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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归人

 张继霞 2022-07-13 发布于山东
    那一个夏天的午后,天很热,没有一朵云飘过,没有一丝风吹来,院子里的树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知了的叫声。
    虽然天气炎热,却正是玉米拔高的最好时光,辛勤的农人赶着去玉米地里锄草施肥,临行前千叮万嘱家里的那三个挨肩的淘气娃,一定不要出去玩,不能去水库边,也别去溪边,说不定哪会就要下大雨,就老实地在家呆着。三个娃乖巧地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早盼着大人们赶快离家,好跑到那有着清清的凉凉的水的溪边去凉快。
  等到大人一离开家,三个淘气娃就悄悄地溜出了家,到离家不远的小溪里玩的不亦乐乎。最小的妹妹忽然说,我想去姥娘家了。姥娘家离着有三里多路,只是两个村子之间隔着一条河,而且夏季的河上并没有桥,平日里孩子们从来没有单独去过姥娘家。可是孩子的心性就是如此,一旦起了某个念头,就如同那溪边的小草一样,长势按都按不住。三个孩子一起沿着小溪走到到公路边上,然后撒了欢似的顺着公路往前跑,高兴的就像脱僵的小马驹。
  三个孩子勇敢的相互扶持着过了河,一路奔跑着爬上山梁,到达姥娘家的时候,面对姥娘惊喜的神情,每个人都非常的有成就感。细心的姥娘一再追问,大人是不是知道你们自己来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应,很快就奔跑着去玩耍,开心得不得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气突变,狂风卷着乌云,把高大的树木也刮得东倒西歪,同时也带来了倾盆大雨。一时间天昏地暗,短短的时间内,院子里就积了很深的雨水,姥娘不无担忧地说,这么大的雨,河里得发大水了,沟底里的水也得满了。大雨却让不知世间忧愁的孩子们非常兴奋,争相站在屋檐下看雨,看树,看着院子里的水里冒起一个个泡泡,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忽然变暗的天空,引起孩子们一阵尖叫,却谁也舍不得到屋里去,大家笑着,看着,闹着,却从心里感到高兴。
   雨一直没有停,孩子们看雨的兴致也没有减。就在小院里正热闹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雨衣,裤脚高挽着,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待那“水人”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满脸的焦急满眼的疲惫,孩子们都呆住了。
   父亲走到屋檐下,接过姥娘手里的毛巾,边擦脸边如释重负地说“这雨下得太急了,我跑回家一看这几个孩子不在家,先跑到沟底去找,没找到,我急得出了汗,后来才想起是不是自己跑这里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我急坏了。”说完,就一下子坐到门口的小马扎上喘粗气。看着三个呆呆地望着他的娃,他又笑了起来,“可把我吓坏了,河里的水真大,以后可别自己到处跑了。”
   最小的妹妹哭了起来“是我要来的。”“不怕,不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场雨是多少年来,最大的一场雨,山洪暴发,河水暴涨,那个高大的焦急的身影,为了担心孩子害怕又竭力装作轻松的样子,多少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清晰!是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滚滚热泪......
   那个慈祥的父亲,是我勤劳善良的大姨夫,那三个不知担忧为何物的娃,是我的表姐表哥和当年六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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