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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金瓶梅》:王六儿的“情义”与吴月娘的“喝骂”

 吴营洲文存 2022-07-11 发布于河北

闲读《金瓶梅》

吴营洲

王六儿的“情义”与吴月娘的“喝骂”

第八十回,西门庆死了,不想那日韩道国妻王六儿亦备了张祭桌,乔素打扮,坐轿子来与西门庆烧纸。在灵前摆下祭祀,只顾站着。站了半日,白没个人儿出来陪待。

小厮们见王六儿来,都不敢进去说。那来安儿不知就里,到月娘房里向月娘说:“韩大婶来与爹上纸,在前边站了一日了。”这吴月娘心中还气忿不过,便喝骂道:“怪贼奴才!不与我走,还来甚么韩大婶屄大婶!贼狗攮的养汉的淫妇,把人家弄的家败人亡,父南子北,夫逃妻散的,还来上甚么屄纸!”一顿骂的来安儿摸门不着。

然而由此看来,王六儿倒也有些“情义”,不似应伯爵。但吴月娘的这番喝骂,委实有些欠妥。因为有俗谚曰:“有理不打上门客!”况是来吊孝的!但,吴月娘的“过激反应”倒也可以理解。西门庆的死,终究和王六儿有着直接关系。她是压死西门庆这只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之一。难怪吴月娘会“急”,会“喝骂”,会不顾“身份”!

潘金莲与陈经济“忙里偷闲”

第八十回,原来陈经济自从西门庆死后,无一日不和潘金莲两个嘲戏。或在灵前溜眼,或在帐子后调笑。至是赶人散一乱,众堂客都往后边去了,小厮们都收家活,这金莲赶眼错,捏了经济一把,说道:“我儿,你娘今日可成就了你罢!趁大姐在后边,咱们就往你屋里去罢。”经济听了,巴不的一声,先往屋里开门去了。妇人黑影里抽身钻入他房内,更不答话,解开裙子,仰卧在炕上,双凫飞肩,教陈经济奸耍。正是:色胆如天怕甚事,鸳帏云雨百年情。

吴月娘焚了“李瓶儿灵床”

第八十回,到二月初三日,西门庆二七,玉皇庙吴道官十六个道众,在家念经做法事。到晚夕念经送亡,月娘吩咐把李瓶儿灵床,连影(画像)抬出去,一把火焚之,将箱笼都搬到上房内堆放。

李瓶儿当是西门庆的“最爱”。她不仅是为西门庆生了儿子,而是西门庆众妻妾中最为贤惠的。李瓶儿死后,房内一直设着她的灵床,悬挂着她的影,西门庆一有闲暇,便来坐坐,也时常在这个房内歇宿。这不仅仅是有如意儿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对李瓶儿怀有哀思。即便他和如意儿干那男女之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寄托了他对李瓶儿的思念,把如意儿当成李瓶儿了。

而今,西门庆也死了,李瓶儿便也彻底成了“过去式”。吴月娘焚掉她的灵床及画像,不仅眼不见心不烦了,更意味着“一个时代”衰落的开始。

书中写道:“西门庆下葬时,虽也有许多冥器纸札,送殡之人终不似李瓶儿那时稠密。”

潘金莲的“精”与孙雪娥的“憨”

第八十回,过了西门庆五七之后,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不想潘金莲对孙雪娥说:“出殡那日,在坟上看见李娇儿与吴二舅在花园小房内两个说话来;春梅孝堂中又亲眼看见李娇儿帐子后,递了一包东西与李铭塞在腰里,转了家去。”嚷的月娘知道,把吴二舅骂了一顿,赶去铺子里做买卖,再不许进后边来。吩咐门上平安,不许李铭来往。这花娘(李娇儿)恼羞变成怒,借了个由头儿与月娘大嚷大闹,拍着西门庆灵床子哭哭啼啼,叫叫嚎嚎,到半夜三更,在房中要行上吊。丫鬟来报与月娘。月娘慌了,与大妗子计议,请将李家虔婆来,要打发她归院。

由此可知,潘金莲很“精”,孙雪娥很“憨”。——潘金莲清楚,吴二舅与李娇儿“旧有首尾”,而吴二舅又是吴月娘的亲哥哥,这些事若是从她嘴里传出,一定会得罪一大帮子。

吴月娘的“大哭”与潘金莲的“开导”

第八十回,月娘打发李娇儿出门后,大哭了一场,众人都在旁劝解。潘金莲道:“姐姐,罢,休烦恼了!常言道:娶淫妇,养海青,食水不到想海东!这个都是他当初干的营生,今日教大姐姐这等惹气!”

潘金莲的头脑与口齿,真的是一等一;吴月娘给她提鞋似乎都不够格。

蔡御史倒也“仁义”

第八十回,西门庆死后,家中正乱着,忽有平安儿来报:“巡盐蔡老爹来了。”月娘吩咐:“教你姐夫出去见他。”不一时,陈经济穿上孝衣,出去拜见。良久,后边收拾停当,请蔡御史进来,西门庆灵前参拜了。月娘穿着一身重孝,出来回礼。再不交一言,就让月娘:“夫人请回房。”因问经济说道:“我昔时曾在府相扰,今差满回京去,敬来拜谢拜谢,不期作了故人!”即唤家人上来,取出两疋杭州绢,一双绒袜,四尾白鮝,四罐蜜饯,说道:“这些微礼,权作奠仪罢!”又拿出五十两一封银子来。经济道:“老爹忒多计较了!”月娘道:“请老爹前厅坐。”蔡御史道:“也不消坐了。拿茶来我吃一钟就是了。”左右须臾拿茶上来,蔡御史吃了,扬长起身上轿去了。

因此我说,蔡御史倒也“仁义”。其他的同僚或官人,见西门庆死了,都躲得远远的了,而这个蔡御史不仅到西门庆灵前参拜,还送了“奠仪”及“五十两一封银子”。

韩道国的“奸”与王六儿的“狠”

第八十一回,西门庆曾将四千两银子,打发韩道国与来保在江南等处置买货物。在返回的船上,韩道国听说西门庆死了,便动了邪念,糊弄尚不知情的来保发卖了一千两银子的货物,自己先行回了家。

韩道国到家后,一面把驮垜打开,里面是他江南置的衣裳细软货物;两条搭裢内,倒出那一千两银子,一封一封倒在炕上,对老婆说:“此是我路上卖了这一千两银子,先来了。又是两包梯己银子,一百两。今日晚了,明日早送与他家去罢。”王六儿道:“他在时倒也罢了。如今你这银,还送与他家去?”韩道国道:“正是要和你商议。咱留下些,把一半与他如何?”老婆道:“呸,你这傻材料,这遭再休要傻了!如今他已是死了,这里无人,咱和他有甚瓜葛?……”韩道国说:“争奈我受大官人好处,怎好变心的?没天理了!”老婆道:“自古有天理倒没饭吃哩!他占用着老娘,使他这几两银子不差甚么。……”一席话,说得韩道国不言语了。

此处,韩道国说想把这一千两银子送一半给西门庆家的说法,不可信,只不过是试探王六儿罢了。以韩道国最初动了邪念起,所想的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的。

从这段文字看,与其说王六儿“狠”,不如说是韩道国“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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