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李白写的自然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还引用了一段话“人一般都是用所有者的眼光去看自然,他觉得大地上美的东西是与人生的幸福和欢乐相连的”(《生活与美学》)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李白诗中最宝贵的就是——他和自然是平视的。李白写明月,没有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里对宇宙、对人生发出生死大问,而是“举杯邀明月”,仿佛和友人对酌;不像多愁善感的诗人惜春悲秋,而是“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且就洞庭赊月色”;不像后来的苏学士,看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李白只是凝视,“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李白一生追慕山水诗人谢眺,但他笔下雄奇飘逸的山水与南朝纤细的审美风格完全不同,“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大气磅礴,背后是盛唐的气韵和时代风尚在文学中的投射。 有位学者写的文学史,李白这一章题目是“青春·李白”,只看这个题目我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李白已经成了一个符号,在人们心中代表着一个诗歌高潮的时代!人们对李白的怀念,也是对盛唐的怀念。而滋养李白的却是六朝文学,李白凝视着前辈们的心灵,师心独见,才登上了诗歌的高峰!李白天才纵逸,不喜欢写律诗,却把鲍照的七言歌行继承发展了,难怪杜甫会夸他“俊逸鲍参军”;他的《古风》,也是受到阮籍《咏怀》的影响。除此之外,李白还特别善于向民歌学习,《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以一种同情和欣赏的目光去看女性,和女性平视,甚至是仰视(惊叹她们的美好,像惊叹山水一样),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多么难能可贵。 不仅如此,李白对众生也是平视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汪伦,何许人也?不是五花马,千金裘的富家子弟,而是一个农民,但他却和大诗人李白一起在唐诗里永生了。 古人学诗一般都学杜甫的诗,因为有法可寻;但李白却只能欣赏,学不来。技巧之外是“诗心”,一颗永远纯真、炙热、自由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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