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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听雨 前不久，音乐周报刊登《多样形式典藏活化中国钢琴音乐》，其中谈到中国钢琴音乐近些年录音与出版的风潮，篇幅所限，很多唱片并没有详细介绍。如今尽管实体唱片式微，但依然有许多孜孜以求的钢琴家仍专注于录音棚，力图“发掘作曲家的遗产、留下演奏家的遗产”。这其中有许多偏重学术性的优秀录音发行量小，且有一些并未见诸各大音乐网站。笔者前日请教了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中国钢琴音乐专家蒲方，了解到一些已出版的具有价值的唱片信息。这些唱片应该为世人认识到，这些“声音”更值得被世人听到，故而梳理于下。 老当益壮奏“心曲” 许多老一辈钢琴家近年来的录音值得关注。如今，有许多年富力强的“钢琴家”，只见著述却鲜能听到他们的演奏。而老一辈演奏家仍练琴不辍，录制了许多精彩的唱片。 鲍蕙荞是我国老一辈重要的钢琴家，她对于弘扬我国优秀传统文化有着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2018年，已届78岁高龄的鲍蕙荞在“中国数字文化集团”录制了唱片《华夏琴韵》，收录了17首由中国民歌改编而成的经典民族钢琴曲。 
这些钢琴曲分别由作曲家王建中和储望华创作，最早的创作于上世纪50年代，最晚的创作于21世纪初，既是老一代中国音乐人对传播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心血与结晶，又是他们探索中西音乐结合的优秀产物。鲍蕙荞作为作曲家的朋友及同辈人，对这些作品的创作和时代背景更加了解，理解也更为深刻，她的诠释更具有厚重的历史内涵与质感。《“茉莉花”幻想曲》是作曲家储望华创作于2003年的一首重要钢琴作品。民歌《茉莉花》有很多版本，储望华选择了更朴素明快的江苏版“茉莉花”的旋律作为动机，创作了这首幻想曲。《中国民歌七首》是他根据中国不同地区的民歌编写而成的，7首作品的创作年代相隔20年之久，因此在创作手法上也有很大不同。从中可以看出作曲家创作思想变化发展的轨迹。《云南民歌五首》由王建中创作，作品采用了5首云南民歌作为素材，创作于1958年。那时的王建中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创作手法已经非常成熟。1973年创作的《陕北民歌四首》是王建中最有代表性的重要作品之一，采用了延安时期流行于陕甘宁边区的四首革命歌曲为素材。该组曲创作手法极为丰富、精致，从而使这组作品成为了中国钢琴作品中的精品。多年之后，年近八十的钢琴家李淇重回录音室，录制了一张中国钢琴独奏作品集《李淇中国钢琴作品独奏专辑》，并于2021年在太平洋公司出版发行。李淇是新中国最早一批在国际比赛获奖的钢琴家，他生于广东地区，曾任广州乐团副团长。唱片中收入的作品也十分具有广东风味，包括出生于两广地区的陈培勋根据广东小调和粤曲创作的5首钢琴曲，保持了广东音乐浓郁的艺术特色。《卖杂货》取材于同名小调的加花谱，节奏生动活泼，中段清新优雅。《思春》根据广东小调《玉女思春》和《寄生草》改编，将原来凄楚哀怨的情调，变成乐观的情绪，表现出春天到来时，人们愉快欢乐的心情。《旱天雷》根据同名乐曲改编，保留了原曲的流畅悦耳的旋律，在和声色彩上有所创新，突出了乐观轻快而幽默的情绪。《双飞蝴蝶主题变奏曲》原是在广东音乐中流行的器乐曲，通常和另外两首小曲《水仙花》和《柳青莲》连起来演奏，因每一乐句都重复一次，成双成对，故有“双飞”之称。《汉宫秋月》和《双声恨》都是传统广东音乐器乐曲，上世纪30年代侨居广东的拉脱维亚作曲家夏里柯将其改编为钢琴曲。《娱乐升平》由星海音乐学院作曲家刘天石根据同名广东音乐器乐曲改编，以欢快热烈的气氛和跳跃的节奏，表现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升平景象。钢琴家、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卞萌虽然比前述两位年轻不少，但她在中国钢琴演奏方面已经研究躬耕30载。上世纪90年代，她在俄罗斯留学时的博士论文题目是《中国钢琴文化之形成与发展》，后翻译成中文在国内出版，成为我国第一本研究中国钢琴文化的历史和理论学术著作。2021年，卞萌推出了她的中国作品专辑《消失在风中的幽香》，唱片中收入了汪立三《泥土的歌》《民间玩具》、张旭东的《京韵》、魏东明的《钢琴浪漫曲三首》、刘敦南《民谣四首》、何少英的《钢琴组曲》6部钢琴作品。卞萌演奏汪立三《民间玩具》（节选）00:0001:23这些曲目，除了汪立三的两首创作于1980年外，其余都是21世纪创作的作品。作品风格迥异且多元，既有传统的民族风格、戏曲风格、浪漫风格，又有现代的序列主义、表现主义等，反映了当代中国作曲家们在作曲手法和钢琴音响上的探索，经过舞台实践证明这些作品具有可听性并得到观众的欢迎。其中，许多作品卞萌都曾撰文研究，如此也真正做到了学术性与演奏紧密结合。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青年钢琴家录制了大量中国作品，和老一辈相比更突出的一点特色，便是许多演奏家都着意发掘未被听众充分了解的作品。和民族性比起来，选曲的策略尤为强调作品的现代性。这其中，星海音乐学院钢琴系张奕明的唱片出版极富代表性。2012年开始，他开始致力于中国钢琴作品的整理和演奏。作为汪立三研究的专家，张奕明录制了汪立三钢琴作品全集，并在2015年由Naxos，他与上海电视台合作拍摄纪录片《空白祭——寻找汪立三》。2017-2018年，张奕明主要进行民国时期(1912-1949)华人钢琴作品的研究和演奏。2017年4月，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国唱片总公司资深制作人、副总经理侯钧偶然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中央音乐学院的一则演出预告，“中国钢琴百年作品拾遗音乐会”，凭着制作人的敏锐直觉，他认为这将是一个极好的唱片选题。音乐会曲目几乎对于专业钢琴从业者也是陌生的，让这些尘封数载、无人问津的民国钢琴作品重见天日是音乐学者蒲方教授、梁茂春教授，以及钢琴家张奕明发自内心的初衷。当天的音乐会上，张奕明演奏了民国时期不同作曲家的19首风格各异的钢琴小品，蒲方、梁茂春在现场关于作者及曲风的背景解读，使听众对民国的这些钢琴曲及作曲家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场音乐会后，中国唱片总公司决定邀请张奕明录制民国时期中国钢琴作品专辑《林间》。张奕明还专题性演奏并研究了马思聪、郭祖荣和江文也等作曲家的大量钢琴作品。在《郭祖荣六首无标题钢琴奏鸣曲》的唱片说明中，张奕明写道：“郭祖荣埋头苦写七十载，作品数量庞大却多不为人所知。这次我选择的6首无标题奏鸣曲是他在这一体裁的所有贡献。这些作品均写于上世纪50年代，是自传式的作品，也是平民在历史画卷中的真实遭遇和心境。”《葛甘孺的钢琴作品》是作曲家和张奕明2019年12月录制完成的，由Grand Piano公司出版，其中许多作品都在两人的探讨下进行了大量的重新修订。来自上海的钢琴家蔡曦录制了《张朝钢琴作品选辑》《亚历山大·齐尔品中国风格钢琴作品》《听钢琴说“中国话”》等多张中国钢琴作品专辑，并成为首位公开演奏齐尔品全套中国风格钢琴作品的钢琴家。《张朝钢琴作品选辑》历时半年时间苦练打磨，收录了作曲家的7部作品。蔡曦系统演奏了作曲家张朝的几乎全部作品。他们的合作经常是作曲家写完一稿视奏一遍，作曲家再继续修改，有的细节甚至会有数十个不同的版本。蔡曦演奏张朝音乐日记-《遐想》00:0002:522021年出版的《听钢琴说“中国话”》中，收录了赵元任、黄虎威、储望华等作曲家的9部作品。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教授孙晓丹在2021年——江文也诞辰110周年时在拿索斯唱片公司出版了《江文也钢琴作品》，对于专辑的录制，孙晓丹表示：“反复地演奏揣摩，加上与江文也的亲人以及音乐学者交流，我对江文也有了更加立体的认识。”作曲家自己演奏自己作品并录制唱片的现象如今也越来越多，另一方面，也开始有更多西方演奏家尝试演奏中国作曲家(尤其是青年作曲家)的新作品。作曲家的演奏水平越来越好，很大程度是因为中生代作曲家的音乐基础训练都相对完备，经历“文革”的冲击远不如上一代大，有着良好的钢琴底子。作曲家高平曾获得过许多国内外钢琴比赛奖项，2008年，高平《钢琴协奏曲》由他本人与新西兰国家交响乐团首演，报界及听众予以高度评价。2016年中国唱片总公司同期发行了高平钢琴作品专辑《窗外》，其中收录了高平与钢琴家盛原四手联弹演奏的《谷应》。张朝出版的钢琴作品中的录音也有一些是他自己演奏的。库客音乐出版的《钢琴大赋格》中，作曲家代博创作的《消失的风景》表达了作者的忧伤和迷茫。专辑中还收录了他富有中国京剧韵味的《醉京风》，和体现中国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秋季意境的作品《秋》。这张专辑是由钢琴演奏家吴纯和作曲家代博本人一起录制的。钢琴家演奏自己作品的唱片近年来也有出版。2020年，宋思衡在星外星公司出版了他的首部原创音乐作品《疫情音乐日记》。2019年底，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宅在家里的宋思衡创作了《疫情音乐日记》专辑中的大部分曲目，用音乐记录和纾解这段日子。
与此同时，许多西方演奏者也开始演奏中国青年作曲家的作品。一张极具“中国风味”的钢琴作品专辑的出版，给世界乐坛带来了一股来自东方的清新之风。2020年4月，由意大利钢琴家杰卢卡·路易西教授(Gianluca Louisi)在意大利全新录制的专辑《中国印象》(Impressions of China)，由唱片公司拿索斯(NAXOS)制作发行。这张专辑收入的6首作品均为2018年首届“'黄自杯’国际中国钢琴作品作曲大赛”获奖作品。除了一等奖获得者之一作曲家、钢琴家、美国印第安纳大学音乐学院教授艾莫利·瑙莫夫(Emile Naoumoff)之外，其余5位分别是来自上海音乐学院的孙昊瀚、李姝颖、刘博，中央音乐学院的虞鹏飞和四川音乐学院的张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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