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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说医学史81:为捍卫真理而死于火刑的解剖生理学家——塞尔维特

 Xiac2cmv1bxedf 2022-07-20 发布于江苏

邮说医学史81:为捍卫真理而死于火刑的解剖生理学家——塞尔维特

弥贵尔·塞尔维特(Miguel Servet,拉丁名Michael Servetus),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杰出的自然科学家,西班牙神学家、医生、人文学者,肺循环(小循环)的发现者。

塞尔维特像

1511年9月29日,塞尔维特出生于西班牙北部毗邻法国的纳瓦拉王国(Navarra)图德拉城(Tudela)一个名叫西耶纳(Sijena)的小村子。他的父亲是西耶纳修道院的一名文书,两个兄弟一个和父亲一样当了文书,另一个成了天主教神父。

塞尔维特置身于宗教气息浓郁的家庭中,学习了拉丁语、希腊语和希伯来语。1526年,他进入法国图卢兹大学学习法律和神学,并研读了圣经。1529年,他跟随金塔纳神父周游了德国和意大利。1530年,他在巴塞尔(Basel)逗留了十个月,靠为当地一家印刷厂做校对员来维持生活。从那时起,他开始向身边的人传播自己的信仰主张。

1531年7月,塞尔维特在德国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著作《论三位一体之谬误》。当时,宗教改革运动方兴未艾,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间的争斗十分激烈,但不论新、旧教派都信奉圣父(耶和华)、圣子(耶稣)和圣灵(或称圣神)为一个上帝的“三位一体”教义。塞尔维特认为三位一体信条并非基于《圣经》的教义,这种信条非但不正确,而且具有欺骗性。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异端思想像一柄双刃剑,把新、旧教派全都伤害了。1532年,他又写了一部进一步阐发自己观点的书《关于三位一体的对话》,此举彻底激怒了教会,终于把他革出了教门。

中世纪绘画“圣三位一体”

塞尔维特被迫离开德国,游走在欧洲各地。1535年,他化名维拉诺瓦纳斯(Michael Villanovanus)或维里涅夫(Michael Villeneufue),在里昂一个出版商门下当编辑。1536年,他来到巴黎寻访名医学习医学,包括学习人体解剖学,据说是维萨里(Andreas Vesalius)的门生。当他认为自己在医学上已有一定造诣后,便编写了一套有关糖浆的通俗讲义。

1538年,塞尔维特在罗文学院继续研究神学,学生名册上使用的是另一个化名维拉诺瓦(Michael Villanova)。此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行医生涯,成了维也纳主教帕密尔(Palmier)以及多菲内副总督盖·德·莫吉隆(Guy de Maugiron)的私人医生。

在里昂附近行医的15年间,塞尔维特出版了两部有关托勒密地理学的著作。作为医药人文主义者西姆福里安·尚皮埃尔(Symphorien Champier)的资助对象,他还在尚皮埃尔与他人的论战中,撰写了一系列药理学论文为自己的资助人辩护。

1553年,塞尔维特在日内瓦秘密印刷了1000册他花了10年心血写成的另一部拉丁文神学著作《基督教的复兴》(Christianism Restitutes),在朋友之间秘密传播。他在书中批判了天主教的陈腐教义,宣扬自由思想和自由研究的原则。正是在这部神学著作里,他用一元论的观点写下了自己对肺循环的认识。

塞尔维特像,左上方背景为他受火刑时的场景

塞尔维特的主要兴趣在神学上,他怎么会去研究人体解剖生理的呢?这是因为他认为要理解上帝的灵性,必须先理解人的灵性,而要理解人的灵性,必须理解灵性所归附的躯体的结构与功能。因此,他对人体的解剖生理进行了富有成效的研究。

塞尔维特通过研究发现了肺循环,并作了如下描述:“血液从右心室流到左心室,但从右心室向左心室的流动并非通过心间隔实现。血液从右心室流出后,靠一种奇妙的机制在肺内走了一段长长的行程。血液在肺内受到改造,颜色变成鲜红,从动脉样静脉(即肺动脉)流入静脉样动脉(即肺静脉),与吸入气相混合,通过呼气排除其中的烟尘,最后(与空气)完全混合,并于左心室舒张之时被吸入其中。”

塞尔维特虽然使用了盖伦的“动脉样静脉”“静脉样动脉”等陈旧的解剖学术语,但从根本上否定了盖伦的错误观点,因为盖仑认为血液的流动是从右心室通过心室隔膜上的很多看不见的“小孔”或“通道”直接流入左心室的。塞尔维特发现真实情况并非如此,血液是由右心室经肺动脉分支血管,在肺内经过与它相连的肺静脉分支血管流入左心房的。他认为在其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机制(看不见的微血管),和极微细的肺动脉分支和肺静脉分支相连结,血液在肺血管内经过“加工”并得到澄清。这个理论就是肺循环,又称小循环。欧洲人基于他的功绩,将肺循环称为“塞尔维特循环”。

不仅如此,塞尔维特还非常接近于认识体循环(大循环)。在盖伦的著作中,曾提到过动静脉间的“吻合”,但并无血液循环的概念。盖伦所说的实际上是这样一个观点:“身体内的动脉和静脉互相吻合,它们通过某些不可见的狭窄通道而互相交流血液和精气,作往返运动。”

盖伦说的是“互相交流”和“往返运动”,而循环指的是沿着同一方向作周而复始的运动。塞尔维特大胆提出了自己与盖伦理论相抵触的观点:“精气是由物质产生的,纯净的精气为红黄色,具有火一般的潜力,是吸进的空气与血中大部分物质的混合物,通过吻合而从动脉流向静脉。”

这表明塞尔维特已经认识到动脉和静脉是连通的,而血液的流动是从动脉到静脉的单向流动。这时,塞尔维特已经非常接近于一项伟大的发现——体循环(大循环),但他终究没有抓住它!这可能是由于无休止的宗教论战耗去了他的大量时间和精力,以及他遭遇迫害而英年早逝,令他的生命过早地画上了句号。

西班牙(2011):塞尔维特及其肺循环与体循环示意图

从1546年起,塞尔维特开始与迁居日内瓦的新教领袖加尔文通信,并附上了自己的著作《基督教的复兴》,两人就神学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加尔文对维尔维特信中和著作中所宣扬的异教观点极为震怒,后来干脆就不给塞尔维特回信了。

1553年2月16日,加尔文的密友,正在日内瓦避难的富商贵洛米·特瑞(Guillaume Trie)在给其里昂的表兄安东尼·阿尔内斯(Antoine Arneys)的信中,揭发当时居住在维也纳的塞尔维特信仰异端邪说。法国宗教裁判所法官马修·奥瑞(Matthieu Ory)开始对塞尔维特进行侦查。1553年4月4日,塞尔维特被教会当局逮捕,关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即使如此,他依然拒绝放弃自己的观点。6月17日,法国异端裁判所在加尔文呈上的17封书信的帮助下,裁定塞尔维特异端罪成立,判决与其著作一同处以火刑。

1553年10月27日下午,塞尔维特被侩子手用铁链牢牢地绑在了日内瓦郊外刑场的火刑柱上。堆放在他脚下的不是一般火刑时所用的干木柴,而是湿稻草和青树枝。浓重的烟雾和昏暗的闷火整整烧了两个小时,这位拥有真知灼见的自然科学家,就这样为了捍卫真理而在受尽折磨之后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著作也在火刑场上和他一起化作了灰烬。

多年以后,恩格斯在论及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自然科学状况时说:“自然科学当时也在普遍的革命中发展着,而且它本身就是彻底革命的,它还得为争取自己的生存权利而斗争。同现代哲学从之开始的意大利伟大人物一起,自然科学把它的殉道者送上了火刑场和宗教裁判所的牢狱。值得注意的是,新教徒在迫害自然科学的自然研究上超过了天主教。塞尔维特正要发现血液循环过程的时候,加尔文便烧死了他,而且还活活地把他烤了两个钟头。”

西班牙(1977):为捍卫真理而死于火刑的塞尔维特

1924年,一位名叫穆赫奥·迪安·阿尔塔维(Muhyo Al-Deen Altawi)的埃及内科医生,前往位于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弗莱堡市的阿尔伯特-路德维希-弗莱堡大学(Albert-Ludwigs-University Freiburg)医学部研究阿拉伯医学史,他在图书馆里发现了一份编号为No.62243、标题为《对阿维森纳〈医典〉的解剖学注》的手稿,作者是13世纪大马士革的著名医学家阿纳菲斯(Annafis,约1210-1288)。阿纳菲斯在其手稿中阐述了解剖、病理和生理方面的问题,并有医学史上对肺循环的首次描述。这一发现,引起了医学界的轰动,发现肺循环的时间由此向前推进了300多年,阿纳菲斯也被阿拉伯人称为“循环之父”。(详见“邮说医学史”之《阿拉伯循环之父——阿纳菲斯》一文)

利比亚(1989):阿拉伯循环之父阿纳菲斯,邮票右侧图案为阿纳菲斯头像,左侧为人体全身血液循环示意图、心脏及其血管示意图以及肺循环示意图

顺便提一下,据说文艺复兴时期知名学者兼探险家安德里亚·阿尔帕戈(Andrea Alpago),曾经于1547年将阿纳菲斯的一些书稿翻译成了拉丁语,欧洲人当时有可能了解阿纳菲斯的一些重要工作,而就在此后不久,欧洲医学家便获得了与阿纳菲斯相同的“发现”,这只是一种巧合吗?不过,对此疑问目前还没有任何权威的解答,也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实这一猜测。

作者简介:王平,南京医科大学医学史研究中心客座教授,中华医学集邮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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