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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咖对话|黄仕明X陈海贤:自我是如何成熟的(精华回顾一)

 长沙7喜 2022-07-11 发布于湖南
建构成熟稳定的亲密关系,滋养孩子成长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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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录整理自:7月5日 黄仕明X陈海贤

对话直播



陈海贤:我知道仕明老师学习过很多流派,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专精于催眠,跟随斯蒂芬·吉利根博士学习。

斯蒂芬·吉利根博士是我们心理学界很传奇的大师,他是米尔顿·艾瑞克森的学生,然后仕明老师又是他很得意的学生,我看到吉利根博士为您的新书《停止你的内在战争》写了推荐语,他说,仕明是我在中国最优秀的一个学生,他极具智慧深谙催眠运用,最重要的是有独一无二的人性灵在。能被自己的老师这样夸奖一定是很光荣的事情。

黄仕明:说起来真是有点惭愧,不过在我的职业道路上,斯蒂芬·吉利根老师确实给我很多的支持,他所做的工作非常触动我内心很深的一个地方。就像我们在催眠工作里应用的方法,就是能够应用这些连接和语言,去触碰一个人的身体,唤醒内在某个东西。

斯蒂芬·吉利根博士他唤醒了我内在的某一个部分,然后在那里有一个声音说,“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位老师!”

陈海贤:真的太好了。我们都知道,要找到一个特别好的、让我们信任以及认同的老师,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您在新书里也讲过好多斯蒂芬·吉利根博士对您的影响,讲过他很多的故事,你觉得他对你最大最深的影响是什么?你们之间有一些怎么样的交往呢?

黄仕明:当你这样问的时候,我整个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说起和吉利根博士的缘起,我常常讲这个故事。

2007年,我第一次走进吉利根老师的课堂,当时有一个中年男人主动向吉利根提出希望成为个案演示的案主。于是个案开始了,然而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后,那个男人突然睁开眼睛说:“我没办法进入催眠。”

吉利根问他:“发生了什么?”

男人说:“老师,你没看到吗?这里三分之一的人睡着了,三分之一的人在窃窃私语,还有一些人已经到课室外面游荡去了。我真的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但吉利根完全没有被个案状态干扰,也没有被台下开始心不在焉或到别处走动的同学影响。他做了一个呼吸,一秒钟都没有离开面前这个人,对他说:“不要紧,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现在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正在开启的内在智慧和潜能,是我最兴奋,最想连接的地方,我是否能够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走过这个旅程呢?如果我有这个荣幸,我邀请你再做一个深呼吸,嗨,你好,我愿意在这里等待,我愿意和你有很深的连接。”吉利根继续温柔地引导案主。

那个男人做了一个深呼吸,突然眼泪噼噼啦啦地流下来,在那个地方,他们待了一会,然后从另一个中心进入到一个深入的工作里。

我坐在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全是泪水,我觉得,天呐,我的身体,我的潜意识已经比我的头脑快不知道多少倍,被这一个存在的品质,被一个人灵性的临在深深地触碰,然后我听到内在有一个声音在说,我想成为这样的人,去运用自己作为一个人性的临在和任何人的人性临在有一个深深的连接,我觉得这真的是人生里面很美的一件事情。

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很棒,我想把这个工作传播出去,虽然那个时候我学了很多不同的流派,萨提亚、家庭系统排练、完形、认知疗法、情绪疗法,各种不同的流派,但是我就有种感觉,对,就是他了,就是这个了!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朝向这个地方。

陈海贤:仕明老师,虽然你是在讲一个故事,但就像一个催眠一样,把我慢慢地带入到那个场景中,我完全能想象那个时候那种震撼的感觉,现在你已经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做着这一份工作。

黄仕明:作为一个人,能够拥有这种人性临在的品质,无论是对自己,或者是把它带到这个世界上,我觉得都可以帮助我们活在更深的连接里,更多的当下里,然后从这些地方开始进入每一天,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就立下了这一个誓言,一直跟随他(吉利根博士)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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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贤:对的,很难才遇到这么一位老师,让自己深深地共鸣,慢慢地跟着他学习,变成像他那样的人,慢慢地学习他的技能,让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黄仕明:从某种层面上说,这种身份上的建构,最好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学习的榜样,进入到他的能量里,进入到他的身份维度里,进入到他看世界的眼光里,然后用他的信念、价值观里来共振我们,慢慢地我们也会在身份层面完成转变,所以我很荣幸能够找到这样的老师。

陈海贤:真的太好了,我听着都觉得很感动。

黄仕明:陈老师,那对你来说,在你的职业生涯或者在你的生命道路上,有哪些老师让你感觉特别触动的?

陈海贤:我也有一个老师,我在我的书里也经常说我的老师,但是他教我的一些东西,他带给我的感动,跟吉利根博士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他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基本上他看到我做什么,他总是觉得说不够好,还不够好。

但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像黄老师你刚才讲的身份认同,前段时间我跟一个朋友聊天,就谈到我的老师带给我的价值。

因为我也学了好多年的心理学,从本科一直到博士,我都没有得到一种身份认同。我是跟着这个老师慢慢地学习一些他的技能,就像你讲的,你有了一个榜样,你想成为那样的人,然后这个技能又跟身份认同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好像有一个稳定的自我内核了,然后我也更喜欢自己,更能接纳自己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挺有趣的,我们的缘分始于此念,因为我们都接受过此念的访谈。

其实我在我的老师李维榕的书里看到过这一段,就有一天,李维榕老师在香港遇到一个人,这个人特别以她的老师为骄傲,跟她说她的老师怎么好,带给他的影响特别深,这个人就是斯蒂芬·吉利根博士,所以你说是不是很巧,我老师遇到的人就是吉利根博士,然后今天我们讲老师怎么样的时候,又是作为他们的学生,我想,传承就是这样来的。

黄仕明:对的,传承,我们都是站在这些有智慧的老师们的肩膀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们的智慧流过我们,我觉得是很荣幸的。

你刚才谈到李维榕老师,她也是结构派家庭治疗大师米纽庆的学生。我也听吉利根博士谈到说,他很荣幸,活在了一个心理学发展最蓬勃的年代,就是在那个时候,心理治疗是非常有创意的。

他谈到米纽庆治疗厌食症的案例,他和个案在厨房里面一起做饭,吉利根说这非常触动他,这是一个为个案量身定做治疗方案的年代,所以你也是来自这一个传承,米纽庆真的是一位非常伟大的老师。

陈海贤:对,不知道有没有学到,但至少有一样,我们都希望能够成为那样的人。

黄仕明只要把目光设在那个方向,有一天我们始终会靠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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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贤:对,黄老师您刚才讲到身份认同,我觉得这个特别有趣,我也想和你探讨更多,你对于身份认同这个东西是怎么理解的?

黄仕明:谢谢陈老师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你对这方面已经有很深入的了解和发展,我们可以交换一些意见。我自己的理解就是,我们行走在这个世界上,首先自己得有一个身份认同,透过这个身份认同,能够做一些事情,进入关系,做我们可以做的工作。

所以当身份认同是良好的,一切就非常顺利。

每一个人都会根据自身的内在身份地图去生活、工作、进入关系,直到有一天,这个身份认同瓦解失效为止。

身份认同的瓦解不会在细碎的平常中发生,它往往发生在我们人生重大的转折点——

也许是亲密关系的疏离、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开始一段新的婚姻、孩子成长开始寻找独立的自我、一份事业的突破、一次突如其来的疾病······

无论什么样,在我们生命的旅途上,身份一定会经历死亡和重生的过程,过去曾经对我们行得通的一切,也许,到了人生某个阶段,就已经不再适用了。没有一个永远有效的固定的身份认同,曾经有效,有一天他注定也会失效。

关于身份破裂,吉利根老师也讲过一个让我很触动的故事。

就像刚才我们谈到,我们对老师有这么多的共鸣,以他为榜样,只要连接上老师,我们就充满资源,可以面对生命里面的一些挑战,朝向我们要去的地方。

吉利根说在他37岁之前,只要他生命里面遇到任何的挑战,他连接上米尔顿·艾瑞克森,所有的挑战在他面前都可以转化为资源。

一直到他37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突然离开了人世。然后一个月之后,他的女儿出生。生命的离开,生命的到来,他的身份认同突然间全部破碎掉。

然后他说,在那个时候,无论他怎么做内在的工作,连接米尔顿·艾瑞克森,把老师的祝福带进来,都没有效。

但就在这一个破碎的空间里,也刚刚正是一个可以重新建构新的身份认同的地方。

然后他在破碎里、混乱里待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后,他发展出自己的方法——自我关系疗法。

之后他把这些新的领悟方法带到米尔顿·艾瑞克森基金会举办的心理治疗大会,做演讲分享以及个案演示。

在个案演示结束的时候,他开放一些时间让观众提问,突然讲台下面有一个人站起来,用手指指着吉利根说,“你做的根本不是米尔顿·艾瑞克森流派的东西。”

吉利根同样站起来,指着他说,“你坐下来,因为我不是米尔顿·艾瑞克森。

他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看着我说,“Mike, It is a journey.” 这是一段旅程,曾经对我有效,现在失效了,新的未来还没有被建构出来之际,我们会掉入到一个混乱之中,而在那个地方往往是一个新的身份得以重新建构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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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道路上,我们需要能够去建构我们的身份认同,也需要能够觉察到曾经有效的迟早它会失效,但是我们有能力重新建构新的身份,让旅途继续。

这是我一个简单的对身份认同的分享,我也想听一下陈老师,你对身份认同的理解,或者是对我们的建议是什么?因为这也是我非常感兴趣的地方,也是我自己用很多注意力去专注的地方。

陈海贤:其实我对这个主题也特别感兴趣,身份认同或者说人生的转变,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一直不停地在发生的。我们怎么处理这些发生的事情?怎么慢慢地从旧的自我里生长出新的自我来,这决定了我们的人生,决定了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可是这一个过程很痛苦,我记得有一个比喻说,就像龙虾脱壳一样,它必须要趴在海边的石头上等壳脱下来,曾经保护着它的壳,现在阻碍它成长了,所以它必须要脱下来。可是脱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变得很脆弱很柔软。

也许这时候你去问龙虾它是谁,它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黄仕明:我曾经是一个有壳的龙虾,现在我没壳了,我是谁呢?

陈海贤: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你看,其实自我或者身份认同,某种程度上他是我们的一个形状,失去了这个形状,他就有了一个模糊性,可是他也多了很多的可能性,只是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所以慢慢地,我觉得我们也在经历很多这种转变,有时候是主动的,有时候是被动的,像仕明老师讲吉利根的故事,某种程度上,吉利根也是被生活的世界推到了“我必须要转变”的时刻。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我们必须要理解这件事发生在我们生命当中的意义

我自己也是一样,我原先是一个大学老师,当我从学校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变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这个就是身份上的脱壳。我会发现我要放弃很多东西。我以前有一个很确定的身份,大学老师,可是现在,好像大家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恰恰是这种不确定性给我迎来了更多新的可能性,也让我理解了这件事的意义重大,理解了这件事的痛苦所在。

所以这是我为什么想更多了解这个话题的原因,真的太棒了。

黄仕明:陈老师你说的真的很共鸣我,一个人深层的改变,就是身份层面的改变,身份认同改变了,看世界的眼光也会随之改变。

我这个身份认同是我用了很多年建构起来的,这个过程我比你更痛苦。

你原来是一个大学老师,本身在身份层面是很棒的,而我并非专科出身,我自己创业,同时也在学习,要建立一个咨询师/导师的专业身份,挺难的,对吧?

而且那个时候很不幸的是,我创业失败了,我曾经算是一个有一点钱的老板,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我要卖掉我的车,所有的存款都拿去还债。

然后我要学习怎么坐公交车,在广州6月份最猛烈的太阳底下,在公交车站等车。在那个年代,有一部小车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是它破碎掉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天啊,如果我以前的员工开着车经过公交车站看到我说,“黄老板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段路”······那我真的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在当时,我的身份认同完全破碎掉了,后来也是用了很多年重新去建构。

到今天我回过头去看,这个过程就像陈老师你说的很痛苦,但是我很高兴,我可以看到一段生命完全不同的面相,开展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我想要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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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贤:这种经历的深度其实是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完完全全感受到的。我能理解破碎的部分,那你又是怎么慢慢找到你新的身份的呢?这个过程是怎么样的呢?

黄仕明:场域,我觉得抱持着我经历这个过程的场域是很重要的。

我是破碎的,如果连包容我这个破碎灵魂碎片的那个容器都没有了,那我真的是掉落一地,很难再拼凑起来。

在这个过程里,有两件事让我印象深刻。第一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一阵悲伤涌起。

那个时候,父母是和我一起住在广州的,我赚钱养家,供房,我每天都会回公司上班,后来我公司倒闭,我还是假装去上班,因为我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每天早上,我拿着公文包,经过客厅,跟他们打声招呼说,我去上班了。

但其实我没地方可去,一天那么长,有时候我在公园里面瞎逛,有时候我去找个朋友,消磨一天的时光。

我不敢让爸爸妈妈知道,因为他们生活所有的费用都来自我,如果他们知道我公司倒闭了,他们一定会很紧张很担心。多年之后,我的情况变好了,我跟爸爸聊天,说起以前的事情,他告诉我,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什么都没有问我,因为他们不想增加我的压力,他们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当爸爸这么跟我讲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他没有在我破碎的地方再增加更多的压力,而是像一个抱持者,抱持着我所有的灵魂碎片,让我能够慢慢重新拼凑起来。

另外就是,我很感激我的太太。那个时候我没有收入,我还要供房,孩子又很小,我就在想要不要转行,虽然我考了心理咨询师证,在接一些咨询和讲一些课,但收入是很低的。

我就跟我的太太商量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要不要找另外的工作,当时我朋友开了一家公司,做得非常成功,他想把我叫到他公司里面做一个部门经理,给我的工资也是很高的。我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为了生存放弃自己的追求。

我太太当时跟我讲的话,让我把心安顿了下来,她说,“没关系,我们不是有房子吗?可以卖掉它,以前我们也是租房的,所以也不怕以后再租房。我觉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会很痛苦的。我们有房子,你卖掉它,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用几年时间一定会有起色的。”

不管是我的父母还是我的太太,他们对我的抱持,建构起来的场域让我安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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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的太好了。怎么说,其实这个容器不是物理上的家,是情感上的支持所建构的家。这也让我想起我自己,当时我从大学辞职的时候,很多人就疑惑为什么你的太太会允许?原来那时候我们在浙大的话还会分房子,我连房子都不要了,就辞职了。我太太跟我说,“我觉得你不开心,那就不能去,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原来是这样的容器慢慢地托举一个人,去找寻到他自己的身份认同,找寻到他自己的道路,因为这条道路是很难走的,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这种包容和支持,真的太难了。

黄仕明:太难了,我们都需要其他人的看见、理解和支持。这也是我觉得米尔顿·艾瑞克森流派最棒的地方,总有一个比任何破碎更有智慧的存在,无论那个面具是什么,脆弱、害怕、恐惧,他总是能够在这一个更深的临在中去承托着那些破碎。

每一个人的身份都会经历死亡、重生、转变、创造的过程。在这一个过程中,我们如何有技能地让自己过渡,去连接那个更深的临在,重新建构新的身份,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陈海贤:没错,所以大家看,自我身份认同的追求是这么的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可是它也体现了我们说一种强大的内驱力,人其实是想要成为自己,也能够成为自己的,恰恰又是有这样的包容(容器)在承托着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们都是很幸运的人,是不是?

黄仕明:是的,非常幸运。回头去看,我真的就像你说的,我们内在有个很深的驱动力,朝向成为自己的道路,这也是约瑟夫·坎贝尔所说的,成为自己是一段英雄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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