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2年眨眼过去一半了，原本我以为，今年的中国电影就跟我前几个月大部分时间一样，躺平，摆烂，基本报废。 最近贾樟柯的一篇采访文在业内疯转，因为文章的标题就是从业者的心声，贾樟柯说： 不能把中国电影做成主旋律专卖场，希望给所有电影一个确定性环境。 就说白了，现在“不踏实”。 可“不踏实”岂止是搞电影的，现在除了搞核酸的，有几个人是真的踏实。 我自己都有点扭曲了。 有的时候出门，看到路边“核酸站”人少，我就莫名有过去测的冲动，反正“来都来了”。 在上海被关了三个月后，我终于出远门了，到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电影。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如今这个俨然“废品收购站”的国产院线里，居然有这样一部让人“爽到”又让人“反思这世道”的猛片： 《神探大战》。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几年质量不错的港片都是充满“愤怒”的。 而且这“愤怒”还无法终止。 要么像《智齿》一样暗无天日，始终隐隐作痛。 要么像《浊水漂流》里只想讨回个公道，最后引火自焚。 要么就像《拆弹专家2》狂轰乱炸，控诉这个有病的世界。 抑或是干脆如《怒火·重案》里那样，看不到沟通的可能，只剩一腔怒火，只有你死我活...... 电影《神探大战》里的各位显然也是愤怒的。 而且电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这个世界真的有“怪物”啊。 电影里，刘青云饰演的李俊很愤怒，明明自己是破案一流的神探，却被一群草包警察当成精神病，扫地出门，蜗居街边。  但李俊的愤怒只停留在表面，因为他可以拨开迷雾，看到真相。 他真正的底色是癫狂，是跟自己作斗争，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 林峰饰演的警察方礼信很愤怒，他从小在家里饱受摧残。 但方礼信的愤怒完全吞噬、扭曲了他，在长年累月的作恶中，变成了毫无人性的“怪物”。  而在电影里，真正里里外外只散发“愤怒”的，是那些年轻人。 电影《神探大战》中的大战，就是由这群年轻人触发的。 这群穿着黑衣，蒙着面的年轻人犯下一件件惨绝人寰的命案。 他们把一个出租车司机肢解，丢进沟渠；他们把几个人绑在油桶，活活烧死。 他们在庙街抓了三个男人，从高处抛下；他们找到曾是夫妻的男女，直接烹尸。 他们甚至绑了一个高级警官，关进铁笼，要活活折磨死他...... 可事实上，这些年轻人一开始根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相反，他们曾经都是受害者。  电影《神探大战》里的案件脱胎于香港一系列的奇案，最著名的莫过于“香港十大奇案”，过往很多港片都是取材于此。 但《神探大战》往里挖的更深。 电影里这些犯罪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桩桩奇案遇害者的后代。 他们看到神探李俊在街边住处写满的各大案件线索，他们根据线索找到一个个奇案的凶手。 最后再以牙还牙。 在这些愤怒的年轻人看来，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因此他们对外以“神探”自居。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是棋子。 是满口“匡扶正义”的警察方礼信组织了他们。 带他们看李俊写的线索，日复一日地给他们洗脑，煽动他们制造了一场又一场暴动......  因此，片名“神探大战”就有了两层意思。 表面上看，是癫狂神探李俊大战这群以“神探”自居的年轻人。 但真正的大战，是刘青云演的李俊和林峰演的方礼信之间的对决。  你会发现，方礼信这个角色设计的非常非常...黑暗。 在年轻人面前，他是正义的化身，在老婆面前，他是体贴的丈夫，在同事面前，他是靠谱的兄弟...... 可如此“善”的一个人，却是当年“魔警案”和“屠夫案”的真凶。 他不但把罪行嫁祸于可怜人，还给可怜人的后代洗脑，为他所用。  而与他相对应的李俊，兢兢业业破案，对追查真相有着近乎癫狂的执着，却落了个妻离女散，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子”。 在电影里，李俊说： 大邪若正，大善若恶。 真正的坏人，芸芸大众是看不到他们的真面目的。 这些怪物从来不会在明面上跟你斗，更不会听你讲道理，他们最擅长的，是搞阴谋。 你会发现，除了最后的结局，整部电影的推进都是方礼信设计的阴谋。 电影里的方礼信，N多年前就开始挖坑，他暗中偷窥李俊的推理线索，早已把李俊的物证放到了当年他作案的现场......  假设，李俊和方礼信最后的对决是方礼信赢了。 那么，没有人会知道那群自居“神探”的年轻人是他煽动的。 因为在对决前，他亲手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年轻人杀光了。 那么，所有的犯罪线索都会指向李俊。 年轻人是他煽动的，“魔警案”和“屠夫案”都是他犯的，他根本不是什么神探，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疯子。 那么最终，带领警队，“剿灭暴徒”的方礼信，才是世人眼中真正的“神探”。 哎，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和令人绝望，是“神”是“魔”，赢的人说了算......  但，这是韦家辉导演的电影，是银河映像的精神输出。 于是我们看到，相比于同样聪明绝顶，但只会蛊惑和煽动的“神”，这个世界更需要的是追求真相的“探”。 这种精神我们在《大事件》里张家辉演的警察身上看到过，行动胜于花招。 在《十万火急》上刘青云演的消防员身上看到，救人胜过一切。 甚至在《一个字头的诞生》里刘青云演的黑社会马仔身上也能看到，哪怕是干黑社会，重要的是要有担当...... 这个社会，从来靠的不是那些喊口号的人，而是靠这些数量不多但忠于职守的人，撑起了社会各个层面。 因此，在《神探大战》中，虽然李俊常常处于自我分裂，甚至自问“别人都可以变成怪物，为什么不可以”时。 女儿的那句“我以你为荣”让他精神大振。
但和此前这些电影不同的是，电影里无论是刘青云演的李俊，林峰演的方礼信，还是片中的年轻人，都是高度符号化的。 这也是有些网友诟病这电影故事逻辑的原因。 可事实上，在我看来，除了几个女性的塑造有点夸张和工具化，以及最后为兼顾市场说教性稍强外。 电影《神探大战》的逻辑是相当之耐人寻味的，谁看都会有收获，但是看得深的人可以看得很深，非常深邃。  就像在电影里，李若彤演的上司，当年和李俊大战罪犯，李俊喊道： 快看，有怪物！ 但她完全看不到，还觉得李俊是疯子，可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后来是警队的负责人。 而在李俊和方礼信的大战中，蔡卓妍演的女警官全程目标了所有过程，因此当最后李俊喊出“有怪物”，问她有没有看到时，她点点头说： 看到了。 这其实就是符号化的叙事。 电影画面中的那种”怪物”自然是不存在的，可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有怪物啊，否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很显然，《神探大战》中有癫狂，有愤怒，有怀疑，有病态，有绝望...... 但有一点让我觉得特别酷，特别的恰逢其时。 那就是电影里无论是代表正义的主人公，还是被当成棋子的年轻人，在历经劫难，干倒反派后，完全没有以往电影所谓的创伤治愈和成长。 电影里的人，死了就死了，失去了就失去了，人还是这样...... 看不到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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