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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金瓶梅(111)西门庆贪赃枉法

 mengyu4613 2022-07-17 发布于山东

上回说到苗青听说官府要捉他,吓得够呛。于是把店给关了,躲到了乐三家里。

这乐三就住在狮子街韩道国家隔壁,他的老婆乐三嫂,与王六儿的交情特别好,经常来王六这边跟她作伴。王六儿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去她们家串门,所以两家你来我往的,关系一直不错。

这乐三看见苗青面带愁容,就问他怎么回事儿,苗青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乐三说了。乐三说:“不打紧,咱们隔壁的韩家媳妇就是提刑院里西门老爹的外室,韩道国又是他们家伙计,他们家跟我们的关系非常好,基本上百依百随,若要保得你无事,多少得破费点银子,教俺家媳妇过去和他家说说。”

这苗青听了,连忙下跪,说道:“只要我身上没事,恩有重报,不敢有忘。”于是写了说帖,封下五十两银子,两套妆花缎子衣服,乐三教他老婆拿过去,如此这般对王六儿说。王六儿看又是银子又是衣服的,高兴的不得了,把衣服银子并说帖都收下,单等西门庆过来,但西门庆最近还就一直没过来。

说着就到了十七日的傍晚,只见玳安夹着毡包,骑着头牲口,从街心里走过来。王六儿在门口,看见玳安经过就把他栏了下来,问道:“你这是去哪儿呀?”

玳安道:“我跟爹走了个远差,往东平府送礼去了。”

王六儿道:“那你爹回来了没有?”

玳安道:“爹和贲四两个先回家去了。”王六儿随即便把玳安叫进了屋里去,和他如此这般说话,拿帖儿与他瞧,玳安拿过帖来,看了帖子上的内容说道:“韩大婶,你怎么官他这事儿呀!这事儿可不得了,如今衙门押着的那两个船夫全招了,点名要拿这苗青呢。您要拿过这几两银子来,还不够打发那脚下人呢。我不管别人的帐,韩大婶您和他说,要想见爹,我这边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等我请将俺爹来,随你老人家与俺爹说就是了。”

王六儿笑道:“怪油嘴儿,要饭吃哪能得罪伙夫呀。这事要成了,你的事不打紧?宁可我们不要,也少不得你的。”

玳安道:“韩大婶,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君子不羞当面。先断过,后商量。”

王六儿当下备几样菜,留玳安吃酒。玳安道:“我不吃了,回头吃的红头红脸,回到家去爹问我,我不好交代?”

王六儿道:“怕什么呀?他要是问你,你就说在我这里来。”玳安只吃了一瓯子,就走了。

王六儿道:“好歹麻烦您到家跟爹说说,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呢。”

玳安回到家里,交了毡包。等的西门庆睡了一觉出来,在厢房中坐着。这玳安慢慢走到跟前,说:“小的回来的时候,韩大婶叫住小的,说那边有点要紧的事儿,要请爹快些过去一趟呢。”

西门庆说:“要紧的事儿?我知道了。”说完了,正赶上刘学官来借银子,打发了刘学官回去。

西门庆骑马,带着眼纱、小帽,便叫玳安、琴童两个跟随,来到王六儿家。下马进去,到明间坐下,王六儿出来拜见了。那天,韩道国铺子里睡,没来家。老婆买了许多东西,叫老冯在厨房里先预备下来。见西门庆进屋了,王六就连忙过来递茶。

西门庆吩咐琴童:“把马送到对面的房子里去,把大门关上。”

王六儿也不敢一上来就提这个事儿,先只说:“爹,家中连日摆酒辛苦。我听说哥儿定了亲事,恭喜您老人家呀!”

西门庆道:“这事儿是我亲戚吴大妗子那边说起来的,和乔家做了这门亲事。他家也只这一个女孩儿,论起来我觉得也不怎么太般配,胡乱的亲上做亲罢了。”

说了一会儿,王六道:“爹,这外间里凉,咱们去屋里坐着吧。”一边把西门庆让到了房间里头,一边安着一张椅儿,笼着火盆,让西门庆坐下。王六慢慢先把苗青揭帖拿与西门庆看,说:“爹,我跟你说个事儿。这个叫苗青的他求了隔壁乐三娘子过来对我说:这苗青是他店里的客人,如此这般,被两个船家拽扯到了这桩案子里边,只希望您这边能给通融一下,把他的名字去了,免提他。而且他还备了些礼儿在此谢我。好歹望老爹怎的将就他罢。”

西门庆拿了帖子放在手里,边看便问道:“他拿了多少礼物谢你?”

王六儿向箱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来给西门庆瞧,说道:“等明日事成以后,还许两套衣裳。”

西门庆看了,笑道:“这点儿东西,你说你平白的要他干什么?你不知道,这苗青是扬州苗员外家人,因为在船上伙同两个船家杀害主人,将尸体扔到了河里,这叫图财谋命。到如今尸体都还没打捞着呢,他原跟来的一个小厮安童与两个船家,还有咱们官府这三口执证着要拿他。这一拿去,肯定是一个凌迟罪名。那两个船家也供出来了,现在他船上可有二千两银货在身上。你说你拿他这点儿钱干什么呀?还不赶紧给他送回去!”

这王六儿一边到厨房里头,使了丫头锦儿把乐三娘子儿叫了过来,将这些东西又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了,如此这般对他说了去。那苗青不听便罢,听他说了,犹如一桶冰水从顶门上直灌到脚底下。正是:惊开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

于是赶紧把乐三一起商议这件事儿,说道:“宁可把二千货银都给用了,只要能救得性命让我回家去就行。”

乐三道:“如今老爹上边已经发话了,我觉得这一点儿半点儿的银子可能打不动两位官府,你不行先凑一千两银子给他。其余节级、原解、缉捕,再得一半,才能够用。”

苗青道:“如今我这货物尚未卖出,那讨银子来?”因使过乐三嫂来,和王六儿说:“老爹那边如果要货物,我这有一千两银子货给老爹。如果不要,希望老爹能宽限两三天,等我出去倒一下银子,把这些货物卖了,再将银子亲自送到老爹府里。”

王六儿拿礼帖复到房里与西门庆瞧。西门庆道:“既是如此,我吩咐原解且宽限他几日,到时候你赶紧叫他把礼送进来就行了。”当下乐三娘子得此口信,回报苗青,苗青满心欢喜。西门庆见间壁有人,也不敢久坐,吃了几钟酒,与王六儿坐了回,见马来接,就起身家去了。

第二天,西门庆到衙门早发放,也不题问这件事。这苗青就托经纪乐三,连夜替他找了人,就撺掇他们把货物给推销出去。那消三日,这货就卖光了,共卖了一千七百两银子。把原来给王六儿的不动,又另加上五十两银子、四套上色衣服。

到十九日,苗青打点一千两银子,装在四个酒坛内,又宰一口猪。大概掌灯以后,就抬送到西门庆家门口。手下人都是知道的,玳安、平安、书童、琴童四个家人,也都分别给他他们十银子才罢。玳安在王六儿这边,又要十两银子。过了一会儿,西门庆出来,在卷棚内坐的,也不掌灯,等月色朦胧以后,苗青才悄悄上来,把这些东西抬至当面

苗青穿青衣,对着西门庆只顾磕头,说道:“小人蒙老爹超拔之恩,粉身碎骨难报。”

西门庆道:“你也先别跟我客套,你这件事情,我也还没审好呢。那两个船家现在也是揪着你不放,你要是到了官府,这罪名可不小。就算是有人说情,我饶了你一死。此礼我若不受你的,你也不放心。着礼物我分出一半送你掌刑夏老爹,同做分上。但是我敢说你,这地方你不可久住,今天晚上先连夜赶回去吧。”因问:“你在扬州那里?”

苗青磕头道:“小的就住在扬州城里头。”

西门庆吩咐后边拿了茶来,那苗青在松树下站着吃了,吃完以后磕头告辞回去。刚要走,又被西门庆叫回来问:“下边的人,你都跟他们说了没有?”

苗青道:“小的外边已说停当了,您放心吧。”

西门庆吩咐:“行,既然这么说,你就回去吧。”那苗青出门,走到乐三家收拾行李,手头还剩一百五十两银子。苗青拿出五十两来,并余下几匹缎子,都谢了乐三夫妇。五更替他雇长行牲口,起身往扬州去了。正是: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似漏网之鱼。

不说苗青逃出性命去了。单表第二天,西门庆、夏提刑公干完了从衙门中出来,并马而行。走到大街口上,夏提刑要跟西门庆告辞,西门庆在马上举着马鞭儿说道:“长官不弃,到舍下一叙。”

把夏提刑邀到家来。进到厅上叙礼,请入卷棚里,宽了衣服,左右拿茶吃了。书童、玳安就安放桌席。

夏提刑道:“不当闲又来给长官添麻烦了。”

西门庆道:“不麻烦。”

不一会儿,两个小厮用方盒摆下各样鸡、蹄、鹅、鸭、鲜鱼下饭。先吃了饭,收了家伙去,又把吃酒的各样菜蔬给端出来。小金钟儿,银台盘儿,慢慢斟劝。饮酒的时候,西门庆就提起苗青的事来,道:“这厮昨天央请了个士夫,再三来对学生说,又送了些礼在此。但是学生不敢做主,所以今天就把长官特地请过来,与长官商量此事。”

于是,把礼帖递给夏提刑。夏提刑看了,便道:“既然如此,任凭长官尊意裁处就是啦。”

西门庆道:“依着学生,明日只把那个贼人、真赃送过去罢,这苗青要不就别押了。那个原告小厮安童,让他收领在外,等有了苗天秀的尸首,再归结也不迟。这礼我还是送到长官处吧。”

夏提刑道:“长官,这就不是了。长官见得极是,此是长官费心一番,何得见让于我?决然使不得。”两人推辞了半天,西门庆不得已,还把礼物两家平分了,装了五百两在食盒内。

夏提刑下席来,作揖谢道:“既是长官见爱,我学生便不再推辞,显的迂阔了。盛情感激不尽,实为多愧。”又喝了杯酒,才起身告辞。西门庆随即差玳安拿食盒,还当酒抬送到夏提刑家。夏提刑亲在门上收了,拿回帖,又赏了玳安二两银子,两名排军四钱,俱不在话下。

常言道: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西门庆、夏提刑钱已经收了,那就好办事儿了。第二天到衙门里升厅,那提控、节级并缉捕、观察,都被乐三上下打点停当。摆设下刑具,监中提出陈三、翁八审问情由,只是供称:“跟苗家人苗青同谋。”

西门庆大怒,喝令左右:“来人给我上刑!你们两个贼人,常年积年在江河中,假以船只装载为名,实是劫帮凿漏,邀截客旅,图财致命。现有这个小厮供称,是你等持刀戮死苗天秀推到水中,又用棍棒打伤他落水,现在有他主人衣服存证,你们两个还抵赖别人!”

然后又把安童提上来,问道:“是谁刺死你主人?是谁推你在水中?”

安童道:“那天三更时分,先是苗青喊叫说是有贼,小的主人出舱观看,被陈三一刀戮死,推下水去。小的出来看视怎么回事儿,被翁八一棍打落水中,这才得逃出性命。苗青并不知下落。”

西门庆道:“据这小厮说道据是实话,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可说的呀?”于是西门庆给这两人,每人两夹棍,三十榔头,打的胫骨皆碎,杀猪似乎喊叫。一千两赃货已追出大半,剩下的也被他们花费的差不多了。这里提刑做了文书,并赃货申详东平府。府尹胡师文又与西门庆相交,照原行文书叠成案卷,将陈三、翁八问成强盗杀人斩罪。

安童保领在外听候。有一日他走到东京,投到开封府黄通判衙内,便跟黄通判告状,说:“苗青夺了主人家事,并且花钱贿赂了衙门,把他名字给除了。主人的冤仇,何时得报?”

通判听了,连夜修书,和安童的诉状封在一块,并且给他盘费,就让他往巡按山东察院里投下。这一来,苗青可就要倒霉了,而且西门庆之前做过的事情,收了钱给人办的案子,到头来没准还得自有其他的了结。有诗为证:善恶从来报有因,吉凶祸福并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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