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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法国梧桐

 永嘉陌上尘 2022-07-14 发布于浙江
乡间栽种最多的当属杨树,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提及杨树,脑海首先浮现的是幼年与姐姐一起够(涡城方言,指从树上弄下来)杨叶喂羊的场景。羊吃剩下的树(方言发音为fu)夸子(涡城方言多以“子”字作为后缀,本处指粗壮枝干),便拿到烈日下暴晒,待晾干之后留着烧锅做饭。此外,杨树也是家的代名词,无论是涡城读书,还是这十年的外地求学,每次离开,父母都会把我送到杨树行中等车。车子发动后,窗外的杨树还在,只是不见了父母的身影……

除了杨树,印象最深的则是法国梧桐。如果说杨树是家的象征,那么梧桐则是学校的代表。幼年就读的小学,离家不远,校舍比较简易,只有十余间低矮的瓦房。不过,校园内外却栽种了许多法国梧桐,它们极为高大,叶叶交通,烈日时遮阳,雨季里挡雨,真是一把天然的好伞。

那时娱乐施舍也极缺乏,不知哪位同学首先想起了梧桐树上的果子(球球),先把它们摘下,进而把其拴在红色的塑料袋上,然后用力抛向空中,这时食品袋便会鼓起,如降落伞一般,慢慢滑落。顽皮的男生还会提议,将干燥的毛绒绒球球浸泡在煤油里,而后拿火点燃,夜幕降临时可以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圆圈。为此,衣服上常常会出现被烧的小洞。那时在我们眼里,法国梧桐通身是宝,其脱落的干树皮据说可以当蚊香使用。放学后便会捡一些带回家,然后将门窗紧密,点燃树皮,检验功效。以至初中学到沈复的《童趣》时,俺很怀疑他“徐喷以烟”的原料就是梧桐树皮。后来校园重建,却把那些参天的梧桐树全部砍掉。纵然如今的校园颇有气势,但俺总觉得没有原来的好,因为没有了旧年朝夕相伴的梧桐。

没想到类似的事件,在高三那年竟然再次上演,砍伐的仍是俺最爱的高大梧桐。一中校园颇有年头,校内种着几十棵法国梧桐。不过,每年春夏之交都会修剪,下面的树桩虽然环抱,但上方的枝条却着实单薄,自然无法遮阳挡雨,成了无用的摆设。好在后院的法国梧桐无人问津,任其野蛮生长。那时学校没有宿舍,我们都租住在学校周边,而俺的小出租屋就离这梧桐林不远,一个要好的同学更是住在梧桐树下。

上学放学,一天不知要在这梧桐树下穿梭多少遍。偶尔闲暇,我们便在梧桐树下打羽毛球。学校没有食堂,一些小摊小贩便把简易的餐桌摆放在梧桐树下,我们常常或站或坐,和同学说着闲话,嘴里啃着烧饼、烙馍。

我们教室在五楼,透过窗户,可以望见梧桐树的四季变化。春天抽出的第一株嫩芽,冬日最后悬挂的一片黄叶,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可一天午间,只听梧桐林中响起了轰鸣的电锯声,而后那些无声的朋友便倒了下来,俺依然趴在窗边,心中满是感伤。可惜俺当时缺乏胆略,没有像《怦然心动》里的女主角那样爬到树上,表示愿与这些梧桐共存亡。砍伐梧桐林是为了修建塑胶跑道(当时学校也没有操场),可是最后呢,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如今居住的宿舍楼前,亦有两排法国梧桐,虽然不甚粗壮,但却聊胜于无。看着它们由碧绿到泛黄,总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它们的点滴变化。不过不知怎得,最念念不忘的仍是旧年的法国梧桐,关于童年,关于梦想……

老一中校内的法国梧桐,体育课与课间跑就在其下进行。

 老一中校长办公室,原为马玉昆公馆,两侧的法国梧桐得以保存。

旧年租住的房屋大门,内含小房七间,每年租金六百元,今已拆除。 



如今宿舍楼前的法国梧桐,晴朗的午间,仿佛自带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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