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我读列子 | 天瑞 4 | 百岁髑髅

M散人 2022-07-21 发布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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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天瑞篇第 4 个故事。

天瑞，天地之灵瑞的意思，英文译为 Heaven's gift。

子列子适卫，食于道，从者见百岁髑髅。攓蓬而指，顾谓弟子百丰曰：“唯予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此过养乎？此过欢乎？种有几：

列子去卫国，适是去...地方的意思。食于道是在路边吃饭(take a meal by the roadside)，从者(his followers)是指跟随他去的弟子。弟子看见一个百岁髑髅(an old skull，死人的头盖骨，音 du lou)。

攓蓬而指：攓是拨开(pull aside)的意思，读 qian，一声。列子拨开遮盖髑髅的蓬蒿，手指着髑髅跟弟子说了下面好长一段话。

他说，只有我和他（头盖骨的主人）知道人是不曾生也不曾死的道理。心经里说不生不灭，和这里的不曾生不曾死，我想也许是一个意思，只是我还不太能理解。当然，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也是知道的，可是就是无法联系起来，既有相，则必是来过，既来过，则必是生过，为什么又说不生？

后来看到有人用搭积木来解释，似乎有点懂了，用积木搭个房子，暂称之为积木屋吧，在房子搭起来之前，积木屋并不存在，搭起来后我们看到有了积木屋，然后呢，小孩子一巴掌把积木屋掀倒了，现在积木屋又没了。让我们来想想，这个过程中有了的是什么？没了的是什么？其实都是”相“，我理解就是叔本华说的”世界就是我的表象“中的”表象“。因何有了相呢？积木屋怎么来的？是用积木搭起来的，积木是”缘“，即佛家说的缘聚为相，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以我们看到的相（积木屋）乃是虚妄，而缘（积木）犹在，生灭的是相，不生不灭的是缘。缘，无处无时不在，只待时机。

积木屋是一个例子，我个人对此最有感慨的是沙画，看着那么美的沙画顷刻间化为乌有，好心痛，这就是着相了。其实，再进一步，联想到我们自身，因缘聚合而为我们的形体，缘灭则身体灭，亦如沙画之幻灭。我们的身体虽然不在了，但创造我们的身体的那个无形的”缘“亦如积木一般依然存在，等下一次因缘聚合的时候，我们依然会回来，我想这大概就是轮回吧。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此过养乎？这里的过是“果”的假借字，意思是“果真”，养通“恙”，指忧悲。这里的此是指死亡，头盖骨的主人躺在这里已经死亡，死亡果真是令人悲伤吗？

此过欢乎？这里的此时指与死亡相对的活着，活着果然是令人欢喜吗？

种有几：种是指物种，几，几有很多种意义，在这里比较接近微的意思，即细微的变化，具体可以参考几的解释|几的意思|汉典“几”字的基本解释^[2]

若蛙为鹑，得水为畿，得水土之际，则为<圭黾>蠙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灶下，其状若脱，其名曰鸲掇。鸲掇千日化而为鸟，其名曰乾馀骨。乾馀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颐辂，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食醯黄軦生乎九猷，九猷生乎瞀芮，瞀芮生乎腐蠸。羊肝化为地皋，马血之为转邻也，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鹯之为布谷，布谷久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田鼠之为鹑也，朽瓜之为鱼也，老韭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鱼卵之为虫。亶爰之兽自孕而生曰类。河泽之鸟视而生曰鶂。纯雌其名大腰，纯雄其名稚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湿，醯鸡生乎酒。羊奚比乎不笋，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久入于机。

这一大段，罗列了一系列的幻化，简直不可思议啊，青蛙会变成鹌鹑，入水中又会长成草... 老母羊会变为猿猴，可爱的燕子会变为蛤蜊等等，脑洞开的好大，不禁要问，这种变化可能吗？为什么燕子是变成蛤蜊，而不是猫咪？我想不通啊。使劲想啊想，会不会是这样？世上万物的生成其实并没有固定的程式，而是因缘聚合而成，也许燕子在某种因缘之下具备了成为蛤蜊的条件，于是便变成了蛤蜊！

这样一想就觉得好有意思，这辈子我是人，可是下辈子轮回的时候我不想做人，我想成为小燕子可以自由的飞翔在天空中，现在看来，这个理想不一定不会实现呀，也许哪一世因缘来了，就实现了！这样一想，也许万物都是自由的，自由的来，自由的去，无限变化之中，感觉苦苦追求生活的意义也许没那么重要了吧。

也许我歪解了列子的本意，但是这样想确实安慰到我了，虽然还带着生活的枷锁没那么容易卸掉，但是能轻一点是一点了。感谢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