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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素素 | 家事 (之六)

 新用户98917666 2022-07-24 发布于甘肃


【编者按】这是一部艰难曲折的家庭生活史,一部风雨泥泞的人生成长,一部血泪俱下的心灵独白!

家    事 

素素 

13.事情真相

到了1998年底,爷爷和奶奶说我长大了,就急着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了,那时的我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好先找着,我记得有一天,住的离我们家近的吴婶婶说:“你爷爷奶奶都托人帮忙给你找对象了,你应该学点日常能用的本领,那几年特别流行织毛衣毛裤,于是她打算先教我织毛衣,说毛衣难学,毛裤好学。于是,她带我到金镇买回了淡绿色的毛线和签子,开始教我织毛衣,刚学其实并不好学,老出错,拆了又织,织了又拆,那年最流行织梅花图案,我就学梅花织法,准备给弟弟织件毛衣,他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家里未来的希望都系托在他身上,三个大人和我天天盼着他能快点长大,好再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和婶婶学织毛衣时,她无意间问我:“当时你父亲出事,村里人疯传你父亲跟姚媚有奸情,还说你那次买连衣裙是姚媚帮你挑的,还说她买那件西装的粉色套裙和给刘常买黑色西装的钱都是你父亲出的,我想你父亲这几年生活也不宽裕,你母亲身体也不好,经常吃药,你和你弟弟上学要学费,家中的花销也多,他只有农闲时出去挣的那几个钱,根本不够花,哪里有钱给姚媚他们花。”我说:“婶婶你说的没错,父亲最后挣的钱,我考试时吃饭花了一部分,剩下的多数钱人家根本没给,父亲去逝爷爷也没有去要,我想就算咱们去要,人家也不会给,空口白牙的人家凭什么给?就这么算了,再说我买衣服时,是我和弟弟把姚媚叫过来帮我挑的,不是我父亲叫的,姚媚她给她和刘常买衣服的钱,是她从自己衣兜里掏的,父亲没给,就连我和弟弟买衣服的钱都是卖黄花菜挣来的,别听村里人乱说。”婶婶说:“我根本不信,只是当时不知为什么?三人成虎似的就传开了,还有人说刘常他们家买化肥的钱都是你父亲出的。”我说:“那是他刘常诬蔑我父亲,要不然我父亲怎么会生气的打刘常呢?”婶婶说:“我想也是,可是当时这事被村里人添油加醋的传得像真的一样。”我说:“刘常和姚媚吵架时,是刘常的儿子他过来叫我父亲过去的,不是我父亲撵过去的,这事也怪我,如果我当时不让父亲去他们家帮忙劝架,我父亲也不会被他们逼死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婶婶赶紧劝我说:“你别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挽回。”我说:“我更恨姚媚,她当时不吭声,让刘常任意冤枉我父亲,她就是帮凶。”婶婶说:“你这个傻孩子,他们恐怕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起合伙来讹你父亲的钱,然后分赃,不然当时姚媚的母亲和弟弟怎么都会在医院,刘常那时又不是不能动,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服侍着?明摆着就是等着白吃嘛。还有刘成那时那么卖力地跑前跑后,能没捞到好处吗?他们一伙人心够黑的!但是,当时他们逼狠了,你父亲才想不开喝药的,要不然那些人加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的,如果你父亲活着,恐怕他刘常人现在还在医院继续住着呢?”我说:“父亲逝世后,不少人都说如果当时父亲逃了,也许还能留一条命。唉!你这傻孩子,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父亲当时就算跑了,你爷爷、奶奶、母亲还有你能跑了吗?刘常还不天天上你家去闹?那你们家能过安稳日子吗?”婶婶突然说:“有件事我不知,你知不知道?”我说:“什么事?”你父亲去世后,有人见过他的尸体,亲眼看见你父亲身上有伤,像是被人打的,我说:“父亲去逝后,爷爷担心我和弟弟太小,害怕,没让我和弟弟看父亲的遗体,有伤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这时我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了,父亲去逝前难道被刘常他们毒打过,会不会是初七那天晚上打的,刘成和姚媚以商量事为借口,合伙把我父亲打了,然后给他灌下了农药?还是说父亲被打后,受不了耻辱自己喝了药呢?反正我的心当时已经乱了。

那天,一进门我就问爷爷:“我今天听吴婶婶说:我父亲去逝时身上有伤,是真的吗?”爷爷说:“是真的。”“那他身上的伤是初七晚上刘成和姚媚打的吗?”爷爷说:“不是,是你父亲从派出所出来的第二天,去医院看刘常,结果刘常、刘成还有姚媚的弟弟姚彪他们三人把你父亲拉到金镇街道中人少的胡同里打的。”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父亲是在金镇胡同里被打的,而不是初七晚上被打的?”爷爷这才说:“初七那天晚上,你父亲和你干爹先到的刘常家地坑院,我不放心,悄悄地也跟了出去,你父亲独自一人去了地坑院,你干爹站在刘常家场里的西头等你父亲,而我就站在刘常家场里东头的玉米地里,他们没看见,他们三人在地坑院里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当时刘成问你父亲借到钱了吗,你父亲说:'没有。’刘成就恶狠狠的说:'赶明天早晨你借不到二千元,看我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还叫你一家老小不得安稳,不信你就试试看。’姚媚也在边上帮腔说:'你赶紧借去吧!明天还等着交医药费呢,你父亲再也没说什么?听到这里爷爷就先回来了,正打算等父亲回来商量,让他要不然把那两头小牛犊卖了,先凑上这二千元,可惜你父亲回来就已经喝药了,根本就没来的急。’我又问爷爷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父亲是从派出所出来的第二天被他们打了?”爷爷说:“事后他看到父亲身上有伤,问了当时一些知情人,那些人偷偷告诉他的。”我生气的说:“这些人也忒狠了吧!不怕我父亲的冤魂半夜找他们报仇?”爷爷说:“他们要是怕,就不会这样做事情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难怪刘常住院,爷爷第二次去看他,刘成当时说:“要治治父亲爱管闲事皮贱的毛病,”原来他早就已经打了我父亲了,这些人真是坏透了。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我记得上学时,老师曾经教过我们:“做人要厚道,别人遇到困难,一定要热情帮助,好心总有好报,恶人总有恶报,还教过我们价值观,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生命,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的,不要把钱财看的太重,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可是我刚刚走出校门,现实就狠狠地打了我一记耳光,正是老师们说的“身外之物”却要了我父亲宝贵的命啊!五千元确实不算什么,但却让我年仅三十九岁的父亲丢了性命,真残酷啊!好心真的有好报吗?如果有,父亲好心帮人劝架,怎么没有落下个好下场呢?被泼了一身永远都洗不掉的脏水,背了一世的骂名委屈地走了,这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替他说一句公道话?没有……我的父亲死得比窦娥还冤,窦娥死时还留了“血溅三丈白绫,大旱三年”的誓言,后来这些誓言都一一实现了,让后室的人们知道她真是被冤枉死的,我可怜的父亲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这样背了一口大黑锅一声不吭的走了,我现在想想,他当时心里有多么憋屈,谣言传的到处都是,还被人们添油加醋了不少,他当时百口难辩,就算说了,有人会信他是清白的吗?恐怕传的只会更加难听吧!我第一次感觉到人心的复杂,为了得到钱财和利益,不择手段,不惜抵毁他人清白,而捏造事实来诬蔑他人,为了得到钱财和利益,人心会变的比虎豹更凶悍,比蛇蝎更阴毒。

同时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父亲还活着,他只是去打工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或者他自己说不定那天就从坟里爬回来看我们的,这样一直想着,等着,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的心也一天天一年年变凉了。

作者:素素,女,甘肃庆阳西峰人,自由职业,热爱生活、喜欢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和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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