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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际会论匡燮 丙寅年盛夏的西安酷热难耐，连续多日的超高温天气让人心情烦躁，用陕西话说：瞀乱得很。6月26日下午，随着在陕西师范大学文汇楼111学术报告厅匡燮散文创作研讨会的召开，一场夏雨不期而至，瞬间高温骤降，空气湿润宜人，恰如这场君子之会，为我们带来了久违的凉爽。恩师匡燮生于1942年，毕业于陕师大中文系，是我国当代散文的重要代表作家，他一生为文，淡泊名利，虽然不是职业作家，但他的作品、他的为人得到了国内众多专业作家、评论家和广大读者的盛赞与喜爱。老师中学时代即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后受时代所限且忙于生计辍笔近二十年，20世纪80年代重新振笔后，数十年如一日致力于散文创作，是中国新时期艺术散文代表作家，有散文集《野花凄迷》、《无标题散文》、《悟道轩杂品》、《记忆蛛网》、《唐诗里的长安风情》等行世。老师辞世前约十年间，潜心于百万字七卷本非虚构文学《我与世界》的创作，遗作在其去世后陆续推出。在匡燮先生辞世一周年之际，由他的母校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发起，陕西省评论家协会、西安市评论家协会，和大散文概念的倡导者、贾平凹担任主编的美文杂志社共同举办了匡燮散文创作研讨会，我作为匡燮老师的学生、读者代表受邀参会。会前，我开车去接当代著名的文艺评论家、中国小说学会原副会长、连续三届担任茅盾文学奖评委、对陕西文学发展贡献巨大的李星老师。我和李星老师非常熟悉，用上面这些文字介绍李星老师不是我的习惯，也不是他所喜欢的方式，但我还要这样说，既是说明本次会议的专业性、高规格，表达我对李老师的尊重，也代表着曾锋芒外露的我正在逐渐老去、世俗。李老师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位宽厚的长者，是陕西作家圈少有的老好人，更是当代陕西、乃至全国许多著名作家成功路上的重要阶梯。
李老由于年龄和身体原因，近年来很少参加公开活动，但前几天接到邀请参加这次活动时，一不问时间，二不问地点，更不问会议规格、流程和参会人都有谁，一口就答应下来。一上车，李老师就声音洪亮的和我聊起他与匡燮老师、以及郭家三代人的交往，述说他对匡燮老师为人和作品的高度认可。到师大新校区几十公里的路程变得很短，几十分钟的行车时间成了我再一次聆听学习长者智慧与品德难得的机会。李老师谈兴浓厚，聊了匡燮又打问参会的都有哪些人？我说一个他夸一个，提一个他赞一个，夸这个是大好人，赞那个品德高尚，这个是他的恩人，那个是他的学术榜样，让我觉得似乎今天与会的都是李星老师自己邀请来的亲朋故旧，至交好友。车到校园，李老师总结式的说：太好了，今天又可以见到这么多的老朋友了。陕西师范大学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高等学府，我的父亲梁书印、恩师匡燮，以及我的好友、青年学者郭彤彤、李倩夫妇等众多师友都曾受业于此，他们身上共有的谦谦君子之风，总是让我倾慕不已。会议主持人、陕西师大文学院院长苏仲乐教授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各位来宾，既有年逾八旬的文坛老人，晓雷、李星、杨乾坤、和谷老师，也有当下陕西文学界扛鼎之人李浩、李震、杨乐生、仵埂、王刚、穆涛、吴克敬、段建军、高亚平、张孔明、周燕芬、邢小利、杨钊等，还有匡燮的同事故交李娜、曹鸿、何军、何养文、贾炳申、邢玉林、杨雪松，吴尚尚，以及匡燮老师的家人和师大文学院的多位教授。最让人欣喜的是，参会的不但有80后作家代表刘国欣，还有几位90、00后的青年学者、作家。参加年龄跨度如此之大的散文创作研讨会，我是第一次，在国内我想也实属少见。
会议在师大副校长党怀兴的致辞中开幕，党校长深情地回顾了陕西师大80年建校史中涌现出的杰出作家代表，对他们中的佼佼者匡燮老师表示了敬意，他和会议主持人苏仲乐教授，以及师大文学院几位老师身上的谦谦书卷之气，再次印证了陕西师大这所名校的君子特质。活动当天，陕西省作协主席贾平凹特意送来了手写的书面发言，他深情地怀念了匡燮这位老朋友，回忆了他们以文相交、相互砥砺的往事，并说：“他去世了，但他的文学作品留下来了，从这个意义上讲，匡燮没有远去，他还在。他的散文作品题材广泛，洞见深刻，真情充沛，文笔优美，现在读起来仍那么新鲜、有趣，品出更多的意味。好的作品永远不会过时，好的作家会一直被人们念叨。匡燮和匡燮的散文就是这样的。”美文杂志社常务副主编穆涛回忆了匡燮和《美文》的故事，为匡燮以作品对《美文》“大散文”理念的鼎力支持表示感谢，他说匡燮先生是一位优秀的作家，是坦诚待人，严谨做事，风骨高远的长者。“文学创作，从小学时候，一直到他去世，承载了他近八十多年的情感之重。他创作的文学作品以及他的文人风范，已成为陕西作家的宝贵遗产和精神骄傲。”作家高亚平是匡燮的忘年故交，当天作为活动主办单位之一西安评论家协会的代表发言说：匡燮先生是享誉我省、乃至全国的知名作家。他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步入文坛后，一直醉心于散文创作，且笔耕不辍，先后有大量的优秀作品问世，其创作成就被专章写入《中国当代散文报告文学史》。匡燮先生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我相信，他将永远活在热爱他的人们的心中，他的作品也会永留人间，并将滋养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原陕西作协副主席、著名伉俪作家晓雷和他的夫人李天芳，是匡燮数十年文学生涯的见证人，曾经多次撰文探讨匡燮的作品，他在为这次会议所做的题为《匡燮其人其文》的主旨发言中，再次肯定地评价说：匡燮有一颗童心，真诚坦率，不虚饰不遮丑；有一颗爱心，豁达洒脱，宽阔包容；有一颗雄心，在散文创作的艰难历程中，追逐目标的脚步从不停歇。西安评论家协会主席、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李浩教授作为当代一名重要的文化学者，也为会议作了题为《悟道之旅——匡燮散文中的学理追求》的主旨发言。他评价匡燮散文写作除在艺术方面有所追求外，更有哲思和学理的追求，他毕生的散文创作历程也是他的悟道之旅，他的散文创作中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包含着洛阳和长安的“两都文化精神”。在会议交流讨论正式开始之前，匡燮多年的至交好友、同事与搭档，陕西文艺广播电台原频率总监李娜，作了题为《匡燮片段》的发言，生动的语言，清晰的画面，让匡燮似乎瞬间活生生的回到了我们面前，他在办公室的趣事，他为大家做唐诗讲座时的神态，令在场他的多位老友、故交都听得两手掩面微泣。评论家李星回忆了他与匡燮交往的诸多趣事，他在肯定了匡燮作为学者型、才子型文人作家的文学贡献外，还幽默的背诵了与匡燮老师当年坐着一台破旧的面包车采风时，一路上打趣的打油联诗：弹簧顶后臀，颠簸到华阴……
作家和谷评价匡燮的新艺术散文，以另辟蹊径的风格，独领风骚，清澈而澄明。陕西作协创研室主任、作家邢小利认为匡燮的散文有丰富的精神内涵，有作者的思想之光，也有批判的锋芒，文格与人格融为一体。对于匡燮当年在创作道路上对他的帮扶表示了深深的谢意。著名作家、西安市作协主席吴克敬会前认真准备了题为《时间里的人生——我读匡燮》的发言发言稿，因为工作原因择其要点的作了会议发言。吴主席高度评价了匡燮散文创作的艺术探索与语言风格，深情地回忆了匡燮在文学之路上对他的鼓励与支持，最后总结说：时间永生，你亦永生。原陕西工人报高级编辑杨乾坤高度赞扬了匡燮文字中对古风的传承与发扬，现场背诵了一大段几十年前匡燮创作的一段长题，并用清代大学者王闿运的一个掌故述说了对匡燮超高才情的艳羡。最后，杨老师用“清”“雄”两个字总结了匡燮的作品色彩。西安音乐学院仵埂教授评价说，匡燮的散文中有浓浓的情感，在浓浓的情感之下，凝聚出了主题，信笔拈来之余，情感指向明确，作品表现内容真实丰厚，让人咏之再三。西北大学教授段建军则重点赏析了匡燮的遗作《我与世界》。并大段的引用书中的原文，既是佐证他的观点，更是在表达对前辈的敬意。西北大学教授杨乐生回忆了与匡燮的数十年交往，感慨其人大度、坦率和风趣，其文对文字趣味性的追求，特别是他的遗作《我与世界》，非常真实，是他文学创作的集大成者。杨乐生教授在发言的最后说，匡燮在世时他一直期待等他下一部著作出来时，为他写一篇高质量的评论文章，没想到他的好友、老兄这么快就走了，近日他会推掉所有的琐事，静下心来完成这个自己布置给自己的作业。
两位教授的发言让会议主持人、陕西评论家协会主席李震大为感慨，主席评论说：在他主持过无数次类似的会议上，这是二位教授最独特的一次发言。段建军教授是搞文艺理论的，也是陕西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他的发言往往都是观点理论罗列完就结束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血有肉；杨乐生教授是陕西作家圈里著名的“杨批评”，陕西哪个作家时间长了没有得到他的批评，就会不舒服。没想到他今天的发言走了煽情路线，不光煽得自己眼泪汪汪，也让主持人和许多在座的诸位眼睛湿润。陕西师大文学院写作教研室张宗涛教授发言说，他作为匡燮先生的学弟，既为母校有这样的杰出校友而骄傲，又为在过去对这位学长的疏忽而愧疚，他在今后的教学工作中，将会有意识的研究和传递匡燮先生的文学遗产，并指导他的研究生将匡燮散文研究作为一个重要课题去做。作为80后作家代表，陕西师大刘国欣老师的发言也深深地打动了我: 匡燮作品对于岁月是有情有义的，他试图从过往岁月里追求意义的各种可能。他没有故作姿态的呼号，或者对于人世的各种飞短指责。他对人生是接纳而拣选的，连接着中国文脉传统里的那种哀而不伤，以及对人生的包容。形成对照就是我自己二三十岁时候的作品，有年轻的激情，缺乏生命的厚度与宽容，留恋小风小景，处处陷于鸡毛蒜皮，一己情爱的哀怨，明明只是针孔大哀愁，却写的像有一火车皮眼泪。对比前辈，于人生和社会历练方面，尚须积累，才能更好将胸中块垒化为人世风景。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周燕芬、散文家孔明、原《西安公安报》副主编王刚也都先后作了精彩、深情发言。被混在作家群里里的我，因主持人点名也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表述了对恩师作品作为人的本质属性的认识。
因故未能到场的几位文化大家也都发来了书面发言或是关于匡燮的论文。著名文艺评论家、中国人民大学方兢教授评价说：“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作家个性化情感喷薄而出造就的，无论形式还是内容，都是新鲜的。有个性，才能与众不同，才能有创新。这也正是匡燮《我与世界》的价值所在。而匡燮的人格魅力也在于此：真诚，纯净。”身在美国的评论家王仲生评价说：“他数十年来如此蓬勃而充沛，不断更新，不断突破自我，向着散文艺术的巅峰艰辛跋涉，这在文坛可是并不多见。这是因为匡燮对人生、对自我、对艺术、对世界有他的主动性、悟性，有他的吸纳力和创造力。”匡燮的老朋友、居住在北京的评论家沈奇也发来书面发言评价说：“视写作为生活方式与精神寄寓以及美学探求而兢兢兢业业，其主体人格和文本风范，及其十多卷散文随笔遗稿，至今仍然是陕西文坛弥足珍贵的一笔重要遗产。”
师母郭薇林代表家属致谢发言说：“匡燮一生都钟情于写作，大家对他的创作和作品的认可与肯定，令我非常欣慰。如果说研习书法是他对自我性情的展现与表达，那么文学创作则是他对世界、对个人思想情感的剖析和呈现。书法是他和古人的交流，用古人的体验方式表达自我的性情。而散文创作则是他对人生、对时代、对世界的探索、认知、自省和反思。这是他坚持一生用来开发和安放心灵家园的姿态。匡燮构建了自己强大的内心世界，童心是他的底色。在创作上，他的赤子之心，表露无遗。”听着这些老师、大贤的发言，我突然觉悟到这不是一次常规的学术研讨会，这是一场真正的君子之会，诸多文化君子因为他们的故交好友、坦荡君子、备受尊敬的纯粹文人匡燮（著名学者作家石岗语）齐聚一堂，论文传道。我想起了在路上和李星老师的聊天，我说到晓雷，李老师说晓雷是陕西作协的一个大好人，为人坦荡，待人实诚，是他几十年从未红过脸的至交好友；说到杨乐生，他说杨乐生是他的恩人，性情直爽，为人大气。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他一个电话过去，杨乐生就一句话：你咋说咱就咋办。办完事他想要宴请以表谢意，快十年了，都没有得到一个机会；说到李浩，他说李浩是个正派人，学术造诣深厚，也是对他有恩之人，在他有事相求之时，李浩也是一句话，您不管了、我来办；说到李震，他说他为人厚道端正，理论水平高……
我也经常办会，经常会有一些学术大咖、文化大腕，会由于邀请者地位不够不出席、与某位参会者观点相左不出席、对发言排序不满意不出席等等，乃至当面谄媚迎奉、背后讽刺挖苦，种种丑像不一而足，而从李星老师这儿，除了讨论作品时，我就从没听到他说任何人的一个不字，我忽然明白了，这正是因为李星老师本身就是一个落落君子。而在炎炎夏日里，大家冒着酷暑高温汇聚一堂，不正是对匡燮老师君子之风、君子之书的肯定与致敬吗？这次会议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可贵之处，除了发言的八五后女作家刘国欣外，还有几位更年轻的学者、作家参会，他们是90后在读文艺学博士阮洁，95后艺术哲学硕士欧阳嘉欣，00后秦汉史在读硕士郭阳子，00后青年作家、作曲家张翘楚，00后青年独立学者梁智远。一个高端、专业的散文创作研讨会，与会者年龄跨度从40后到00后凡60余年，这样的奇观不要说在陕西、就是在全国学术界怕也不多见。几位青年学者虽然因故没有发言，但从他们清澈明亮的眼睛中，我看到的是他们对先进文化的向往与饥渴，是对前辈先贤的景仰与致敬，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声音将会响亮在不同的学术论坛上，他们中的佼佼者也许将来就是陕西、乃至中国学术天空中最闪亮的一颗星。包括匡燮的老同事陕西广播电视台原主任贾炳申、陕西广播电台总编室邢玉林，匡燮的忘年至交、曾经的部下西安文理学院副院长曹鸿，匡燮广播事业的传承人、陕西广电融媒体集团文旅戏曲中心主任何军，文艺评论家杨钊，匡燮的崇拜者、晚辈小友西安司法局杨雪松处长，西安旨方石饴农业公司董事长吴尚尚，蒲姑学宫主理人王亮亮，师大文学院副院长王晓娟、副教授钟海波等在内，他们或认真聆听发言、思索、记录，或是轻手轻脚的为会议服务。在参会者的名单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梁颖，打问之下，竟是我30多年前的初中同班同学，不巧的是她今天有研究生开题答辩，老同学竟擦肩而过，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有一句老话说文人相轻，游走在陕西文化圈边缘多年的我早已见惯了其间的蝇营狗苟与不堪，但在昨天，2022年6月26日，在陕西师范大学文汇楼111学术报告厅，在匡燮散文创作研讨会上，我见到了久违的落落君子之会。《周易·乾》卦辞说：“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孔夫子也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期待以匡燮创作散文研讨会为开端，让匡燮老师为我们树立的君子之风能够长久地站稳在陕西文化界的学术舞台。梁剑 2022年6月27日于子非堂 作者梁剑：梁剑，字轩诚，子非堂主，陕西三原人，祖籍山西猗氏县，1970年出生于陕西宜川。1992年辍学，曾短暂栖身于传媒、地产等行业，后长期从事自由职业至今。 美 丽 八 点 半 作中国最好的文艺广播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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