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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田草 图文 何玉屏 粒粒皆辛苦，在农村种田不容易。犁田，栽秧，扯田草，打谷子，样样都是辛苦活。 扯田草的记忆真是让人难受。秧苗长大了，茂盛了，跟着秧苗一起茂盛的还有各种杂草，而且有的杂草生命力很强，如稗草，塘坝叶儿。为了不让杂草“分享”秧苗的养分，影响秧苗生长，必须定期除去杂草。水田里除草的工具就是自己的一双手，弯下腰，用双手在禾苗茏里扯杂草，我们叫扯田草。 看上去简单的活做起来很辛苦的。扯田草，从下田开始，一直是弯腰弓背猫着身子进行的，扯半天的田草，累得腰酸背痛眼发黑。夏日炎炎，热浪翻滚，把身子埋在秧苗丛里，整个人简直就是在蒸笼里蒸在烤箱里烤一样，热极了，闷极了，闻不到泥土芬芳，看不见蜻蜓点点。曾经，我家有十多亩水田，扯田草的活都是我和母亲完成的，过一轮要很多天。问题是有的田田草特别多，扯一两次不够，得多次去扯，不扯就影响禾苗的长势，进而影响收成。没办法，再累，活得干，再累，草得扯。 记忆里，最舒服的时候就是扯了一把田草，站起来，挽成坨，再抛向田埂，因为这是直起身子完成的，这个环节便是我偷懒的最佳时机：手上的草挽慢点，抛草的手臂拉长点，以“准确”为幌子，在空中多比划几次，再出手。母亲知道我的小心思，但都不曾说破，随便我挽多长时间，随便我比划几次。 闲游在故乡的田埂上，看到了这位扯田草的妇女，心生感慨。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姿势，这不就是四十年前的自己和母亲么？我庆幸，扯田草的不是自己，自己读书考学远离了这面朝水田背朝天的艰辛。我神伤，在田里扯草的不是母亲，而且，永远都不会是母亲了。 礼貌的招呼，短暂的攀谈，原来我们同龄。她说丈夫打工，月收入上万，家里四个孩子，两个在上大学，都是丈夫供的。自己身体不太好，否则就出去打工了。在家没什么事，闲不住，种点田，充实，管自己家吃饭够了，不累。一个田里劳作的女人，没有孩子多负担重的压抑，没有丈夫不在身边的怨恨，没有田间地头劳作的牢骚，有的是衣食无忧的安定，有的是儿女成才有出息的自豪，有的是田间劳作陪伴庄稼成熟的快乐。 值得欣慰，劳动已经不再是为了生计而存在，而是自己闲不住，而是自己对劳动的热爱。她说，自己种田，吃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放心，舒心。这是四十年前我和母亲想也不敢想的事。 这就是现代的中国农民，生活不再艰辛，劳动不再是苦差，而是一支歌，是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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