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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金瓶梅》:吴月娘眼中的潘金莲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闲读《金瓶梅》

吴营洲

吴月娘眼中的潘金莲

  第九回,潘金莲过门后的次日,梳妆打扮,穿一套艳色衣服,春梅捧茶,走来后边大娘子吴月娘房里,拜见大小,递见面鞋脚。

  月娘在坐上仔细定睛观看,这妇人(潘金莲)年纪不上二十五六,生的这样标致。但见: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吴月娘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看了一回,口中不言,心内暗道:“小厮们家来,只说武大怎样一个老婆,不曾看见;今日见了,果然生的标致,怪不的俺那强人爱他。”

  是啊,一个令女人都艳羡的女人,该是何等美艳,何等风流啊!

潘金莲初进西门府

  第九回,潘金莲娶过门来,西门庆家中大小都不欢喜。

  聪慧敏感的潘金莲,对这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如何才能站得住脚?

  过了三日之后,潘金莲每日清晨起来,就来房里与月娘做针指、做鞋脚。凡事不拿强拿,不动强动。跟着丫头,赶着月娘一口一声只叫大娘。快把小意儿贴恋几次,把月娘喜欢的没入脚处,称呼他做六姐。衣服首饰拣心爱的与他,吃饭吃茶和他同桌儿一处吃。

  因此,李娇儿等众人见月娘错敬他,各人都不做喜欢,说:“俺们是旧人,倒不理论!他来了多少时,便这等惯了他?大姐姐好没分晓。”

  尽管潘金莲百倍地逢迎吴月娘,但我想,她的心里是欢喜的:

  其一,毕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了;

  其二,毕竟自己喜欢的男人还是喜欢自己的;

  其三,毕竟自己的身份变了,就像从一个买炊饼的小商贩那里,跳槽到了一个大财主家……

  正如书中所写的:

  “且说西门庆娶潘金莲来家,住着深宅大院,衣服头面又相趁,二人女貌郎才,正在妙年之际;凡事如胶似漆,百依百随,淫欲之事,无日无之。”

大胖丫头“蹶着大屁股”

  第十回,武松往狮子街大酒楼来寻西门庆,西门庆在酒楼上正吃酒在热闹处,忽然把眼向楼窗下看,只见武松凶神般从桥下直奔酒楼前来,已知此人来意不善,推更衣从楼后窗只一跳,顺着房山跳下人家后院内去了。原来是行医的胡老人家。只见他家使的一个大胖丫头走来毛厕里净手,蹶着大屁股,猛可见了一个汉子趴伏在院墙下,往前走不迭,大叫:“有贼了!”慌的胡老人急进来,看见认的是西门庆,便道:“大官人,且喜武二寻你不着,把那人打死了;地方拿去县中见官去了,多是定死罪。大官人归家去无事!”

  是书为何会有这一情节?

  仅仅是为了增加喜剧效果吗?

  西门庆惊魂甫定,嘘嘘气喘时,竟突然看见了一个大胖丫头的大白屁股!

潘金莲的“狠辣”

  第十回,话说武二被地方保甲拿去县里见知县去了。这西门庆“摇摆”着来家,一五一十对潘金莲说。二人拍手喜笑,以为除了患害。妇人(潘金莲)叫西门庆上下多使些钱:“务要结果了他,休要放他出来。”西门庆一面差心腹家人来旺儿,馈送了知县一副金银酒器、五十两雪花银;上下吏典也使了许多钱,只要休轻勘了武二。

  在我看来,潘金莲此处所提议的“务要结果了他”,当属:“爱不成,狠便生。”

  平心而论,潘金莲也够“狠辣”的!

清河县申文“前后不搭”

  第十回,清河县给东平府的申文(向上级呈报的文书),窃以为前言不搭后语。文曰:

  “东平府清河县为人命事,呈称:犯人武松,年二十八岁,系阳谷县人氏。因有膂力,本县参做都头。因公差回还,祭奠亡兄,见嫂潘氏,守孝不满,擅自嫁人。是日,松在巷口打听,不合在狮子街王鸾酒楼上,撞遇先不知名今知名李外传,因酒醉索讨前借钱三百文,外传不与;又不合因而斗殴,互相不服,揪打踢撞,伤重当时身死。……”

  前面说武松“见嫂潘氏,守孝不满,擅自嫁人”,接着便说“撞遇……李外传,因酒醉索讨前借钱三百文……”

  且不说向李外传“索讨前借钱”属无中生有,可这与“见嫂潘氏,守孝不满”有何干系?

  这,也许是作者的有意为之。故意露个破绽,以彰显官员的“没文化”,或胡乱判案。

潘金莲的“大度”

  第十回,西门庆乘着酒兴,和潘金莲云雨。淫情炽烈时,西门庆呼春梅进来递茶。潘金莲恐怕春梅看见,连忙放下帐子来。西门庆道:“怕怎么的?”因说起:“隔壁花二哥房里,倒有两个好丫头,今日送花来的是小丫头;还有一个,也有春梅年纪,也是花二哥收用过了。但见他娘在门首站立,他跟出来,且是生得好模样儿。谁知这花二哥年纪小小的,房里恁般用人!”潘金莲听了,瞅了他一眼,说道:“怪行货,我不好骂你!你心里要收这个丫头,收他便了,如何远打周折,指山说磨,拿人家来比奴?一则奴不是那样人,他又不是我的丫头。既然如此,明日我往后边坐一回,腾个空儿,你自在房中叫他来,收他便了。”

  到次日,果然潘金莲往后边孟玉楼房中坐了。西门庆叫春梅到房中,收用了这妮子。

  这果是潘金莲的“大度”吗?

潘金莲的“顽皮”

  第十回,西门庆从外面回来,见潘金莲、孟玉楼二人在下棋,便道:“等我和你们下一盘,那个输了,拿出一两银子做东道。”金莲道:“俺们并没银子。”西门庆道:“你没银子,拿簪子问我手里当,也是一般。”于是摆下棋子。三人下了一盘,潘金莲输了。西门庆才要数子儿,却被潘金莲扑撒乱了。

  这个举动,很是“顽皮”。

  潘金莲把棋子扑撒乱后,一直走到瑞香花下,倚着湖山,推掐花儿。西门庆寻到那里,说道:“好小油嘴儿,你输了棋子,却躲在这里。”那妇人见西门庆来,昵笑不止,说道:“怪行货子,孟三儿输了,你不敢禁他,却来缠我。”将手中花撮成瓣儿,洒西门庆一身。

  这个举动,也很“顽皮”。

  于是被西门庆走向前双关抱住,按在湖山畔,就口吐丁香,舌融甜唾,戏谑做一处。不防玉楼走到跟前,叫道:“六姐,他大娘来家了,咱后边去来!”这妇人方才撇了西门庆,说道:“哥儿,我回来和你答话。”

  这一举动,令人想起崔莺莺走时对张生的“临去秋波那一转”,也令人想起白居易形容杨贵妃的那句“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潘金莲此时此刻的音容笑貌,如见如闻,更是“顽皮”得可以。

孙雪娥“活该挨打”

  第十一回,西门庆暴打了孙雪娥三次。

  其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事,孙雪娥活该挨打。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人说潘金莲“当初在家,把亲汉子用毒药摆死了,跟了来”这样的话。

  这是潘金莲——乃至是西门庆——最为忌讳的。

  而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难怪西门庆听了潘金莲说孙雪娥“千也说我摆杀汉子,万也说我摆杀汉子”后,三尸神暴跳,五陵气冲天。一阵风走到后边,采过雪娥头发来,尽力地拿短棍打。

是“白来创”还是“白来抢”

  第十回,书中写道:“西门庆是个大哥;第二个姓应双名伯爵,……还有个祝日念、孙寡嘴、吴典恩、云里手、常时节、卜志道、白来抢,共十个朋友。”

  第十一回,书中写道:“那西门庆立了一伙,结识了十个人做朋友,……第九个姓白,名唤白来创;连西门庆共十个。”

  这个“白来抢”与“白来创”,显然就是同一个人。

  然而此后的文本中,时而出现“白来抢”这个名字,诸如:

  第三十二回,“良久,递酒毕,乔大户坐首席,其次是……白来抢、傅自新、贲地传,共十四人上席”。

  第三十五回,“且说平安儿正在大门首,只见西门庆朋友白来抢走来……”

  时而出现“白来创”这个名字,恕不例举。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白来创”?还是“白来抢”?虽然“创”即“噇”,意思是“无节制地狂吃狂喝”,与“白来抢”是同一个意思,但还是统一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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