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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生活系列之——一日三餐(五)

 朱福生 2022-06-30 发布于辽宁



五  做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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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每年阳历的三月中下旬,家家就开始张罗着“做酱”了。

寒食节之前温度适宜,发酵速度容易掌控;阳光充足,晾晒方便;苍蝇还没开始活动,不会影响到卫生。

老家有句俗话:寒食不做酱,穷得上不去炕”,讲的就是做酱的时节。

老家做酱的方法和东北做大酱是不一样的(东北做酱是完全用大豆做原料发酵,因此也叫“大酱”),主要原因就是没有那么多大豆作原料。

老家做酱虽然也是用大豆,但总要掺别的东西。

先把豆粒炒熟,破碎、去皮,然后放在大锅里烀熟,晾温备用。

然后就要准备做酱的另一个原料:“酱头”。所谓酱头,用科学的说法就是酵母的载体,其实是用麸皮或玉米面做的窝头,储存一个冬季,让它自然发酵,长出红红绿绿的毛毛。

待到春天做酱的时候,拿出来晾干,碾碎,掺到烀熟的豆瓣中去,做发酵的因子。

一般酱头和豆瓣的比例为一比三,酱头虽是起发酵的作用,我感觉其实也有滥竽充数的意思。把酱头、豆瓣、盐面混合在一起,再加适当的水,酱就做成了,放在背风向阳的地方,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当然,每天要彻底搅拌,让阳光充分照射,给予温度。一般过了三五天,酱开始发酵,咸中有了一丝酸酸的味道。

往往这时候,人们就等不及了,满满地盛一碗酱,放到饭桌上,很快就一扫而空。邻居们往往会互相馈赠,品尝各家不同的味道,老家人管这叫“尝新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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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新鲜味道持续不了几天,家家的主妇们就开始琢磨新鲜的主意:把家里剩下的萝卜烀了,放在酱缸里,让萝卜和酱一起发酵,这叫“烂瓜子(zi轻声)”。

这样一来,每天的酱碗里大部分是烂瓜子,酱反而成了配角了。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能让酱“出息”一些,吃更长的时间。往往第一批“烂瓜子”吃完之后还要再往里面“续”一些烀熟的萝卜。

如此这般,酱的味道就会差强人意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口多,吃得多,总得坚持到有青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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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日子,天气热了,苍蝇开始猖獗起来,酱缸里逐渐出现了蛆虫。

这时候的酱肯定不能再吃了,但是也舍不得扔掉。

于是把大缸里的萝卜咸菜捞出来,腌在酱缸里,过一个阶段再捞出来晒干。于是这些在酱缸里腌过的萝卜就成了“红咸菜”。

“红咸菜”的味道比白咸菜好多了,属于比较高级的东西,也可以长期储存,家里有客人或农忙有帮工的时候,可以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小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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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出咸菜后的酱汤,一般人家都是扔掉,或者是掺在猪食里喂猪了。

但是我的母亲又有发明:她把这些酱汤灌到纱布袋子里,放在大锅里用水煮。锅里放些花椒大料,偶尔还会再加一些粗盐,要持续煮大半天的时间,直到锅边会长出一圈白色的盐面(说明已经煮成饱和盐水了),美其名曰淋出“酱油”了。

把锅里这些黄乎乎的盐水灌在坛子里,等着有了蔬菜,让我们当成酱油,蘸着吃。

这东西刚出锅的时候,味道还说得过去,等储存了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股臭味,实在难以下咽。但是母亲每每连哄带劝,我们不吃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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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做酱也还有一种反季节的操作方法,在秋后时节做酱,烀熟了豆瓣儿,少放或不放酱头,多放咸盐,然后把豆瓣儿放在罐子里,密封起来,利用秋日的余温发酵,直到深冬季节再打开坛子,美其名曰“闷酱”。

我常和妻子说起老家做酱的方法和过程,她却不以为然。她老家的村庄在海边,缺少豆类,很少这样做酱的,她们更习惯用海产品做酱。

春天,大量的乌虾被捕捞上来,一堆堆的多的像泥沙一样,但市场上无人问津。于是家家户户会把乌虾放在大缸里,每放一些乌虾,撒上一层咸盐,直到把大缸装满。用那种尖笸箩把缸口扣起来,等着秋后出缸。

当然,每家每户是吃不了这么多的,更多的是被作为特产卖到外地。液体被称作卤虾油,固体被称作卤虾酱,风味独特,畅销东北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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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们村庄里家家户户也有自家的特色,随手捉的“驴粪球儿”螃蟹,卖货剩下的虾爬子、小鱼子,捣一捣,撒上咸盐,装在罐子里就成了佐餐的“螃蟹酱”、“皮皮虾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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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在我们的乡村是稀罕物,偶尔有海边的亲戚们送一些,才能够尝尝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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