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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健者“整蛊鬼”·说曹六先生 萧长华先生曾回忆自己小时候学戏期间常去看戏，他最喜欢看的一出戏是王楞仙、刘桂庆、曹文奎几位老先生合作的《群英会》，王楞仙饰周瑜，刘桂庆饰鲁肃，曹文奎饰孔明，在台上珠联璧合，“处处傅神，引人入胜，让你百看不厌，回味不已。从此时，我就喜爱上了这出戏。”（萧长华《午夜挑灯修史剧——整理京剧《赤壁鏖兵》的回忆》）
萧老所提到的曹文奎，排行在六，所以人称曹六或曹六先生，根据《立言画刊》所载郑菊瘦相关文章来看，他还有个名字叫曹桂香。《皖优谱》中提到他是安徽安庆人，生卒年不详，《剧学月刊》所载张次溪《近六十年故都梨园之变迁》一文中转引光绪九年报庙花名册及梨园供奉表等资料，提到他在光绪九年时曾隶俞菊笙领班的春台班。后来他转隶三庆班，朱家溍先生的《故宫退食录》中就曾提到光绪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日，三庆班进宫演出，老谭得赏银十四两，朱文英为十二两，张紫仙、郑二奎为十两，罗寿山、王桂花、夏月润为八两，而曹文奎和董凤岩等为六两。 而陈墨香所著《观剧生活素描》则说他是和李顺亭同期的二路老生，久搭三庆班，他的武工不如李顺亭，但是文戏比李顺亭更好。他为人特别爱开玩笑，他有个儿子叫曹羊，也唱老生，长了一双大脚丫子，有一次他儿子站在门口，曹六走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大脚看了半天，叹气道：“羊儿，你这两只脚，私占官街，可怎么好啊？”他儿子竟无言以对，旁边的人莫不捧腹大笑。曹六这个人和李顺亭一样，有时候在台上爱阴人，戏德一般。他没到民国就老而病死。他有个姑娘嫁给了俞振庭。他儿子曹羊艺术水平一般，只够三路。
陈氏的《观剧生活素描》记载了他当年看戏的很多趣事，礼部尚书昆冈（字筱峰）家中经常举办堂会，京城名角云集一堂，却总也看不见谭鑫培的影子，他从兄荣禄很奇怪，就问：“你们家年年唱戏，怎么不见谭金福？”昆冈问：“哪个谭金福？”荣禄说：“就是小叫天。”昆冈说：“我和他没戏缘，看着他就不爽。”荣禄说：“你虽然这么爱看戏，却原来是个外行。小叫天文武昆乱没有一样不好的，是数一数二的角儿，你为什么就不喜欢他？”昆冈说：“我上次在怀少仙尚书家看了他一出《昭关》，没看出什么好来，远不如当年的程长庚，甚至不如唱东皋公的曹六，有先辈的典型。”荣禄说：“你枉做了宰相，却原来不能知人，小叫天演这一类戏不对路，莫说和程长庚比，他也比不上汪大头。可是你看他的《定军山》，只怕那些前辈都不如他，还有一出《翠屏山》，也很不错。”昆冈反驳道：“这一类戏，红眼王四也唱得很好，又何必看小叫天？！”荣禄说：“红眼王四虽然也能唱，但终究不比小叫天。”昆冈说：“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就不听小叫天。”荣禄见话不投机，就不再往下说了。 陈墨香文中提到的这位为老谭在《文昭关》一戏中配东皋公的曹六先生，尽管名声不显，但是很多戏曲史料中都曾经提到过他。比如波多野乾一《京剧二百年之历史》一书中就提到，三庆班有一位老生演员曹六，“工说白”，擅长的剧目包括《清官册》、《审头刺汤》、《群英会》、《双狮图》等，只可惜后来嗓子出了问题，所以没有能取得更大成就，他后来加入宝胜和班，和小生王楞仙合作《群英会》、《举鼎观画》等戏，“得有平正通达之名”。
雷同的说法出现在周剑云主编的《鞠部丛刊·伶工小传》中，此书称曹六在老生之中以说白见长，所以他的《清官册》、《审头刺汤》这一类的戏是可观的。除此之外，由于他“嗓音薄弱，不胜正剧。”王楞仙在宝胜和时，由于徽班人才寥寥，所以像演出《群英会》或《双狮图》，鲁肃和徐策这两个角色非他莫属。
再比如齐如山先生在《清代名角录》中也提到了他，说他是同光年间“很出名的老生，曾搭三庆班，全本《三国演义》，他去徐庶，全本《龙门阵》，他去徐勣，后来教的徒弟也很多，如刘春喜便是他得意的弟子。在光绪初年，可以说是与杨月楼、王九龄等齐名，但他的事迹，我知道得很少。”
张肖伧《燕尘菊影录》说他隶属三庆部，长于做工念白，是“配角之健者”，演出《甘露寺》之乔国老或者《战宛城》之贾诩，“最为佳妙。”而陈彦衡《旧剧丛谈》中说到二路老生优秀者，提到“……王洪寿、李顺亭、贾鸿林、曹六、董文等，或以白口见长，或以唱工取胜，或工于作派，或娴于武功，与名角配戏，尤能烘托得法，点缀生情，相得益彰，异样精彩。一班顾曲家皆认为不可少之人才，其声价较诸头等正不多让。”《旧剧丛谈》还提到曹六是“著名促狭”，爱搞恶作剧，和陈墨香所说是一致的。
说两个关于曹六促狭的段子吧，源于柴俊为先生《万条微博说旧戏》。
曹六和名花脸穆凤山合作《阳平关》，曹六的黄忠唱“越杀越勇精神好”一句，必得满堂好，这让穆凤山很妒忌，有一次两人合作是戏，曹六正要起高腔的时候，穆凤山来了个“哇呀呀”，观众也彩声如潮，把曹六该得的好给窝回去了。这让曹六耿耿于怀，结果有一次他和穆凤山合演《白良关》，正巧那天穆凤山的嗓子有点儿问题，曹六演秦琼，把 “手持钢鞭似铁塔“一句唱词改为“吓得老将直呲花”，让观众哈哈大笑。 
老谭平素演戏爱误场，北京的戏园子又对老谭非常推崇追捧。 老谭演《空城计》之前不派穿八卦衣的戏。 有一次老谭又误场了，管事儿的求曹六垫戏救场，曹六恶搞的心思又来了，坚持要垫《七星灯》，管事儿的心急意乱之下没有整明白，曹六就粉墨登场了。 等曹六演完，老谭的诸葛亮“闪亮登场”之际，台下笑喷，曰： “死人。 ”盖因按剧情来讲，在《七星灯》一戏中，诸葛亮已经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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