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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城县志序录 郑渔仲《通志·图谱略》云：古之学者，为学有要，置图于左，置书于右，用力省而成功多，知图之为用大矣。故司马子长作《史记》，独取旁斜行上之遗列为十表，而不取象魏悬法之掌列为诸图，章实斋讥之。《元和郡县志》四十七图是为方志所祖，而疆城之外兼及建置，则《三辅黄图》实其权舆。余意以疆域视建置为尤要，建置之图多，侈美观图疆域，而后山川之险易、道里之远近、田亩之高下、村户之众寡可一览而得，而后一切利民之政可以施行而无弊。兹篇测量绘图以开方计里为经，以县乡集铺川渠为纬，边壤磐牙必详必慎，犹恐聚为一幅宇画密小，阅者骤难昭晰用，是先为一总图举其大纲，复每区每牌各为一分图。噫，苟留心于此，其于为治之道，亦思过半矣。述舆图第一。 地志之书，贵征今尤贵考古。项虽蕞尔，然考之于史，当三国时魏贾逵为豫州刺史尝统大军驻其地。南北扰攘之际，固用武之区也。列其部辖，辨其沿革，俾得以究其分并离合之故，考其成败得失之由，览者或亦有取焉。尔宋周应合《景定建康志·沿革表》，近代名志多援为例，旧志载沿革殊简略，今据列代史志定勒为表。至于历代边地之赢缩，与夫瓜离之迹，则靡得而详矣。述沿革表第二。 造表之法，必合于年经事纬旁行斜上之例。项邑志乘失修，百有六七十年，中经兵燹，案牍无存，蔑由稽考，或从荒祠石刻私家谱牒中知其姓名，至其年月竟亦莫得而详。例有所穷，即不容胶柱自滞，略为变通，亦事理之不得不然者也。其选举表视此，秩官表后附名宦传，止著治邑政绩，其他例不滥书。其贪酷不法者，初意欲仿康氏海《武功县志》例各为之传，继思恶恶从短之义，仅括以数语附见表中。呜呼，是亦足以惩矣。昔温公作《谏院题名记》，犹曰后人将指名而议不可不惧，况此之善恶邪正备著简策者哉！述秩官表第三。 选举之途，至不一矣，惟科举行之最久。科举之弊，在于有科无目，先儒盖屡言之。余以为人才之兴，必由教化，教化之明，端赖师儒。人生当其少时即为弊别趋向，使日从事于道德经济而不汲汲于功名富贵，则人才众矣。使日汲汲于功名富贵而不从事于道德经济，则趋向不正而成才少矣。吾观表中若袁瑞敏、文诚诸人，丰功伟烈彪炳史册，其他以循声著于州郡、贤能擢为大僚，载在人物传者尚不乏人。岂必尽资禀之殊，抑以一方师儒教化有以致之也。夫师儒教化之入于人心，犹农夫之布种于地也。始种粱菽，及其成也，亦粱菽而已矣。始种乌附，及其成也，亦乌附而己矣。则欲求人才者，可不于此加之意哉？近日学堂之设，固可免于有科无目之讥，而本道德为经济梼昧之见，亦当于此处加之意。而已表主严洁，间有附志行事著述者，以未为立传，嫌于刊落，姑仍原稿存之。述选举表第四。 地理、河渠二志，与舆图相表里，图不能详考之于书，书不能明稽之于图，参互而观，斯为美善。案方志之书，于目录家属史部地理类，则知志地理为其要，而人物、艺文之类特余事及之者也。夫农桑劝课之法，学校教化之兴，团练保甲之设，控御斥堠之宜，此贤有司之所当有事也。然不谙其形势，悉其疆域，与夫区牌界限关键之所在，集镇商贾之所萃聚，寨堡可资捍卫，村庄可相联络，以及物产风俗高下美恶之殊别异宜，是亦擿埴索涂㝠行而已矣。故于是篇尤致焉。古迹与沿革，攸关向所谓边地羸缩之不可得详者，尚可籍此推寻而得其一二也。星野，旧志以为角亢氐之域，一邑小不足书，仿康对山《武功志》例删之八景，无关政要，通人颇以为讥，遵陆清献《灵寿志》例汰之。述地理志第五。 项邑地势窊下，并受上游诸川之水，往往盛夏雨集满川，小溢即成洪陂，拒惟黄流，波及之厄，载在前史已哉。吾盖观于上蔡令杨君廷望开河事，而知凡举动之不可不慎也。杨君功德，蔡民固歌舞之矣，而项之人士无不痛心疾首焉，盖杨令实以邻境为壑，项被患为尤巨。暨邑令王君道晖修石坝筑傅路堤成，而项之水患始稍殺然。蔡境附河居民溃堤之案方日出而未已，友人张子鼎实曰：此非独居民之不良也，河水暴张，其被患之惨，有不忍言者。因是控诉不休，叠酿巨案，报复相寻，扰及他境。至光绪间，上游委朱观察寿镛等周览相视，更为堤以卫近河居民，而蔡人决提之案始息。盖自杨令谋事一失之于始，为祸于数境之民者，且百数年而未己。则凡为人上者，欲有所兴革，安可不熟筹全局，徒取目前之利哉。沟渠所以资宣洩因而兴讼者，亦往往而有。是篇皆详考而备书之，惩前毖后有防患之深意焉。至于兴水利以灌溉兹土，亦有相宜之处，贤有司倘有意乎。民之讴歌尸祝，当不仅如西门之令邺己也。述河渠志第六。 昔之人，其为生民计者，至周具悉矣。设为城池使无寇盗之恐，设为常平社仓使无饥馑之虞。疲癃残疾者之生无以为养，于是有养济院之设。虑穷者之死无所归，于是有漏泽之设。设为铺舍以便往来，设为坊表使民知所劝。呜呼，可不谓之周且悉哉。即如衙署之设，岂徒使之居处华廡之中以自愉快已乎？固将使之上念国家养遇之意，下念百姓脂膏之所营，而不敢一日不尽心于民事也。自有司不以民事为心，然后城池不修、仓储空虚、养济无实、铺舍废坏，而民之有生始苦矣。呜呼，可胜惜哉！述建置志第七。 历史赋役之制，大都失之樊殽。明代所行一条鞭法，号称简易便民，然至启祯之际，加赋充饷，烦骚不可胜言。国朝自康熙五十二年诏以康熙五十年编审户口清册为定额，以后盛世滋生人丁永不加赋。雍正四年，奉文丁随地纳，于是栗米力役合一科，虽或不合于《周官》惩游惰民之义，然此制一定，省官府追呼之劳，免吏胥苛索之扰，实有合于大易易简之道，可以百世行之者也。其他偏灾有缓、大庆有蠲、恤氓庶可云至矣。项邑地处窊下，农鲜盖藏，犹能先畴勤服耕凿熙熙者，岂非列朝轻徭薄赋有以致之哉？杂税旧时征收无多，不过仅存其名，近岁以来，时复有所如增，而衙署未送清册，其详不可得闻。呜呼，上之人岂不恤念民生之艰难，而故为是以重困吾民哉？抑以时事所遣，不得不出于此者也，吾民其重体此意哉？述田赋志第八。 历代帝王之崇礼，孔子非徒恃以为牢笼。当世之术，实以孔子之道为大中至正而不可易也。历代士子之尊信孔子，非徒私以为诵习讲说之资，亦实以孔子之道为大中至正而不可易也。夫西土之士一入中国，见我孔子之书，遂有五百年后必大行于全球之说，此其中岂有所私哉？盖明道立教之极，则必有俟诸百世而不惑，推之东海西海南海北海之人心而咸同者。凡有血气莫不尊亲，故曰配天，子思子已先言之矣。噫，自教化不明，士子日敝，精神于无用之诗文，以为富贵功名之计，中国遂以积弱不振，此非诵法孔孟程朱之过，乃不能诵法孔孟程朱之过也。光绪三十四年，特旨升孔子为大祀典，崇礼之隆，蔑以加矣。然隆其文不若责其实，责师儒以明教化、以教士子，斯可矣！学校之制，虽曰诸路从同，然所关匪细，安可弗纪。书院、义学、学堂之属，事以类从。述学校志第九。 唐杨烈妇、明傅忠壮公，以及戚、魏、田、顾诸贤令尹，皆有大功于项，项人所当百世祀者。询之邑人，往往祠宇倾圮像设无存，而乡曲纷纷不经之祀何其多也？岂非先王制为天神地示人鬼之礼意不明，而异端邀福免祸之说复有以中之欤？夫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此必然之理也。今有人焉，日挞詈其祖父，而匍匐县官之庭以求贤孝之旌，此必不可得之数也。况于神之聪明正直，而谓有可倖致之福、祈免之祸哉？然即以载在祀典者而论，如文昌，天神也，而复参以道家梓潼之说，城隍，地示也，而复惑以释氏地狱之谈。如此之类，难以枚举，历代相沿，莫或釐正，则又何怪乎？愚夫愚妇布施香火，祈福免福者之纷纷也。噫，修明礼乐，不能无望于世之君子。附冢墓于是篇，皆取足为人敬礼者，非存古迹之意也。亦尚有欲载而志稿未详者。述祠庙志第十。 善乎，朱锡鬯氏之言曰：自宋代以迄于今，书籍之散亡者，众矣！然而得以知其书之梗概者，马贵与（杜注：马端临，字贵与）《经籍考》之功也。项邑如应氏最称为人才，渊薮其著述亦最富，然至于今日存者寥寥。余曾以为人必不得已而后有言，其言又必为世所不可少之言，而后其传也可以久且远，故六经虽遭秦火终古不绝。其他著述或未久己佚，岂尽所遭之不幸耶？抑其言不足为世重，得己而不已者耶夫？古人之著述夥矣，学者循而习之，不患不能穷理以致知也。自非学问识力有以逮乎古人，而其言为古人之所未尝言，又为世所深赖之言。苟其学识不逮乎古人，而其言或反不如古人之明且尽，奚用连篇累牍以淆惑学者之心目为哉？然亦有乡僻孤诣所造或不后乎古人，而遭时不幸，欲求其著述不可得者，是则良可惜也。兹篇窃取马氏《经籍考》之意，就所见者略加评论，间亦附载其精要，世之君子，或亦乐观于斯乎。篇目无多，全仿《四库全书》目录提要例分为部类，体形纷乱且间存佚目，分隶尤恐无当，故但取作者姓名冠之于上，而以时代次其先后焉。述艺文志第十一。 《汉书》艺文志本以载书目，近今方志别以载诗文，失古义矣。今以书目载入艺文志，而以丽藻志载诗文之类，援唐人《丽藻录》例也。是篇采录邑人文字甚多见者，或病其滥，夫《天人》《治安》之策，《子虚》《上林》之赋，动辄数千余言，马、班乃一字不遗采入列传，何其不惮烦耶？岂非深爱其文而虑其将不传于后耶？史之为体大矣，而犹采录如是之勤，矧一邑之志，其人之文虽不如贾、董之纯正通达，犹当胜于相如诸人之所为讽一而劝百者，顾曰例不应尔摈而辄不录，听其湮没无传于后，宁非后进之咎欤？章实斋氏为人修志乘，辄编辑《文征》一书，此则与余有同心焉。诗赋家流，近世溺于文采，忘其原始，是篇多取有关风化者，祈合乎古者。国史序诗意而不徙，计较于文字工拙之间，虽不敢谓尽合要意，在窃取其义云尔。述丽藻志第十二。 项邑人物之盛不可及已。旧志所载，陈子禽以圣门高弟，褎然为高儒林首。厥后如应氏累世以才学显，袁氏兄弟以文章名，其尤著也。惟旧志于诸史本传多所删削，且不注所采书，使后人几无可取证，亦未合古人著书之例。今取史传原文著于篇，并注曰某史本传，其他但有所见者倣此。有本非项人而旧志误入者，削之。（按：《后汉书》六十九卷：刘平，楚郡彭城人；百一十卷：刘翊，颍川颍阴人。《南史》七十一卷：荀匠，颍阴人。《北史》四十三卷：李崇，顿丘人。刘平、李崇非今项城人，府志已辨之，惟颍阴仍沿旧误。按颍阴即今许州治，不当相去如是之近复有一颍阴县。推原其故，盖由《北魏书·地形志》云南顿有颍阴城，遂沿讹袭误以至今日。不知《水经注》已辨之，《水经·颍水篇》云：又东南过南顿县北。注：顿，故顿子国，俗谓之颍阴城，非也。观此即瞭然矣。）至此次所增入，不特名臣、儒林、文苑、宦绩诸传，足为邑乘生色，第观乡里之间，以孝友义行著称者，何其多也。盖当时诸君子任采访之役者，有好善若渴之诚，有不惮劳勩之愿，听及舆诵，询至刍荛，片长必载，小善不遗，故能成此巨观，勷兹盛举。而又以叹：夫志乘不修，与虽修而任采访者之非其人，其湮没无传者之不知凡几也。夫志，苟不搜及穷乡僻壤，但取勋业文章脍炙人口者著之于篇，则无用之志为矣。盖太史公云：闾巷之人，砥行砺名，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此则作七十列传之微意也。是书之成，限期迫促，其中词句不无失于剪裁之处，要亦创为草稿，继此有作良不能无望于修润耳。述人物志第十三。 刘向作《列女传》，乃罗列女行之义，非专为节烈也。范史（杜注：《后汉书》的别称，作者范晔）传列女不专一操，是矣。自刘知几讥范史之传蔡琰，而后史奉为科律，专书节烈一门，章实斋非之，允矣。然吾谓蔡琰以才知名，往往有爱惜其人而为之传者。至于庸行之足贵，后世几无复有知之者，秉笔之士至以非有奇异之行为不足书此，其失在人心风俗非细故也。是篇首载贤母贤妇，而以节孝妇次之，有深意焉。虽然于节烈，固非不甚重之也，世之以一死存纲常，百折不回，以遂其成仁取义之初志者，求之士大夫且不多见，而乡曲里巷甇甇弱质耳？不闻古人之嘉言懿行，口不诵习诗书，独能本其至性，一意孤行其志事，足以泣鬼神而光日月，是其足以动人之景慕，为何如余于是篇所以流连三复，而不忍释手也。人物志中，例不载入生存，盖棺而后论定也。列女志中，合旌表例者载之，惧其湮没无传也。（节妇有未符旌表年限者亦载之，但覈真伪，不拘岁年，州县之书，密迩而易于征实，非若律令所包者多，不得不存限制者，此亦章实斋之说。）述列女志第十五。 准之经，《易》序、《卦》《书》序、《诗》序皆列后，准之史，《史记》自序、《汉书》叙传皆列后，准之诸子百家，《法言》《越绝书》《论衡》《潜夫论》《文心雕龙》类不胜数，序皆列后。序例列后，古法也。兹仅取旧志序刊于未，俾主客不至溷淆，便观览而己。是役也，吾师杨仲唐先生实总其成，体例一秉师裁，分门编辑亦先生与同事诸君子之功为多。过蒙不弃，获与斯役，自维学识闇浅，精力不逮，实于是书尠所裨补。不敢掠美，附记于此，以告后来。其他始末，则有诸人序，具在简端，不复赘载，述序录第十六。 睢州施景舜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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