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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心戒定慧 2022-07-15 发布于河北

前几天师姐给我讲了一些入定以后师父跟她讲的道,虽然很想写出自己的体会,腹稿打了一通,一到写出就头脑一片空白,想来毕竟是莫大的天机,还不到火候去透漏一二字。只能感叹,先贤所悟,真实不虚。这道一见,五光十色的世界种种,顿时便成一场云烟之梦。哪里还生的出什么欲望,连根本我执也不过是错觉。起先我还未懂,经过先生的点拨之语,竟一时语塞而懵。虽是天机不可说,修行人却自悟得。只以和先生一段对话结尾,有缘人自悟便是。(有特殊语境,请自行斟酌里面的话语)

我:那这究竟讲了个啥

先生:不就是师父经常说的那句么,一切都是梦

我:啊?不太懂,你详细解释一下,尤其是怎么修掉规则之力

先生:就是,没有佛,没有世界,没有规则

另附清净经一段,此经与般若心经,便是讲这道。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另外发现将夜的原著也在写这道:

夫子给桑桑盛了一碗冰镇甜芋泥,示意她多吃点,然后给自已盛了一碗,望着宁缺说道:“与天斗其乐无穷,可为什么要与天斗?”

宁缺正在给自已盛甜芋泥,闻言不由怔住,心想前一刻还在说点菜的学问和饮食的道理,下一刻便转到与天斗这般壮阔的话题,实在是太突然了。

夫子说道:“在烂柯寺里,歧山小和尚没有与你说过这些事?”

宁缺想起秋雨佛殿前,歧山大师与自已的一番对话。

那番对话里,歧山大师提到五境以上的传说,提到人间最顶峰的几种境界,比如魔宗之不朽,佛门之涅槃,道门之羽化,书院之超凡。

当时歧山大师说道,数万年里总有人能够走到漫漫修道路的尽头,或者抵达彼岸,或者永世不朽,到那时,他们便会回归到昊天的怀抱。

夫子说道:“为什么要与天斗?首先我们要知道天是什么。”

宁缺想起自已在书院后山,看天书明字卷后,与老师在星夜下的那场谈话,在那场谈话的最后,夫子指着夜穹说了四段话。

“昊天有没有生命,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形态,我们不知道,昊天在哪里,我们依然不知道,但他有没有意识,师弟他以死亡为代价再一次做出了确认。”

“如果真有天道,它俯瞰世间,大地上那些艰难求存的百姓,甚至是那些看似可以呼风唤雨的修行者,也只能是些蚂蚁一般的存在。”

“如果真有天道,它根本不会对蚂蚁投予丝毫怜悯与关注,而当那些蚂蚁里有几只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它,甚至开始生出薄如羽翼的双翅飞向天空,试图挑战它时,它的意识和意志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天道,那么天道无形,更加无情。”

夫子拿着调羹,慢条斯理勺着芋泥往唇里送,靠着栏杆,神态颇为闲适,然后他用调羹指向窗外的天空,说道:“昊天不是天空。”

宁缺说道:“那昊天是什么?”

“天道是规则。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三角就是比四角稳定,光线跑的最快,水总是往下流,燃烧需要空气,这些世界的规则,便是天道。”

夫子吃着芋泥,随意说着,然后他把手中的调羹从窗口处扔了下去,片刻后街上传来一声痛呼,应该是有行人被砸中了脑袋。

“和水一样,任何事物都要往下面落,这也是规则。”

夫子指着桑桑手中的碗说道:“如果这张桌子足够大足够光滑,如果碗底足够光滑,如果人间没有一个叫桑桑的小姑娘会把这只碗拣起来,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那只不停坠落的调羹一样,这只碗也会不停向前滑动。”

宁缺挠了挠头,说道:“这不就是惯性?”

“惯性?这个词很好,不过我习惯称之为:事物或规则的天然存续倾向。”

夫子说道:“这也就是我所以为的生命。”

“生命?”宁缺完全听不懂,疑惑重复问道:“惯性就是生命?”

夫子说道:“人活着的时候,能走能跳能思考能吃饭能眨眼能拉屎,人死后变成腐尸白骨,而且这些事情都不能做,形状、构成和特质完全被改变。”

“我们活着,便是要保证自已可以继续能走能跳能思考能吃饭能眨眼能拉屎,保证自已看着像人,也就是保证形状构成特质能够存续。”

“这种存续就是生命。”

宁缺很是不解,说道:“但动物也能走能跳能吃饭能眨眼能拉屎。”

夫子说道:“但它们不能思考。”

宁缺说道:“大黄牛和小师叔那头驴肯定能思考。”

夫子说道:“但它们的形状不像人。”

宁缺说道:“如果我们可以把它们变的像人呢?”

夫子说道:“如果你有这种本事,那它们就是人。”

宁缺连连摇头,说道:“这怎么说的通?”

夫子说道:“这怎么说不通?”

宁缺愣了愣,然后终于想通了。一个长的和人类一模一样,能走能跳能吃饭能眨眼能拉屎能思考的生命,那不就是人吗?

“每个人都想活着,想要保持自已的形状和内在的存续,这就是生命。往宽泛些看,人类社会,也想要保持自已的形状和内在的存续,比如文字比如书画比如组织,所以这也是一种生命。”

“生命是本身形态的延续。天道既然是规则本身,那么如果它也有生命,它的生命便是保证这些规则永远有效,不被破坏。”

宁缺怔住了,通过这番话,便能推想过去千年里,老师始终活在昊天的世界里,那该是怎样的焦虑与不安。

“后来我变得更强了些,不再时刻担心被昊天找到吃掉,这艘船自然没有了用处,不过我忽然发现这里的夜很干净,很适合观星,所以又过来了,而且真的乘舟往汪洋深处去旅行过一次,没想到那次旅行,却让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世界不是平的。”

“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带你来这艘船上,就是要让你明白。”

“明白什么?”

夫子说道:“为什么要与天斗,当然是因为昊天要吃我,但像酒徒和屠夫这两个老鬼懦夫都能躲这么多年,我一样也能躲,大不了学佛陀那样闭眼去俅。我之所以要与天斗,还有一些在我看来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以前在书院后山,我说过我在这个世界很多地方看过日落日出,包括这片海洋,当时这里还有日出,在阳光的照射下,这片海洋是透明的,看上去就像是无尽的深渊,太阳便落在这片海洋里。”

“当时你说过月亮是太阳的反射,我说太阳没有真正的朝升暮落,我还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个球就通了,现在看来,至少证明了我先前说过,这个太阳是假的。”

“除了观日,我也观星,我在书院后山观星,也在这艘大船上观星,因为这里的星星比较少,而且明亮清晰,我对你说过,无论多少年前还是多少年后,这些星星始终停留在它们原先的位置,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你后来做了一个观星镜,在镜中观察,星星的大小依然没有变化,不像人与景物可以被放大。那么这说明,夜穹里的这些星星的位置是固定的,与地面之间无限远又无限近,无法用距离来做计量。”

“老师,能简单点吗?”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再简单点儿?”

“这是一个没有边界的世界。”

“您先前不是说封闭?”

“只有没有边界,始终相贯,才是封闭。”

这是一个封闭的、没有边界的世界,只是这样一个世界是怎样构成的呢?

“莫比乌斯环?”他自言自语说道。

夫子没有听说过这个词,问道:“什么环?”

桑桑一直沉默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这时候想起小时候听宁缺说过这种环,说道:“一张纸只有一个面,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夫子微微挑眉,说道:“一张纸怎么只有一个面?”

宁缺醒过神来,说道:“她的说法不准确,不过大概意思差不多。”

夫子的眼睛微亮,看着他说道:“你教我。”

宁缺说道:“好。”

…………大船离开海岸,驶入黑暗的海洋,继续向北方前进,那座据说是人间最北处的雪峰,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更准确来说,是在视野中变矮。

有别的事物在视野中出现,那是一轮明亮的红日跃出海面,就如夫子曾经说过的那样,太阳就这样陡然地出现,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夫子说道:“我们身处的世界没有你所说的物理学上的边界,世界内部的构造绝对稳定均衡,同样是你所说的熵那个东西,热力学第几定律,似乎在这里也是无效的,那么按照你所说的那些道理,我们这个世界,等于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不与外界进行任何交流。”

宁缺点点头。

夫子说道:“这种推论是建立在昊天世界是唯一世界的基础之上,如果天外还有天,世界之外还有真实世界呢?”

宁缺说道:“也有可能,昊天世界就是漂流在时间轨道的独立世界。”

夫子摇头说道:“不可能。”

宁缺疑惑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夫子说道:“因为那样太没意思。”

宁缺无言以对,心想如此理所当然的口气,果然是书院一脉相承的气质。

“如果天外有天,昊天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或者说,昊天世界处于一个更大世界之中,那为什么能够不与外界交流?”

夫子继续说道,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空,有星光落在他修长的指尖,然后渐渐凝聚,变成了一个很淡的光泡。

“根据这些天你说的那些道理,我猜想你梦中世界的大智慧者,如果知道昊天世界的真实情况,大概会认为我们身处的世界是一个泡。”

“一个泡?”

“或者说空间碎片?不,还是叫泡更妥切。”

“飘浮在外部世界里的一个泡?”

“飘浮这个词并不准确,它在外部世界的空间里,又不在空间里。”

“老师,反正我听不懂,你请继续。”

“这个泡因为某种原因,与外面的世界并不相通,稳定,自洽,独立,甚至可以说是完美,可以永远这样生存下去。”

“然后?”

“我只是想证明你先前的猜想是错误的,昊天的世界没有旁观者,因为昊天也是参与者,如果我们在演戏,那么它也是演员之一。”

“为什么?”

“如果有智慧从外部世界观察这个泡,泡的内部与外界便会发生联系,每一次观察都会影响观察对象的状态,这不是你几天说过的道理?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所处的世界便不再完美稳定,既然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说明没有旁观者。”

宁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天他把自已记得的那些残缺的知识告诉了夫子,哪里能够想到夫子能够记住这么多,还能如此简易地推论出很多事情,虽然他现在依然不知道夫子的推论是否正确,但至少听上去很正确。

夫子指尖那团镀着银晖的光泡平空消失,拍了拍宁缺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所有的这些都只是一场梦,或是一场游戏,那种情况确实让人很恼火,不过那种情形确实不需要担心。”

宁缺说道:“因为老师您的推论?”

“不仅如此。”夫子说道:“不管我们生存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要我们是真实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宁缺看着夫子诚心赞美道:“老师,如果您生活在我梦中的世界,您绝对会是最优秀的哲学家、科学家、教育家、美食家、革命家。”

夫子轻捋胡须,自矜说道:“原来不管我生活在哪里,都还算是不错?”

宁缺笑着说道:“哪里是不错,是强到不能再强。”

夫子双眉微颤,难抑喜悦之情,说道:“别的不好说,美食家还是有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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