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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文学》山东乡隐居士 刘培华 ▍叙事散文:说拜年

 华中文学 2022-07-23 发布于山东


说拜年
/刘培华

拜年源于何时,笔者未曾考证。但拜年是我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习俗,源远流长。

拜年,是春节期间的重要活动,它与除夕夜的团圆饭一样,是最能体现“年味”的春节习俗。是人们辞旧迎新、相互表达美好祝愿的一种方式。

古往今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都会通过拜年这一特殊交际方式,表达相互间的祝贺与祝福,以利于增进友谊和联络感情,展示各自的礼仪修养。

“礼义仁智信,礼为先”,古人教孩子“知礼、习礼、行礼”首先从拜年做起。

每逢过年,小辈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给长辈的亲友拜年。这其中既包含小辈对长辈的感恩,也包含有尊老爱幼的美德,同时也是过年的一大意义所在。特别是一些亲朋好友,平时各忙各的事情,很难得有相聚的时候,只有逢到过年,方得借此机会相互走动,聚一聚。正所谓亲戚亲戚,越走越亲,长远不走就不亲了。

春节拜年,又是人们相互缝补感情的最佳媒介。之所以好多的老风俗习惯都被人们慨然废弃,而拜年却一直地被沿袭着,这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因地域不同,民族不一,时代变迁,拜年形式多样,习俗各异,但拜年的欢乐祝福幸福尊重和谐等内涵要义是相通相同的,其过年好、吉祥话、压岁钱等内容是共同的。

拜年风俗不一样,我也只能说说自己经历的、熟悉的、懂得的、知道的拜年。

先说农村拜年

早时,家乡农村的拜年习俗别具风格。

拜年的顺序也有讲究,先本家,再亲戚,后他家。 

首先,拜家里长辈。

大年初一早晨,晚辈起床后,要先向祖先长辈拜年。儿女包含孩子们都早早起来,穿上为过年准备的新衣服、新鞋、新帽,梳妆打扮后,先给祖先磕头拜年,再给爷爷、奶奶、父母长辈磕头问好请安。家有新媳妇的就更加隆重正式,起得要比别人家早。当然,长辈受拜后,一定会将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晚辈。

说拜年,最好玩有趣的,还是全村互拜。在农村,自家拜年之后,就是组团拜年,以全村同族当家近服兄弟爷们一组从村东到西或从南到北,挨家挨户拜年。初一早上,全村的人可谓打头碰脸,匆匆忙忙,各家族拜年团队相遇互相致问过年好!本人离家在外已多年,好久没参加和感受此情此景,但知道此俗在老家仍甚盛。

团队拜年一般都是不进屋,在院中拱手行个礼、问个好,祝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过年好!便要转身赶往下一家。若有谁家请了“家堂轴子”(祖谱),还要磕头相拜。主人会把烟和茶备好,不管人家抽不抽烟,都得递给人家。团拜过后,有的人家老人还要数算谁来拜年谁没来拜年。

这个时候,小孩们是最欢喜的。跟着大人拜年的团队后面看热闹,各家各户跑。每到一家,主人都要给孩子水果或者糖果好吃的。孩子们还要赶着去放过鞭炮的人家抢“炮仗糊”(滴落没响的哑炮,也叫瞎炮仗),然后,再比战利品多少,回家后掰开四个对放打转转或扒开将火药制成“泥窝窝头”放烟花。

其次是走亲戚拜年。

十里乡俗各不同,有的地方拜年也叫走亲戚。本村拜年完毕,回家吃过饺子,各家分别派出去外村给本家同族亲戚拜年。

老家当地讲究初一拜当家;初二住(“走”的意思)姥姥家;初三拜丈人,新媳妇回娘家(回门);初四住姑家;初五住舅家姨家。初六后其他亲戚家。

拜年是小时候很喜欢的事情,因为一到拜年的时候就有好吃的。虽然过年的时候,就算在家,也有肉和鱼,可是,在家不会天天吃,要留给来拜年的亲戚吃饭时用,再说毕竟没有拜年时候亲戚家的菜丰盛。除此之外,也没有拜年的时候过得欢实,拜年的时候,那份客气,那份热情,那份亲切,那份温馨,怎么是在家里可以比的呢?每次拜年,还有最大的收获—压岁钱。所以,当地农村一直流传“拜年拜年,问候甜甜,吃香又喝辣,还有压岁钱”的俗语。

我也曾无数次登门给长辈亲戚拜年,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其情其景至今仍记忆犹新。童年乃至少年青年时期拜年时的一幅幅画面,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那么温馨,那么有趣,那么妙不可言。

记忆最深的是初四住姑家。我有5个姑,我最愿去的是小姑家和姐姐婆家,因她们家路途较远,可住下吃好饭,其他姑家都是当村或邻村,不需要住下吃饭。去的时候柺箢子,骑车子,还可挣压岁钱。那时一般是5角至1元,510元为大票。

拜年,自然离不开带礼物。带礼物的多少可以分明看出其间关系的厚薄。中国人向来最注重礼尚往来。古人有教曰: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相互的敬重体现着人之间关系的平等友好,同时也说明亲朋好友间关系建立与持久的必然基础。记得儿时拜年也就是拿水饺、花卷、年糕、馒头,糖果等。其实,亲戚拜年礼物是互换年货,亲戚来拜年,也是拿的这些东西。但孩子们是不能吃了的,父母留着还人家的年。那会儿,每当家里来了亲戚,父母招呼亲戚时,很留心亲戚拜年拿的东西。亲戚走了后,父母就一样一样数哪是哪家的,记清楚了,是为了好还年。总之,那点东西,不断倒腾从这家提到那家,又从那家回到这家。慢慢地,经济条件改善了,拜年的礼品多了好了。

亲戚分散在不同村庄,那时候拜年,得一早起床,走一上午才能到亲戚家。更远一点的亲戚,要起得更早,而且远的晚上要住在亲戚家。走亲戚拜年,看似繁琐的过程,其实里边饱含着割舍不下的亲情、友情与美好的祝福。亲戚间拜年,流动的是亲情,其他,不重要。

按传统习俗,只有元宵节过了,年才是真的过完。所以,在正月以前走亲访友,都算拜年。从初一到十五都是拜年最佳时间。其实,从过了小年一直到二月二都可拜年,年前称“拜早年!”当地民俗也有“二月二拜年,乎谱”之说,解释为,二月二之前,相互都可拜年,见面后道过年好!称为拜晚年。所以,没出正月,大人还时常提醒:你给某某拜年了吗?

还要说说拜年的礼节性。给宗亲长辈拜年,一般行跪拜礼,如与主人系平辈则只需拱手一揖而已,如比自己年长,仍应主动跪拜,主人应走下座位做搀扶状,连说免礼表示谦恭。主人受拜后,也应择日回拜。

再说城里拜年。

城里拜年与农村拜年差异甚远。

没住楼房前,住单位家属院,初一单位领导组织团拜。先领导家,后职工家。之后,同院子的男人聚集喝酒打牌,女人们,也开始互相走动拜年。

自从住上楼房,初一早上小区楼道里同事邻居住户之间也互拜,先是同一楼道,相互挨家叩门拜年。但,那个热乎劲,早就淡了,明显的,或是出于礼节,没有从前院子里人和人之间的亲密、亲切感。一则城市年味淡;二则是生活水平的提高使人变“懒”了;三则是年前都有所“走动”。同小区之间不刻意每家互拜,只是进出遇上了问声好。我由此对这样的互拜感到是一种负担而有所排斥。

在同一个城市没有回老家过年的老乡,相互拜年。晚辈给长辈,年轻给年长拜年。下级给上级,职工给领导!知大小,晓老幼,懂尊卑。

在城里同样不能忘记的是向邻居长辈拜年。中国有句古话:远亲不如近邻。所以向邻居长辈拜年仅次于本属长辈。串门式拜年也有必要,对于左邻右舍的街坊,平时没有多少来往,但见面都能说得来。道了年禧,见面抱拳道喜或登门贺喜,在屋里坐一会即可,无甚过多礼节。这样邻里互动拜年,对改善邻里关系,促进和谐社区建设大有裨益。

在同学、同事、朋友、合作者、邻里之间也要相互拜年。在“过年好”的道贺声中,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增进了人与人的感情。正如古语所说,拜年“以联年谊、以敦乡情”。

其实在城里过了小年,拜年就行动了,串门,走访,送礼。从过小年到年三十晚上最忙最盛。大包小撮,大箱小盒,茶叶,酒,奶,水果,鸡蛋,米面油等,这家送到那家,不断倒腾周转循环。一般关系是相互来往,特殊关系不回礼。往往到年三十还在想谁家还没去。

后说如今拜年。

古时“拜年”固有含义是为长辈拜贺新年,叩头行礼。随着时代的发展,拜年习俗不断增添新的变化。拜年的方式内容也在“与时俱进”,而且一直流传到现代。

首先,拜年对象的变化。

现如今,拜年习俗不断增添新的对象、内容和形式,向师长、单位领导、同学、同事、战友、同乡、邻居拜年渐成时尚。现代给领导拜年、给朋友拜年和感谢性拜年比较盛行,这对联络感情、加深友谊十分必要。人们借拜年之机回顾友谊、检讨失误、商恰工作、表达谢忱,平时不太好说的话、平时理不清的问题,此时讲出来,对方都感到“礼到人不怪”、通情达理、恩怨情仇就此一笔勾销。这个过程一般不宜太久,该想表达的心意说清了,寒暄几句客套话就可告辞。

“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主人受拜后应择日回拜。

拜年根据身份不同,方式也各异。对自己尊重的或重要人员领导,长辈,老师等,必须登门的必须登门拜年;需要电话拜的必须电话拜年;没微信的短信拜;有微信的微信拜…

其次,拜年方式的变化。

随着社会进步科技发达,拜年的方式也不断变化。由登门拜年逐渐变为电话拜年,短信拜年,微信拜年……

古代盛行当面拜年、书信拜年。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科技发展的信息社会,拜年的方式多种多样,更加丰富多彩。传统的团拜、登门拜访依然沿袭,但手机短信拜年、电话拜年、贺卡拜年、电子邮件拜年、鲜花邮寄拜年、视频拜年、网上拜年,都是一种新的拜年形式,也愈来愈时兴,为越来越多人所接受。送上一张精美的贺卡,也已成为都市现代人浪漫温馨的拜年方式。最普遍最快捷最经济的就是微信拜年,压岁钱也是通过微信发送或转账。早先拜年登门见,有了手机变方便,微信视频成时尚,拜年回归“面对面”。此为拜年形式演变的诠释。

这些方式虽然不如登门拜年直观、感性,但非常方便、高效,人们可以更随意、更恰当地把握拜年时间,适合现代人的生活观念和生活节奏,是老的年节民俗与现代信息化生活方式相结合的产物。这不能不说是时代的进步,促进了拜年民俗的多样化、便捷化、科学化。

还有,拜年内容的变化。

现代,短信拜年把拜年内容与优美诗意的文采、真诚幽默的情感巧妙精致地结合,内容极富个性,或轻松幽默、或充满情趣、或极富哲理、或谆谆教诲、或温馨浪漫、或真诚祝福,形成拜年民俗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但大部分短信内容是网络下载、手机转发、复制群发,缺少真情实感,落入套路和虚伪。拜年的时间也较为集中,大部分是除夕夜和初一早。现代拜年不一定真行磕头礼,抱拳作揖“言到为止”。

再次,压岁钱和拜年礼品的变化。

拜年礼数形式的变化,也是时代的变迁。长辈给后辈的压岁钱不再是一两毛,而是百元起步,甚至上千元都有。当然,成年后辈有的也给老年长辈包红包。拜年的礼品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也不断变化着。

另外,拜年目的的变化。

如今,拜年的目的也由“尊宗敬祖、行孝祝福”,增加了“情绪化”、“功利化”色彩。借此年关行贿受贿。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不让“庸俗之风”、“不正之风”、“功利主义”冲淡老祖宗留下的拜年好风俗。

当今,拜年已延伸发展成国际外交辞令,我国春节期间,外国元首和国家领导人向主席和中国人民发贺电拜年!

春节团拜是我国古已有之的春节习俗。古代,朝中官员团拜,向皇帝拜年,相互拜年。

现在,每年春节中共中央和国务院都要举行春节团拜会,届时党和国家领导人向全国各族人民、港澳同胞、台湾同胞以及海外侨胞拜年,并与各界人士欢聚一堂,辞旧迎新,共庆新春。彰显中华民族团结和谐美满,积极向上,繁荣富强!国泰民安!

拜年已是中国人的老传统习俗了,至今仍继续沿袭着,此习俗需继续发扬光大。不管时代怎么发展,拜年都将是中华民族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因为它代表着我们这个文明古国的亲情和血浓于水的爱心,拜年的礼节也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免除不了的。因为它体现着中华民族的一种美好风尚,维系着亲朋好友间的亲密关系。一句“过年好”,既是对去年丰收的祝贺,也是对过年团聚的欢乐,更是对来年成果的祝福祈盼!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历史文化民俗更是有数千年的历史。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文明中,流传下来了众多民俗,拜年为其一。透过这些民俗,我们得以窥见先民繁衍生息的文化发展,了解传统民族文化。有些风俗传承至今,仍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有些风俗则慢慢消失,甚至慢慢被遗忘!跨越千年历史,让我们一起欣赏铭记传承这些民俗文化吧!

说拜年,就像说腊月、腊八粥、小年、春联、年画、年集、年货、庙会、爆竹、请家堂(挂轴子)、除夕、叫明、守岁、压岁钱、看春晚、水饺、年糕、汤圆、元宵、灯谜等有关春节过年的话题一样,在我国是个幸福欢乐美满吉祥亘古不变的话题,永久说不尽,道不完,看不厌,听不烦,传不俗。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无论拜年形式怎么变化,发自人们内心的春节祝愿和祝福是永远不变的。愿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习俗发扬光大,永世传承!

乡隐居士         

庚子季冬写于黄河入海口鸣丁书屋  



刘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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