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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随笔 ‖ 凤凰,如回归一个梦境

 昵称zhuer0116 2022-06-27 发布于内蒙古

黄昏时的凤凰古城

 

主编

王涛  王莉

凤凰,如回归一个梦境 / 竹儿

有时,人的梦也会长大。至一定的形态,一定清晰度时,无形中就有股力量驱使你前往。

    生怕时光老去,将那些美景淹没。如月牙泉,如吊脚楼,岁月在雕琢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同样在风化吞噬着它们。而我经不起一再去等待,去远望后,延绵在心底的那份落寞与忧伤。

总有些地方,总有人,是我们灵魂可安放之处。

那么,隔着岁月的长河,隔着千山万水,心中所向,眼目所瞻望的,即是一个长长的梦境。

凤凰如同它的名字与风貌,美丽,悠远,又神秘。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到凤凰,是源于一个人,沈从文。十几年前读他的文时,就有了这份情愫。今年断断续续,每每读完其他书时,总是会有个停顿。会一再又去读沈老的文,仿佛读他就是自己的一个回归。

由西安飞长沙,长沙到凤凰,相近四五百公里。只有两种选择。不论乘火车还是大巴,时间都不算短。我们选择大巴,是不想中途再费周折换车。索性还算顺畅,天公也作美。一路穿山越岭,真正的青山绿水。我一直想象自己乘的是船。两岸青山相对而出,而远,稍纵即逝。多像世间的人事,风物。

两岸的鸟声,和着湘水的韵律,相唱两不厌。

在无数隧道中,出出进进,终于在夜色降临时抵达凤凰古城。此时,遂想起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也抵不上凤凰灯火辉煌。”这是如今的凤凰。想象千年前凤凰应比如今更是沉静厚重吧。此时,你若不站在这里,真的是难以想象。两岸的吊脚楼,在灯火中,只能看一个朦胧的神态,倒映在沱江水中,世间一切都事是而非,都缥缈模糊起来。粼粼的波光闪动着。恍若天上宫阙,不知今夕何夕。

客栈的老板娘,八零后,一个有些温静又利落的女子。站在南华门下等我们。声音轻柔,腿脚麻利,上下无数台阶,拎着皮箱居然如走平地。高大的城门,千年前也是这般华丽威严吗?护卫也换了千年吧。他们的游魂会不会仍在这里守护?老旧的城墙,处处都是风烟的痕迹。而人世的温暖,历史再怎样遗忘,仍深藏在这折痕深处。我们若是换一身装饰,骑着马儿,来自大漠边陲,经风沙吹大,被严寒冻久的女子。一见如此这般,不知他们会是何种面容及举动。

客栈小巧玲珑。名曰杏子边城客栈。一楼小客厅,一束干枯的荷花,安安静静躺在墙框里。丰韵虽不在,风骨犹存。很是显眼。一个长形的茶桌,摆满大大小小的茶具。温馨舒适。客栈共三层,每层两个房间。每个客房都不一样,圆床、摇椅、茶座,布置别有特色。床上饰单颜色都不同,但同样都绣着凤凰。

最令人心动的莫过于小阳台了。望向对面,是酒吧一条街。白日安静听流水,夜晚就霓虹闪烁,乐声沸腾。往下看,沱江水清泠泠流过。清晨六点多,就有船只在游。夜晚,船上多了两串红灯笼。游人坐在船中,悠悠的唱着歌,穿过两岸的灯火,整个古城都在沸腾,似乎有桨声灯影里的秦淮之感。

想着枕着沱江入睡,我的梦或许也会多了轻柔之美。真的宁愿做沱江里一根柔软的水草。

我们住三楼。除了休息,游走古城大街小巷,其余时间都在阳台上。拿的书本,压根就没有看过几页。我也算个乡下人,来到这里,一切都那么新奇,那么柔美,那么清灵。它的每个角落,都对我有着新鲜召唤力。我们客栈是在城墙根下,我喜欢看城墙上斑驳的青苔,喜欢那些随意滋长的草木,歪歪斜斜挂在古城墙上。像是用它们的语言在静静诉说。

每当夕阳西下时,霞光缓缓从凤凰山上飘过江水,穿过吊脚楼。一缕一缕都是苗家女子秀出的美眷,恬静、安详。时光仿佛就这样被余晖拉长,变慢,直至所有躁动的灵魂都停顿栖息在此。

说凤凰的清晨美的如诗如画。

那是因为凤凰的烟雨。轻烟缭绕,弥漫古城,凤凰山,江边,风雨桥,虹桥,在烟雨台观望,最美。在凤凰四天,我天天早起,最晚六点多出门,也未见到烟雨凤凰的景色。大概阴雨天时才可遇见吧。可惜,我到这古城,天天晴天,没有一丝一毫的雨的迹象。或许遇见美的景色,也如人般,也要有一定的缘分才可。清晨五六点,谁能想象,沱江边早已经人山人海。人们对美的渴望,大概都是相通相息的。

我只好转身走向城墙,穿过升恒门,走向那些青石板铺成的街巷。说到城门,想起古时的凤凰,一般平民百姓走的就是南华门。而升恒门都是打仗凯旋归来的将领士兵才有资格进来。今天,有无数游人、居民、天天来往于此,抛开名利,有为古城而来,有为自己而来,这是一个魔力。估计也很难道清是为何而来。只希望凤凰的美,激发出我更多灵性那面,让那些不和谐之音,粗粝、笨拙、麻木统统沉睡。我喜欢听那些阿姐,阿婆,对每个游人都柔和温情的招呼:“阿妹,来一个花篮戴吧。。。。。。妹妹,扎一个彩辫吧。。。。。。”她们的声音都有水的轻柔之美。

第一天,第一站景点,就是沈从文故居。一个不起眼,没有特别之处的小巷,一块小小的木牌,箭头指向故居。有些素朴瘦小,不注意很容易疏忽过去。门庭外一块石牌,简单的写着沈老的生平。房屋更是简朴,不过素净中,透过那些被岁月啄洗过的家具、照片、手迹,轻轻翻开的发黄的书页,桌椅、床铺,仍可感觉到一种清雅俭朴格调。我相信沈老,在这座古城无处不在,何况是儿时的家。那个提着书篮子逃学、到处乱逛,每天都会走不同路归家的孩子,在故乡,在凤凰山旁,在沱江边上,听涛山麓,此刻应是永远回归了吧。

我在吊脚楼阳台上坐时,沱江水发着声响。天边云朵不停变换着姿态。想起沈老《湘行散记》里写给妻子的信:我一边看水,一边想你。而我一边看云,一边听水声,一边不停地想这个人多么传奇的一生。他有时就像个清醒的旁观者,有时就是故事中的主人。用一支柔情似水的笔,描绘出一个个诸多湘西人的性情。多情的水手,多情的女子,纯真勇敢,执着的去追逐爱。去担当,哪怕赴死,哪怕是个无尽的等待。活的热情,坦荡,真实,鲜活又饱满。他的希腊小神庙里,供奉的不是佛,不是鬼神,而是“人性”。就如《边城》里翠翠,那个绒线铺的女子的原型。活脱脱的生动,可爱。自然里风长的女子。让多少人流连。摆渡船中翠翠等回她的爱人了吗?这个迷人的答案,多像我们的人生,在人生低谷,迷茫黯淡时,人总会不由自主自我安慰说,或许明天就会好。或许永远不会好。一切如流光般,穿过阳光和风,也穿过阒寂凄冷的长夜。

凤凰今天即使是淡季,游人仍会遍满每个街巷。他们应感谢这位大师。是他把湘西凤凰带给全世界。让无数喜爱他读者慕名而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尽管四九年后,他从此搁下小说的笔,转向历史文物、服饰研究。可这样的转变,需要多大勇气与耐力?对于一个忠于梦想,忠于信仰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扼杀。也曾读过那些研究著作,心底总有一股沉痛与悲凉。仿佛那么多那么多轻灵回响,柔媚眼目都被古旧斑驳的文物禁锢在时光中,以沉默,以眼泪,冰冷地在诉说梦里梦外的故事。

    从沈老故居出来,一直直走,过升恒门,穿虹桥,也就是回龙阁,直至江边无路可走,上山坡,快到半山处,有一块黄永玉题的石碑“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不几步就是沈老的墓地。没有见过如此简静的墓地,真是青山埋骨。犹如他的人,低调,素朴,谦卑。没有隆起的墓堆,只是一块大青山石与山之间一个小缝隙,松松的一抔黄土即是。旁边立着一块石碑: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以识“人”。

本想着附近一定会有花店,为沈老献上一束花。结果四周空空寂寂。别说花店,游人更是寥寥。也幸好是这样,外面世界再怎么繁华热闹,在此还沈老一个清静。我只愿静静的在这里多呆一会。之前的千万种想象,思绪在此刻回到零度。一切都那么安静,包括我的心,难以想象的安静。不只代表我自己,为那些喜爱沈老而仍未能前来的友人、读者默默送上祈愿与祝福。

山上竹木葱茏,鸟声啁啾,山下沱江水潺潺流过。简直是天然的画卷。古城里如织人流,喧闹沸腾的日夜,与这全然两个世界。听涛山麓,应是沈老儿时常来之地。亲自选择这里,自有其意。所有凤凰的昨天、今天或明天,都会在江水里为他绵密倾诉。

这里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宏大厚重的标志。也不需过多的人打扰,自然幽静里,得万籁之声。

愿那些即将出发,或者仍还在路上的灵魂都在此有个停靠。

每个生命,其实都是一个不断出发,不断回归的过程。如种子,花木,如人。在这之间,不仅是回望,反省,也是重新认识与审视自我的过程。人的心灵要懂得承受,懂得欣赏,也要去不断成长。这个伟大的灵魂所承受那么多重压重创,却仍然从容的活出自己不同凡响的一生。他现在象神一样再不会受到伤害。如月光落进城池,照亮我们前方。如凤凰磐涅,给予我们勇气。使我们永远为之仰望。 

2017.9.25

 

竹儿,本名王莉。陕西榆林人,在自然中聆听,阅读。在简静中以文字记录岁月的光影。

下  期  再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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