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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训洋作品:母亲的年

 施训洋 2022-07-08 发布于安徽

 

母亲的年

文:施训洋

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很忙,平日里不是编辫子就是织网。到了腊月,母亲变得更加忙碌。煮冻米、晒冻米、纳鞋底、做新鞋、熬糖稀,一件件、一样样,似乎有做不完的事。

小年前后,总会选个大太阳的天,一早就将被子拆开来洗。先在家中用热水浸泡、洗净,再由父亲挑去门前大塘的水跳上清水。母亲有严重的气管炎,到了冬天更是犯难,父亲不让母亲伸手,母亲却闲不住,总跟在父亲担子后面。父亲拗不过母亲的坚持,便想了个办法,从邻人家的大井里挑几桶水倒进大木盆里。母亲搓揉一番后,再交由父亲。

洗净、晒干的被面、被里要在半下午用针线钉起来。事先,父亲总在门前场基上扫出一块,抱来干净的稻草摊在上面,母亲拿来一条洗净的被单铺在稻草上。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母亲将被里铺在被单上,父亲将晒在绳索上的棉絮抱下摊在被里上,母亲将背面铺在棉絮上,再用手将被里招起覆盖在被面上。待到四周尤其是四角都整理好时,母亲开始走针穿线,时不时地用针在头发上划拉几下,那动作很是娴熟。

钉被子是我最喜欢围观的事,我总乘着母亲不注意,在上面翻跟头。母亲也不责备,只是笑笑。每每此时,一旁的父亲总让我脱掉外衣再翻。躺在洗净晒干的被子上很是舒服,我嗅到了那种特有的阳光味。

当天晚上,家里人都会洗澡换干净的衣服。父亲总会烧好几锅水,家里的水瓶、水桶都装着开水。吃过晚饭,父亲支好了澡盆和澡罩,全家人轮流洗澡。母亲总说这是让我们出出清,确实身上的污垢不在少数。

换下来的脏衣服,母亲总是借着热水搓洗。第二天一早,一样地由父亲挑去水跳上清洗,这时母亲不再跟着。

腊月的尾子上,要做的事就更多。分来的年鱼要洗,称回家的猪肉要切,过年吃的鸡、鸭要杀,还要磨豆腐做干子。

煮糯米饭做米圆子,炸糯米圆子,㸆年鱼。母亲总帮着父亲打下手。

母亲总说:“为着三天年,忙了一腊月。”嘴上如此,心里却是热乎的,母亲总是哼哼小唱。我并不喜欢母亲的唱腔,母亲却很开心。后来才知道那是庐剧,是母亲的最爱。

大年三十,又是母亲最忙的一天。早上,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便闻到了烀鸡、烀肉那特有的香味。起床后,母亲已经将贴春联的糊糊烧好。我们吃着透鲜的鸡汤下米面,那就是在过年。

上午,我们姐弟三人贴春联。父亲挑起家里的粪桶走在前头,母亲提着大竹篮跟在后头,去了菜园地。新鲜的黄心菜、大白菜、蒜、茼蒿摊在母亲的房间,地上还有先前买来的平菇、木耳、青椒。

中饭就是吃肉,每人一碗,鸡肉、猪肉混搭。

吃过午饭,父亲领着我们姐弟三人去上祖坟,母亲开始忙年夜饭。

我家没有坟山,祖坟零散,一圈下来,村庄早已鞭炮声不断,炊烟袅袅,隔着一条塘埂都能闻见菜香。

回到家中,母亲的年夜饭早已做好。年鱼、红烧肉、糯米圆子、胡萝卜丝、烧鸡、和气菜,真是应有尽有。

一挂长长的鞭炮声中,我家的年夜饭开始了。

本以为,晚上母亲可以歇歇。没想到,吃过年夜饭,母亲忙着炒花生、烀香蛋,说是拜年拜年烀蛋超前。

母亲总说:“千差万差,来人不差。人家有的我家也不能少,尤其是过年。”

初一,母亲终于闲了下来。

她端出早已准备好的糖盘子放在大桌上,再端出两碗热了的烀蛋,专等着往年的人。

  父亲摇开门闩,开门的鞭炮响起。

“大爷,大婶子新年过得好!”来拜年的人进门了。

“你好,你们都发财!”母亲笑着应声,手中捧起了水果糖。

新的一年开始了。

作者简介:施训洋,首届长三角暨第十届安徽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合肥市初中数学骨干教师,庐江县庐城镇罗埠学校教师。2019年开始文学创作,有作品在《学生.家长.社会》《安徽日报农村版》《安徽工人日报》《安徽商报》《新安晚报》《皖西日报》、《芜湖日报》、《大江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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