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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给乌青的一封信： 你最近一些列的诗歌举动，以及你那些看起来非常人民群众的诗篇，却惹怒了许多读过小学、中学、甚至大学的人民群众。你搞忘了，现在的中国人民群众，其实和白居易时代的人民群众已有了很大的差异。在白居易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前后几百年，所谓伟大的唐朝（以及所有前中国）人民，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诗人，一种是文盲。广大人民群众与极少数文人骚客，完全是生活在一个时间和两个空间里的不同物种。而这样的物种，无论它有悠悠几千年的文明传统，也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我们已经看见的“现实报”：一个把诗意格律化的文明，其实最后是对诗意的彻底丧失。 所以，我其实要劝你，那么多人对你作品的愤怒、谩骂和恶搞，其实是表达了那么多人内心对诗意的强烈需要。这些有了文化的人，他们在量值力学、费马大定理和 转基因的绚烂世界之外，依然还苦苦守着几钱唐诗宋词吊命。关键是49以后，这样的唐宋还是靠他们伟大领袖的诗词隔代相传。对于违背这样的诗意的诗篇，我真心认为，应该理解他们的愤怒、谩骂和恶搞。那其实是他们对一个恶劣的教育制度的愤怒、谩骂和恶搞。同时我也相信，假以时日，也就是这些真心愤怒、谩骂和恶 搞的人民群众（感谢上帝，他们已经学会了思考）中的有些人，会重新理解你的写作，理解你的真诚，以及你的了不起的价值。 另外，我听六回说你卖诗卖得不太顺？这反而让我更担忧。你和六回所做的这些事，看上去好像不切实际，其实却非常牛逼。至少我认为很有必要。不过，这个必 要，它能不能面对那么多匆匆而过的路人，的确是对你们生存的考验。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当前这些反对你们的人，我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也许就是你们的 可能。努力争取他们对你们的理解，是你们今天所作所为的重要意义。好在这是互联网时代，伟大的互联网啊，它让你们这样做有了可能、前题和充分的现实性。 我祝你们好运，并与你们一起努力。有机会来北京吧，这里至少朋友多些。 2014.11.10 附： 乌青：你们那些关于诗的问题，其实在很多年前@废话杨黎 早就做了非常明确的回答，只是你们到现在还不能接受。 这当然是个无比复杂的问题。 但诗人杨黎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了我们：诗，就是超越语言的语言，即废话。 至于其中的道理可以参见@废话杨黎 写于2000年的《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文： ———以下为《打开天窗说亮话》节选——— 废话是诗歌的标准。诗歌写作的意义，比如乐趣，就是建立在对语言的超越之上。超越了语言，就超越了大限。超越语言的“语言”，就是我们孜孜以求的、期待的废话。废话是语言的极限、盲区和“永恒的不可能”。 我无法描述废话的状态，正如我无法描述任何一首诗一样。我的描述，只能是对这些诗篇的曲解和误读，是对废话的背叛。但是，我知道废话的“生长”必须遵循语言的基本规律。在这个全面语义化的世界里，任何“出格”的行为，都将导至语义的结果。无论这种结果怎样的丰富多彩，怎样的包涵着过去的、现有的、乃至将有的一切，但它永远没有诗。而没有诗的结果，就是一颗苦果。我们已经吃够了这样的苦果。 所以要超越语言。 语言是神秘的，它永远不可解释；语 言又是最为具体的、形象的，它看得见，摸得着，也听得清清楚楚。语言就是我们的一切，手、眼睛、心跳、性冲动、宇宙和上帝，语言又是简单的点撇横捺竖弯勾和声音。是语言让我们生下来，又是语言让我们死去；是语言为我们设置了物质的重，又是语言使物质毁灭后让我们变得轻。还是语言，让我们做爱，然后又让我们承担爱后的空。语言，它是最大的不该，它是最应该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所以，要超越语言。 超越语言的语言，就是废话。我认为，废话首先应该具备以下三个条件： A、老老实实，准确、具体、简单。 B、能够准确写出的可以写，能够具体写出的可以写，能够简单写出的也可以写；相反，不准确、不具体、不简单的，我们必须遵守写作的原则，就是放弃。 C、它的事件可以被替换，但它的结果却不能被替换；它的对象可以被替换，但它的目的却不能被替换；它的行为可以被替换，但它的方式却不能被替换。 人生中多的不是废话，而是有所暗示的话，话中之话，大话和混帐话。每一个人都争着说出一些这样的话，每一个都争着理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都是“智性”的语言。“智性”的语言是废话最大的敌人，它把我们锁定在语言的世界里，让我们看不见诗。我曾经倡导和得意的语感，是最大的“智性”，也是废话最后的敌人。所 以，我要说的第四句话是：反对语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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