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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西洋音乐，国人最熟悉的作品想必是贝多芬《第五交响曲》，而且与日本一样，一般都称它“命运交响曲”。据说贝多芬对学生讲到这部作品时，曾一边叩着门一边说命运就像这样敲着门。这一逸话流传甚广，许多名曲解说书都将《第五交响曲》第一乐章的主题形容为“命运的叩门声”，陈陈相因成了尽人皆知的常识。然而，《第五交响曲》首演时所题的标题仅是“大交响曲小调”，后来除了日本外，别国出版的唱片封套或说明书上也没有出现“命运”（日文作“運命”）的标题。作品开头充满紧张感的四个音，究竟是表达什么情感的主题呢？ 
作为结构庞大、形式复杂的音乐体裁，交响曲往往是深厚的精神内容的演绎和记录。《第五交响曲》正是如此。写作这部作品时，贝多芬已完全丧失听力，心灵经历了最痛苦的洗礼。在著名的海立根施达特遗嘱中，他改变了原先想当钢琴家的志愿，决心以作曲家自立于世。这一勇于面对苦难、战胜苦难的英雄姿态，凝聚了作曲家由黑暗之渊冲向光明之顶的一段精神历程，强烈的情感冲突、心灵挣扎和精神胜利最终化作《第五交响曲》震撼人心的伟大音乐。它表达的精神内容是如此的丰富，情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贝多芬在配器方面不得不空前地突破当时的乐队编制，使用了比通常大两倍的巨大低音乐器——低音簧管，这种能发出比单簧管低一个八度声音的乐器，当时只有军乐队才使用。它沉重而浑厚的声响突出了作曲家要让第四章成为雄壮的大进行曲的意图。事实上，管乐部分的强化是构成《第五交响曲》宏伟风格的重要因素，其中长号和短笛等乐器的活跃也是除了军乐队演奏进行曲之外不曾有过的。它们造就的宏伟气势和强烈风格，都让人感到作品表达的主题不是在命运本身，而是在人对命运的战胜，由此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很赞同一位日本乐评家的意见，《第五交响曲》的合适标题也许是“胜利”。
《第五交响曲》一定是音乐录音史上版本最多的作品，大概很少有指挥家没有指挥过这首交响曲的，存世录音版本数量惊人，但乐评家和爱乐者最推崇的版本并不纷歧杂出。早期录音最为人推崇的版本是福特文格勒、托斯卡尼尼和瓦尔特的，中期录音则以卡拉扬1963年指挥柏林交响乐团的录音最为著名。我个人最喜欢的是DG公司的小克莱伯指挥维也纳交响乐团版，这也是被很多乐评家推崇为最佳版本的。克莱伯的指挥精致而内敛，有足够的力度，却并不像时俗的演奏那么夸张声音的量感或速度。听惯了克莱伯，会觉得大多数指挥家棒下的“第五”都有点粗糙，空有量而没有质。这张录音也能让你领略维也纳交响乐团的魅力。
顺便提到，第五交响曲虽然最有名，受人欢迎，但新人指挥家第一次正式登台，却很少有指挥这首曲子的。当年福特文格勒第一次正式登台指挥是以第五交响曲开场的，此后从卡拉扬、伯嗯斯坦到阿巴多、穆蒂都是用贝多芬第七交响曲来出演自己的首秀，大概都想避熟，而克莱伯则是继福特文格勒之后又一个用《命运》来打开指挥舞台大门的艺术家。他不仅有这股勇气，也着实拥有着非凡的实力。
进入CD时代，市面上《第五交响曲》的版本越发激增，很多历史录音被发掘出来。除了各种豪华的全集版外，廉价盘中也不乏值得收藏的优秀录音。这里就我所见说几个：一是华纳公司属下TELDEC出品的凯尔贝尔德指挥汉堡国立交响乐团版，六十年代的录音，让人联想到福特文格勒的演绎，既有对命运主题那逼人气势的深入刻划，又充满浪漫的起伏，它也算是颇有名的演奏，但在日本的售价仅一千日元，不到人民币70元。还有一个是RCA公司出品1955年敏许指挥波士顿交响乐团版，明朗而气力充沛，第四乐章明显加强了低音乐器的音效，以豪放而华丽的声响营造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敏许是极善于制造宏大音响的，他指挥波士顿交响乐团演奏的圣桑第三（管风琴）交响曲，是极考验音响器材和耳朵承受力的爆棚音乐，发烧友无不人手一张。敏许这个第五交响曲录音也是很值得收藏的，日本售价1200日元，同样算是比较平价的唱片。
较新的录音则有日本哥伦比亚公司所属ARTS公司1995年录制的佩特·马克指挥帕德瓦·维奈特管弦乐团版值得注意，也是平价版，1500日元，约合人民币100元。维奈特是个小编组的管弦乐团，将这部雄壮的大曲演奏得生动活跃，很有音乐性。 绝大多数《第五交响曲》录音都是用传统乐谱演奏的，但贝伦莱特出版社新校订版乐谱刊行后，人们看到了一种不同面貌的《第五交响曲》，乐谱中到处标注着迄今未闻的音符。要想领略这个新谱本的味道，可找1997年大卫·津曼指挥瑞士苏黎世市政厅管弦乐团演奏的贝多芬交响曲全集来听，其中第五交响曲就是依照新校订曲谱演绎的首次录音，同年由BMG属下的ARTE NOVA公司出品。试听这一新的演绎，第一乐章再现部再度提示第一主题的部分结束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双簧管独奏，这新异的旋律让“命运”迷们既惊讶又感到新鲜。大卫·金曼这套全集录音发行后，广受乐迷青睐，不能不说是实至名归。金曼也在2008年1月30日第四届MIDEM古典音乐颁奖会上获得年度艺术家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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