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还有两个月就结束了,前几天,2021年春夏流行色如约发布。时尚潮人、服装厂商们,又要开始研究如何紧跟流行的步伐啦!不过,也有学服装的同学吐槽:“每年的时尚流行色,居然是开会决定的!” 这个槽点还真新鲜,原本以为流行色是因为大家都喜欢而自然流行起来的呢!这么说来,与其跟风所谓的“流行色”,倒不如在中国经典文化中寻找灵感。那些独特的色彩,不仅色调雅致,连名字都十分动人。 《红楼梦》第四十回中,贾母曾介绍过一种极薄的罗,叫作“软烟罗”: “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是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地看着,就似烟雾,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做'霞影纱’。” 雨过天晴、秋香、松绿、银红,都是中国传统的颜色。是不是听着就有股子美感?还有人专门研究《红楼梦》里的色彩学呢。除了《红楼梦》,极具意境的中国色彩无处不在: 李白诗中“戒得长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莲色”,青莲就是一种颜色; 唐玄奘《大唐西域记》里的“水色沧浪,波涛浩汗”中,沧浪也是一种颜色; 张爱玲的小说中,“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雪青绉纱挖领短衫,象牙白山东绸裙。”雪青、象牙白当然也是颜色……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下这颜色之美吧! 《红楼梦》中的“雨过天晴”色也叫“雨过天青”。天青色是汝窑瓷的代表色,传说需得在烟雨天气中烧制才可实现。传说后周世宗柴荣想要这个颜色,就形容“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皇帝可太任性了,他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青色,也没有什么标准色号,只要大雨过后云彩裂开的缝隙里那个天青色。 真是玄妙啊!当你看到了这种颜色,唯有发自内心地叹服:太贴切了! 松绿这种颜色,我们现在还经常用到。 关于松绿,有两个说法。一说是用绿松石经研磨水飞法制成的矿物颜料,作画时加槐黄水调制,为淡雅的浅绿色;另一说是用来画松枝的深绿色,出自元末画家王绎的《写像诀》:“柏枝绿,用枝条绿入漆合”。 秋天的空气里,充斥着草木在秋阳下的清香。树上的叶子由绿转黄,色彩顿时丰富起来。 秋香色,正是草木由绿色走进黄色的最后一程,它融合着绿色、黄色和红色,散发着秋天独特的气息。 银红,是银朱和粉红色颜料配成的颜色,浅淡的红色中泛着白,既不同于大红的热烈,也不似粉红之轻灵。 《红楼梦》里,宝玉穿银红大袄,袭人也穿银红袄儿,越显得人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 顾名思义,梅染就是用梅花树作为染料的一种天然染色法所造就的颜色。这名字不仅代表着美好的色彩,是不是还自带“香”气? 没错,薄柿是用柿漆染得的淡柿色。白居易在《杭州春望》中写道:“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薄柿色就像是尚未成熟垂挂于枝头的柿,正等着谁家巧织女素手采摘做染料。
注意,这个字不是茶叶的“茶”,而是“荼”。荼在古书中是一种苦菜,我们经常说“荼靡花开 ”,就是这种植物。荼的颜色是白色,荼白就是指如荼一般的白色。《周礼书·考工记·鲍人》有:“革,欲其荼白,而疾澣之,则坚;欲其柔滑,而腛脂之,则需。” 酡,读作“tuó”,意思是喝了酒脸色发红。酡颜两字,让人联想到美人微醺、一抹红霞飞上脸梢的神态。正如晏几道描述的:“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很多人都知道,踯躅有徘徊不前的意思,但怎么也想不明白踟蹰到底是一种什么颜色。 其实,杜鹃花的别名就是山踟蹰——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色,就是踟蹰了。唐白居易的《题元十八溪居》诗中也写了这种颜色:“晚叶尚开红踯躅,秋芳初结白芙蓉。” 鸦青是鸦羽的颜色。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是不是这种颜色就是漆黑的呢?还真不是,细细看来,鸦青是黑而带有紫绿光的颜色,也是极美的。 胭脂色,便是血色。古代美人多用胭脂来妆点自己,“胭脂”更是诗词里的常客。比如李煜词中有“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天水碧,听起来就特别悠远美好。这是一种浅青色,相传为南唐后主李煜的姬妾所染。 南唐时,碧绿色非常流行,宫内的人觉得外面市面上的颜色总是不好看,就准备自己染。有一个嫔妃还没染完丝帛,不小心把它放在外边晾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却发现,被露水打湿的丝帛,泛出了一种非常好看的碧绿色。 李煜觉得,这名字不能太普通了。既然是天上的水染的,就叫天水碧。后来《韩熙载夜宴图》中,居中的两位女性,衣服颜色就是天水碧。 苏芳色来源于苏芳木的染料颜色,是重要的红色染料。它的颜色类似红豆色,让人不禁联想起“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缱绻诗句。 我们看到“霜”这个字,多半会联想到白色。但它实际上是深灰色。据《本草纲目》记载,百草霜是从锅底刮下的余灰,它是上百种草烧完之后形成的一层跟霜一样轻柔的东西,用来熬药喝的。 这听上去似乎少了点美感,但黑色竟然能划分得如此细致,比“深浅浓淡”有意境多了。 竹月即是竹林中的月色,想象一下,是不是极为清冷寂寥?可能对很多人来说,不论是满月的光,还是残月的光,都没有什么不同;洒在屋顶的瓦上和洒在竹林之中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读到“竹月”这两个字,“月色照竹林”便成了在心里定格的画面,那种清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由得感叹:要有怎样敏感细致的感知,才能生出这样的名字和颜色? 缃色作为色彩词,至少在汉代就有了,唐代以后最为多见。它是一种浅黄色的颜色,多用于形容帛。 南朝梁萧统有“词人才子,则名溢于缥囊;飞文染翰,则卷盈乎缃帙”之句,其中缃帙也就是浅黄色书套,泛指书籍、书卷。 缁色是黑色的一种,为黑泥之色。缁色也是僧侣的常服颜色,沙门有“缁衣”之称。《考工记》:“钟氏染羽,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炽之,淳而渍之。三入为纁,五入为緅,七入为缁。” 月白色不是白,而是淡淡的蓝色。在古人的想象中,月亮的颜色并不是纯白,而是带着薄冰般的色调。试想,把“淡蓝的裙子”换成“月白的裙子”,是不是诗意盎然了? 清·月白色缂丝彩云金龙纹男夹朝袍 藕荷色,泛指浅紫而略带粉红的颜色,比浅紫要暗些,淡淡的紫色,还带点粉色的样子。这种颜色还可以有深藕荷和浅藕荷,深藕荷比浅藕荷更加泛紫。 “窃蓝”是在汉语言历史上是可考的第一个浅蓝色颜色词,这个“窃”字有趣得很,它表示的是浅色系。同样的说法,还有“盗”字,周穆王有八匹骏马,其中一匹叫“盗骊”,就是浅黑色。 形容色值的传统色字词比现代要有趣,浅色形容词诸如窃、盗、小、退(褪)、柔(揉)、不肯(弗肯)等都很生动。 古代的颜色, 是不是很美,很有意境? 中国古代认为基本颜色有五种: 青、白、红、黑、黄, 它们代表着东、西、南、北、中, 对应着木、金、火、水、土, 更透射着生活万物之美。 而在那些富有诗意的色彩和命名中, 我们看到的不是单纯的一个色值, 而是一种朦胧的氛围、场景、细节。 它们无论是看到、听到、或是念出来, 都自成意境, 把我们带到那个雨后的水岸或是日落的沙漠中。 这或许就是东方美学的迷人之处。 图片来源: 2019《锦色版<红楼梦>日历》 《中国传统色 故宫里的色彩美学》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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