬在地上了,哪个活人好好的总往地上爬啊?

原来,他絮叨那么久是在给她人间烟火与人间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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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  原:其实很难界定陈老师的身份,中医界的收藏家,收藏界的蛐蛐王,蛐蛐界的人参王,上海滩的东北银……(笑)

陈  岷:对,但我不是东北人。就是感觉上海的小笼包总也吃不饱,吃完小笼包还要两个馒头对付一下。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东北人。(笑)

田  原:高高大大的上海人。先说收藏吧,几十年了,保护它们,和它们对话。

陈  岷:每一件收藏都是一扇时光之门,人家问我你收了这么多瓶瓶罐罐,牌匾啊、捣药罐干什么?我说跟古人对话呀,虽然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些东西颠沛流离的传承到现在,晓得吧,总有些事情要讲给我们的。

田  原:对另一个时空的爱恋。有个作家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笑)收藏肯定更是。

陈  岷:我出道之初就受了伤害。(笑)很多年前,我在宁波一个地摊上看到一箩筐的古书,几乎全部被虫蛀掉了,然后有个西装革履的老先生,跟我一起蹲在地上抢,越捡越快,就怕自己手慢了抢不到,后来他有个电话进来,他就到旁边用日文说电话。我才有机会把一套完整的古书抢到手,两百块钱。后来我们走的时候,他追了上来说,请把你收到的书给我看看吧,那是一本关于眼科的手抄本,他中文很好,是日本一间大学的教授。

那天以后,我就挺难受,西装革履的日本大学教授,蹲在地上抢我们的古书,还认真研究里面的方子,那次我真是受了伤害。我就一直想着日本人把它弄去的我一定要收回来的。你看这套书就是五年前收回来的,那次我从日本收回来一箱子的书,看了之后更惭愧,这是乾隆年间日本人的手抄本,抄的是宋代的《瑞堂医案》。

这上面三个印章都是照原书画下来的,最小的这个是“五岳真形图”。从这本书我就看到日本人对汉文化的尊重和倾慕之情,为什么?他抄得这样工整,连章都亲笔画下来,十卷本啊。这个“五岳真形图”是道家的东西,抱朴子说如果要进山要采药,你一定要得“五岳真形图”把它卷起来挂在帐头,山中的魑魅魍魉皆不敢欺也,等于是个护身符。

这个《至宝丸散集》,是我收藏的第一本古医书,我用四百年的香樟木给它做了一个盒子,总共十卷,里面的配方、炮制等一应程序写得非常清楚。你看,下面还画一只仙鹤,叼着一面令旗。

这本《医肇津梁》也很有故事,我有一个合作的卖家,六年了从来没见过面,但是大家从来信用都很好。突然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陈先生我有本好书想上拍了,如果你想要我就给你。这套书摞起来像砖那么厚,抄的人是个前清的贡生,他花了五年时间来抄这套书,后来出家做了道士。这套书我专门找了一个故宫博物院的修复专家,光修复就用了半年,把订线拆掉后,它每张纸上都有一层薄膜,就拆不开。书后有这么一行字:“修书始庚申,完工于乙丑,若网握其纲,得心能应手。获此不成医,不及一骷髅。”如果拿到这本书还成不了医生,那就不如一个骷髅。“心血染如纱,不知何人呼,道中寡闻见,谈空误一守,眸尘若道人,恭意寻师友。”

落款是普和山乐道人蒙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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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  原:你那会儿很有钱吗?(笑)

陈  岷:哪里有钱,那会儿我连车都没有,有一点钱就都拿来收书,不舍得买车。(笑)就一根筋了。

您看这本书也非常有意思,明代的原稿,落款是“天启壬午四年,云间广野道人 灯下醉笔”。这个广野道人,康乾年代的士子秀才,那会儿读书人都流行传抄他的书,马未都讲收藏讲到过他。

缘分这个的东西真是奇妙,上海的松江,古代就叫云间。后来我在一个河边买了房子,他们告诉我这条河就叫春申塘,位置在上海的松江,就是云间啊。就又过了几年,这本书回到了我手上。

广野道人是三十岁出道看病,也不知道他的师傅是谁,他就是看零岁到六个月,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宝宝,这些有病的孩子到他手上两天必好,他写的这本书就叫《幼科折衷》。这套书能保留到今天,过程真的是艰难曲折。它是晚清大医陈莲舫,曾经五次进京为光绪和慈禧看病,就是他收藏的。那些年经历战乱文革什么的,他的一个侄孙把这本书保护了下来,他的侄孙收藏这本书几十年,2001年的时候去世了。这本书就被他的子孙卖给了废品收购站,一个小贩子在收购站看到这本书买了下来,又倒给大贩子,这个大贩子联系了几个人,其中有我,还有一个日本人。当时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和朋友吃饭,放下电话,我把这本书的事情讲了讲,大家都支持,一桌子人每个人掏钱,你口袋里有多少,五千六千钱全部掏给我,那个时候没有微信支付宝,我拿着钱就去找那个贩子,从中午十二点耗到晚上十二点,反正日本人没法上来见面谈,我就给他往政治上讲,我说你把这本书卖给日本人你就是中华民族的罪人。(笑)我说你想要多少钱跟我说,他出多少钱我也出多少钱,但是我得分期付款,后来他没办法终于给我了。

还有这套书,也是陈莲舫收藏的,是清代淡静仙馆收藏的,是上海南汇名家徐镛的原稿,徐镛1820年去世,这个序是他1816年写的。

还有这本《少林寺治伤秘传》,很厚,整整两百页,收这本书呀,我真正经历了什么叫空性,知道它的消息,我开车五百公里到藏书的人家去,去了以后,主人说我不卖,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难受。那我不放弃,就耗在那里软磨硬说,我说你不卖我今天就不走了,就住你家里了。

这上面有个章很有意思,它是民国居士查国珍的章,他原来是看风水的,后来他信佛吃素。这个章右面是“天官赐福”,左边按了他的手印。

还有这本书《习武跌打治法全书》,上面这个是官印,印上左侧汉文写着“卢陵县印”,右边是满文,是清政府收藏的版本。卢陵县历史上出了很多神医,包括易经风水大家。这句话“经卢医而不医”,就是说卢医都治不了的,你就不好治了。

田  原:看这些藏书就能理解了,中国的医学与儒佛道武真真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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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岷:是啊。像这个清代抄本,内容来自明代,上面写着:青田县南伯安郑芝龙,郑芝龙是郑成功的父亲。这本书最后一页,这行字我看了很感叹,上面写着“青田县刘基”,就是刘伯温,“珍传道光四年岁在甲申春二月”。它的传承脉络非常清楚,是刘伯温亲传的一套书。刘伯温道士出身,精通奇门遁甲,也精通医术,道医相通,这本书里都是方子。

这是从美国请回来的,明代做的孙思邈像,铜质鎏金,戴着唐代官帽,头顶北斗七星,手托葫芦,美国一个博物馆收藏的。我就天天琢磨他,琢磨通了,就又打开一道门。

田  原:听您讲这些,好像古人的波频也过来了,心里不是滋味。

陈  岷:几年前,有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就是想走,然后连夜去了杭州。在一个古玩城里就找到了这尊神农像。它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那天我不在家,桌上的蜡烛翻下来着火了,这尊像烧了自己八个小时,房间的门很薄,再多烧几分钟门就烧透了,一千多册我珍藏的手抄本都在这门后的书房里,这些书要是烧掉了,我说最起码会断了江南的几十条医脉历史。

神农像当时烧焦了,我没有看护好,实在是罪过。连续多天,我跪在他面前哭,请罪忏悔,后来又送到佛寺,给他重塑了金身。

神农发明了农耕和医药,一个食,一个药,这是人生间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是真正的“医保”啊!如果没有他发明的这套体系,我们祖先在这个寒热四季变化、又有猛兽突袭的世界里,拿什么来养身保命呢?所以我感觉做中医一定要有尝百草的功夫,不是拿小白鼠做实验,也不是拿其他人做实验,就是自己去品尝,去感知,通过品尝和百草沟通,体会它们解读它们,才能很好的使用它们。

田  原:中医自古以来师徒传承,虽说言传身教,但是更多是身教。

陈  岷:就是啊,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就是传承。还有黄帝,我们叫炎黄子孙,从辨识草药到系统的形成医理,就要说到《黄帝内经》。《黄帝内经》里,轩辕黄帝的六位老师次第出场,歧伯是第一位。黄帝为什么叫歧黄术不叫黄歧之术?从这个语序就可以看出我们中华文明对老师,对传承的尊重。黄帝坐拥天下,但老师仍然要放在首位。那年我去了黄帝陵,在那棵柏树边上有九根柱子,那天下着毛毛细雨,我心为之所动。回来之后,又在上面补刻了四句:五千年后悟中医,寻根问祖拜轩辕,细雨洗净松柏泪,律令九章是本源。那九根柱子中间是空的一个圆,祝由科是黄帝秘传,祝由科有句话叫“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拈笔在手万病除殃。”

田  原:原来祝由科是黄帝秘传。至今后世对祝由还是云里雾里的。

陈  岷:这个祝由科,我收藏的比较多,有时间我们单独聊这个。您看这个药壶太珍贵了,是我从杭州一个玩家手里拿到的,胡庆余堂的,瓶子上面写着“仙佛香露”。当时拿到这个药壶我非常激动,开车睡觉都想这四个字的意思。这个壶没有柄的,只有一个壶嘴,这么漂亮的壶,为什么不是拿来泡茶的,为什么要在上面写着“仙佛香露”?为什么上面描绘的都是女人,没有男人,这上面九个侍女,这个拿着寿桃,那个拿着灵芝,好久以后我终于想通了,九个侍女其实代表九阴之术。还有这里,细看之下有个蓝颜色的独角麒麟,有一天,我一下子参明白了,中国有句俗话叫麒麟送子,那么再加上九阴之术,用现在的话说,如果你经常用 “仙佛香露”,应该对美丽和生育都是极大帮助。这个香露应该是蒸馏出来的,一滴一滴聚起来的。金庸小说里的“九阴真经”不是乱讲的,的确是道家秘笈里面的东西。

田  原:灵芝,桃子,佛手……是九个女子拿了九种滋阴的东西,所以叫九阴真经。(笑)你就这么给金庸老先生想明白了。(笑)

陈  岷:我想明白了,就做了很多“仙佛香露”,逢年过节请亲戚朋友喝一些。我还做实验,比如佛手,存放在冰箱里再做成露就没有那个香味了,一定是成熟了,从枝上剪下来马上做,才有那个仙佛香气。

田  原:的确,天气偏凉,我在院子里养的茉莉花都少了太多香味,而且花朵萎靡不振。可见女人如果温度不够,就会是黄脸婆,河东狮吼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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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岷:是啊,古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宝贝。仔细观察,现在我们生活中出现的,其实古代早都有。现在看是故事,更有医理啊,整个中华文明都在这些物件里被浓缩了。

田  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在您这里喝了松针露,佛手露,金银花露,浪漫了。(笑)中国的古人啊,我们唯有朝拜。

陈  岷:您看,这是青代的,同仁堂碾药的钵;还有这个是手工铜制的小药瓶,正面“京都同仁堂”,背面“救古还魂丹”,大家都知道同仁堂最有名的药就是“安宫牛黄丸”,高血压,心脏病突然犯病倒地了,马上给他用上,就有可能救他一命。但这个药瓶有个小细节,两边铸了两根空心的小铜管,是用来串线挂在脖子上的,我们现在哪个药能做到这种人性化,这个人如果真的突然发病,自己翻药来不及,旁边的人去包里翻药可能找都找不到,古人这个设计就是从衣服里掏出来,瓶帽一摘直接倒嘴里,这个瓶子里面还有药丸的,这个瓶帽永远不会掉,因为用这根线跟瓶身穿在一起了。所以我感觉今天好多药都可以这样做,特别是应急的药,根本不用放包里,就这样挂在脖子上,所有人看到那根线就知道了,就给你拿出来喂下去。这个设计真的让我非常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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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蹄尊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也是个药瓶子,这样一个单色釉的小瓶子,肚子很大不透光,为什么?很多药粉一透光效力就要减弱。它肚子很大里面就能装很多药粉,用到的时候从小瓶倒出来,又不会洒在外面,这下面写的是“光绪庆余堂藏”,我开玩笑说怪不得慈禧妒忌胡雪岩,他的宝贝太多了,躲在家里吃仙佛香露。(笑)

田  原:古人研究露啊,霜啊,不仅仅是文艺范吧,《红楼梦》就出现了玫瑰露和茯苓霜,您眼里的露是什么?

陈  岷:银河昨夜降醍醐,洒遍坤维万象苏。疑是鲛人曾泣处,满池荷叶捧真珠。(笑)其实说到露,还是从蛐蛐开始的,那时候老先生讲蛐蛐,就一定讲到荷花露,教我拿每年第一场的雪水,第一场的春雨水,然后用大伏天这个节气里面的荷叶露,帮它灌浆。一开始不知道什么叫荷花露,以为机器蒸馏出来的才叫“露”。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就听老先生说了。我们有年大暑,一大早就到荷花池收荷花露。大暑那天,荷花池雾气腾腾,好似王母瑶池蟠桃盛会,轻轻的一阵香气就漫过来了,荷花池里面都是浮萍,把浮萍拨开,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出来,浮在荷叶上面的才是露。因为荷花的杆是中空的,所有能量都从里面向上升浮,浮在荷叶中心,最表面的,最轻的称之为露。老先生讲得真有道理,为什么?荷花池里的水是静水,它不是流动的水,不管下雨啊,下雪啊,全部蓄在池子里面,雨水和雪中的很多有机物都在里面沉积储存下来了,到了夏天再通过荷花的生长气化,把最精华的东西蒸腾上来,就是露。

田  原:我养了几年荷花,就是如您说的露珠。还有《红楼梦》描绘的玫瑰露,是胭脂一般的汁子,岂是香水可以比拟的。

陈  岷:我这里收藏“胡庆余堂”的东西很多,这是胡庆余堂的一本手稿,里面记载了四十多种露。现在可能只有金银花露了,也是良莠不齐的。我们用野生金银花做这个露,一天也只能做很少,小孩子发烧或者口腔溃疡,小半杯金银花露再兑半杯水给孩子喝下去,基本烧就退掉了。

田  原:初夏的夜晚,金银花安静不张扬,花香却弥漫了院子和巷道,让人沉醉。金银花露真是小朋友的好礼物,很想给陈老师安排线上课堂,教会妈妈们会做,会用。免去孩子抗生素之苦。

陈  岷:没问题,只要有了中医思维,大家就知道自然界有太多好东西,老祖宗都给研究好了。还有很多可以讲的。(笑)

田  原:还有上品人参的真正妙用。你还舍得给蛐蛐吃野山参。(笑)

陈  岷:野山参也吃,(笑)西洋参也吃过。如果吃西洋参的话,蛐蛐就很窜,力气很大,但是很窜也不好,就毛躁。我们要求的蛐蛐是有战术的,用草一打,它往后退,这蛐蛐就好,就是将才。

我以前有个“将军”打了十五分钟才赢了对手,太精彩了。因为对手大嘛,它打下来就受伤了,眼看着整个神就颓了,瘫掉了,老先生就告诉我,快去买地鳖虫给它吃,那个地鳖虫活的,拿回来肚子剖开,里面白色的浆水就流出来,这个蛐蛐爬上去就拼命吃,吃完还不算,它就趴在地鳖虫身上不动,我说这是在熏蒸疗法呀,到了第七天它就神采奕奕。为什么是七天?在蛐蛐身上你能看到这是生命的一个周期,精神头全上来了,再去斗第二场,对方蛐蛐一上来,它咔嚓一口就咬上去。

田  原:我体会了很久人参和西洋参,我的感觉它们是一个属性,但是是两个味道。西洋参苦多一些,偏凉。人参甘甜苦,祛湿轻身美白容颜。所以,什么时候,什么人,什么季节怎么用人参,都需要您给大家讲一讲。

陈  岷:好啊,人是可以添精续髓的,你看很多老年人,养生的话,适当用一点西洋参就会养阴,让生命小火慢燃。人参治病的事情就太多了,重大疾病面前,我就会建议用野山参救命于水火。

田  原:松针露,金银花,佛手瓜,还有人参……诗情画意的名字却意在添精续髓。(笑)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陈  岷:乾隆皇帝写过一首七律,咏人参:性温生处喜偏寒,一穗垂如天竺丹。五叶三桠云吉拥,玉茎朱实露甘漙。地灵物产资阴骘,功著医经注大端。善补补人常受误,名言子产悟宽难。

这才是人参啊。

我收藏很多“参号”的匾,过去很多专门卖人参的铺号。现代人一提到吃人参就跟吃砒霜一样。我用人参几十年,用人参救了很多好朋友。

为什么它叫人参啊?除了人参,草本植物能活百年,甚至千年的还有谁啊?很多医生讲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我们要去想一想,《神农本草经》人参列为上品,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记载很多人参的方子,历史上随便哪个朝代的方子,你去看,基本上都有人参。你看我这里的藏书,从汉代开始看后面的方子,很多方子第一味药都是人参,包括清代和民国时期的方书,人参鹿茸丸、人参养颜丸,人参什么丸,都有人参在里面。古人是用川贝和人参去制陈皮,我们现在是酒制陈皮。还有书里记载那些小儿科的配方里面,好多都有人参。这些天您在我这里喝了很多人参汤,有没有出鼻血?(笑)

田  原:喝了几年时间的人参汤,我的体会太多了,季节甚至居住地的改变都有感受。过去我的体温一直偏低,人参提高体温还是明显的,这个需要在下篇和您深入交流。不可随意发表言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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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岷:这是《钦宝四库全书·头颅经》,宋代医家钱乙就是学了头颅经这册,这本书也是当年江南很多士子传抄的经书,这本就是当时传抄下来的。

田  原:这些书您都看过吗?

陈  岷:都看。有时间就翻翻看,然后自己没事就在这里待着。练功习符看书。我看中医书都是十本放在一起,寻找关联性,比如说治疗脾胃病的方子全部拎出来,放在一起对照,找到其中的关联性,明白了基本的道理,我就能组方了。我想到的是老祖宗往下传的时候,也许传给他少两味药,传给你又少另两味药,可能很多个人的思想合放在一起,才能找到背后相对完整的逻辑。

拿两本好书给您看看,手抄本的祝由科,这都是我亲手画的,我师父说我天生如此,我画的比他们好,而且很多我都从来没画过,我就是一遍。现在画过几千张了,我每天都在画,从来不停的。

田 原:古代祝由十三科,一直是中医的传说,民间的神话,是一片深邃而远古的时空,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 岷:其实,我们中国的文字就是“符咒”,象形象义的,都有各种前定的价值预设在里面,一旦信了,它会把你的情感、各种能量一下子就调动起来。否则人类干吗要弄出“字”和“书”这种东西?我们还读书做什么?祝由有它的系统,儿科有儿科的符,齿科有齿科的符,跌打损伤也有相对应的符,各种各样的。
田  原:是生命的另一个维度,这些特殊符号是它的方子。
陈  岷:符咒,各种各样的种子字母。
田  原:换个语境,人得病是因为某种意识干扰了身体秩序,或者吸入了不良信息?
陈  岷:更多是自己心里生出来的,不仅仅是外在的。我有一次跟家里人吵架,很不开心,然后就开始发烧,明显感觉被某种不良信息控制了。
田  原:被强力扭曲了。《黄帝内经》有关于祝由的“移精变气论篇”,开篇谈到古时候的人类是和飞禽走兽做邻居,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没有过度,过多的欲望,毒药针石都无用武之处,“故可移精祝由而已”。感觉您似乎在用那样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和人……
陈  岷:我就感觉乱,乱频,也许祝由正好这个时候出来给现代人重新调频道。但是这个也不好说,有缘的人才能和他同频共振对吧。(笑)
 田  原:我一直也在参悟祝由,现代科技的生活已经斩断了我们“飞翔的翅膀”。为什么这样说,开车给我的启发,就是本能和潜意识,反正那种人车一体的感觉很奇妙。我就想,中医的很多外治法,点穴按摩刮痧拔罐可能就是人类外延的身体,是身体本能自救的外延。移精化气——以祝由的视角体会生命,我们每时每刻都会接收很多信息,有主动接收,有被动接收,不管怎么样,这个信息要影响我们的精神体。这个信息无所不在,电话、电视、电塔、河流、风信……还有我们看不见的生命更多层面。
陈  岷:心有灵犀一点通,身无彩凤双飞翼。(笑)现代物理学研究脉冲,远红外线很多生命现象,也许和祝由科可以连线一下。我的一个徒弟,是在华佗庙认识的。那天,我跪在华佗像面前诵“金刚经”,他在那里擦窗户,打扫卫生,然后,听我诵经到一半的时候眼泪就出来了。他后来说,我知道,这就是加持,所以我认定你就是我的师父了。
田  原:那年的武林大会,我也后来才知道,在您诵经的时候,好多人泪流满面。
陈  岷:我们对生命属性里面的东西,不究竟。那么多生活里的习性,人们也是日用不思。比如我们吃白斩鸡,开水一烫,半生不熟的吃下去了。鸡吃什么?吃很多寄生虫或虫卵,到它身体里还存活着,可能也没孵化,但是到你的胃里,正好有温度有湿度,就孵化了。
其实有些人就是感受力极强的人,你掌握的知识跟它的感受力不在一个层级。
田  原:天然感应已经不仅仅第六感了,良知良能。是啊,好几次想给您电话,您电话就过来了。(笑)您这里收集了多少种祝由符咒?
陈  岷:大概几百种,包括很多病种了,十三科里都有。明天看看我收藏的那些祝由书,不看可惜啊,各个门派的符都有,我的使命就是把它们整理出来,展示,让更多人去感觉自己的感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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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
人类生命有“黑匣子”么?
人在极端情境中会触发超能状态,超出对人体的普遍性认知,包括生理与病理。董草原,李玉泉等民间中医人都在生死历练中找到并看到了人的这种超能状态。
陈岷在几十年养蛐蛐,斗蛐蛐的过程中也看到了一个小虫类出现的超能状态,那么人必须更能抵达,我们都在探索,求证高能,高素质,高级生命质感的人。祝由于大空间是生命与生命的关联性;于个体,精神即血,精与神,精神所向,即血之所住。血液妄行者,必有精神错乱之患处:祝福祝愿遥祝预祝,祝由已融入传统的“祝文化”,这在中国人的思想和行为中无处不见,它的精髓就是:信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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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美学导师团专家介绍:

陈岷,上海人。

海派文化杂家,人参专家,祝由文化传承人。

首倡“收藏中医”概念。收藏生命文化领域藏品数以万计,为国内乃至世界所罕见。

CCTV纪录片“寻找失落的传承——陈岷收藏篇。”已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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