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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开辟通南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通江、南江、巴中地区，背依大巴山，俯视川东盆地，河川纵横，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27 年，田颂尧就任29 军军长时自我标榜：“我这几年内，什么头衔、什么名义我都不就，苦心调和川局，尽力整理地方事业。”“整理地方”就是刮地皮的同义词，田颂尧统治川西北十余年，购置良田数千亩，街房、公馆200 余座，银行、字号林立，国外还有产业，其财产总额在四川军阀中名列前茅。 32 年，南江县摊派的军款数目达到历年来的最高峰，当地民众无力承受，县长竟贴出这样的告示：“杀人可恕，欠款难容”，杀害缴不起款的人。 官逼民反。9 月，南江民众进城示威请愿。10 月，通江县爆发抗捐斗争。巴中县也爆发饥民“吃大户”运动。南江地区流传起这样的歌谣：“今年闹款，明年造反，后年国民党就垮杆。” 时局糜烂至此，就连成都的一个报刊也不得不承认：“政治的腐败登峰造极，军官的蛮横亦是不可多见的。一方面要扩充军队以购买装备，一方面要堆集财富，在此两种欲望之下，便只有尽其剥削人民的能事，设立种种的苛捐杂税，田赋一年征收十年、二十年，都是极平常的，于是人民生产力经营力低落了，农村开始崩溃，军人还是安然地剥索，于是农民逃荒，土地荒芜。这样一个背景，便正是共产党蔓延滋生的佳地。” 共产党的一支主力军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 红 4 方面军总部于苦草坝决定兵分三路，迅速实施战略展开，夺取通、南、巴。73 师为右翼，西出夺取南江；10 师为左翼，东出进击洪口；总部率11、12 师直趋通江城，准备在攻占通江后再向巴中发展。 进军途中，红军官兵看到大小通江两岸山崖陡峭、易守难攻，冬季仍满山青绿，由衷地感叹：“川北真是好地方，这下我们可找到落脚点了。” 12 月25 日，红12 师先头部队歼灭田颂尧部3 师7 旅1 个营和当地团防大部，进占通江城。当晚，部队露宿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 当地百姓从未见过军纪如此严明的军队，深受感动。 百姓“笑问客从何处来”，红军官兵操着浓重的湖北口音，把鄂豫皖说成是“鄂尔款”。 从此，“鄂尔款”一词流传开来，成为四川老乡尊称红军的代名词。 田颂尧的后院起火，川陕边防督办刘存厚致信老部下田颂尧，要他回兵“剿赤”。 29 年，田颂尧曾出兵镇压旷继勋领导的起义军。因此，他轻视红军，回信说：“区区之灾，何以老师费心！” 33 年1 月上旬，田颂尧从嘉陵江沿岸调兵反攻通江，所部第一路（路为二旅四团制）和3 师（师为三旅六团制）7 旅进至巴中，第二路进至南江。敌65 师也从陕南西乡向川北万源前进。 方面军总部做出部署：10 师2 个团东向万源县竹峪关，阻击敌65 师；73 师从小通江河西岸的平溪坝西出，迎击田部第二路；11、12 师从通江西进，在恩歌咀迎击田部第一路和3师7 旅。徐向前随12 师行动，陈昌浩去73 师，张国焘、曾中生留在通江，发动群众，巩固后方。 恩歌咀是一个大镇，位于通江城以西 20 多里处的一座山上，山下是通江至巴中的大道。红12 师在此打退田部的两次进攻，并发起反攻，追击至杨柏河、马家坪、杀牛坪一带。 田部据守山垭口，红军的几次冲锋均受挫。红军没有四川的军用地图，道路、地形都不熟悉，是花钱请老乡带路的。这钱花的值，向导当起参谋，主动献策：川军怕打屁股，得绕到山后去打。 红军依计行事，派小部队迂回到山后一打，田部溃败。红军歼敌一个多团，继续前进占领清江渡地区。 田部第一路司令李炜如、3 师师长罗乃琼集结7 个团反扑，红12 师和红11 师32 团将其击溃，毙、伤敌1000 余人，俘敌600 余人。余敌退守巴中城。 1 月下旬，红12 师和红11 师32 团进占巴中；红11 师33 团进占通江西南的要点得胜山；红10 师击溃敌65 师先头部队，迫使其退守万源。 1 月9 日，红73 师进入南江大河口，准备进攻县城。田部第二路司令刘汉雄率18、19旅驰援南江，18 旅2 个团布防于县城及其东北方向的关隘甑子山、鹿角垭一线，19 旅2 个团布防于县城东南方向的关子门、太平山至河口一线。 县城东南 70 里外的尖子山是太平山脉主峰，山顶方圆，有一座古庙，四下沟深壁陡，遍布青杠林，仅有一条小路通往山顶。红73 师师长王树声以主力从正面攻击，命217 团派不足200 人的小分队奇袭山顶，配合正面进攻。 14 日午夜，红217 团的小分队登上山顶，俯射敌阵地。熟悉地形的敌人断定：山顶不大，红军兵力不会太多。于是，仅组织少数火力还击，仍以主力阻挡从正面进攻的红29 团。敌人向山下泼水，积水冻成冰，路滑难行，红军只好后撤。 天亮后，田部猛攻尖子山山顶。红军小分队的子弹越打越少，便以庙里的菩萨、香炉、砖瓦为兵器，坚持战斗。 黄昏，敌军官高举钱口袋，指挥“敢死队”冲锋，双方进行白刃战。红军小分队虽毙、伤敌五六百人，终因弹尽而撤回。 随后，两军隔河对峙 9 天。 1 月下旬，王树声决定避开田部坚固防守的大河口正面阵地，师部和2 个团的主力改经兴马坎，绕道官禄口北上，以少数部队在原阵地作牵制性行动。 部队进占官禄口、赶场溪一线时，升钟寺起义领导人、党员张逸民和李载溥前来，就任玮璋部起义一事进行联络。任玮璋原是国民党军20 军的旅长兼渠县县长，因不满军长杨森，把部队拉到南江北部的桃园寺，被田颂尧委任为旅长。任玮璋在张逸民等人的影响下，率部 向红军靠拢。王树声立即向总部上报喜讯，总部决定收编任玮璋部为方面军独立师，任玮璋为师长，刘杞为政委，张逸民为参谋长，李载溥为政治部主任。该师下辖2 个团和1 个特务营，总兵力为2000 余人。远在江西中央苏区的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专门发出通电，给予高度评价： “这是中国革命史上光荣的一幕”。 25 日（农历大年三十）拂晓，独立师攻取鹿角垭，并在红73 师218 团的支援下，牢牢控制主阵地，解除红73 师主力的侧翼威胁。31 日，红73 师夺取甑子山阵地。 红 217 团3 营攻占南江县城的后山，并向师部报告这一情况。不久，3 营营长把部队撤下山，未向师部报告这一变化。 次日早晨，陈昌浩带着警卫排，兴冲冲地到后山看地形。陈昌浩刚登上山顶，一名敌兵猛扑过来，把他抱住。陈昌浩高大结实，反应迅捷，一脚踢在敌兵两腿之间的要害处，将敌兵踢倒。 原来，敌人于昨夜占领后山。 警卫排战士每人都有两支枪，一支手枪，一支小冲锋枪。他们冲上去，打倒几个敌兵，救出陈昌浩。敌人见红军人少，围了上来。警卫排边打边撤，伤亡六七个人。 2 月1 日，红73 师进占南江县城。当地群众热烈欢迎红军，为官兵们披红挂花，王树声所骑的大白马也被披上红布。 红军在首先入城的东门，雕刻上三个大字：“红四门”。 红 4 方面军在一个多月内，歼敌3 个团，击溃敌8 个团，攻取通、南、巴的绝大部分地区，初步实现进军川北的战略任务。 （43）反三路围攻.上 四川的军阀们尚不知道红 4 方面军骁勇善战，只知道蒋介石包藏祸心。田颂尧等人派代表告知蒋系第1 师师长胡宗南：“小小几个红军，川军可以彻底消灭，毋庸中央大军进剿。” 川北不能去，陕南不能留。 蒋介石派专机飞临汉中上空，给1 师空投10 万法币。杨虎城部1 个营正在空投地点附近出操，士兵们看到散了包的钞票雪片般飘落，一哄而上，抢走一两万元。1 师几经交涉，要回一些，仍损失8000 多元。 胡宗南请求蒋介石将 1 师与进驻甘肃天水的杨部38 军对调。1 师从陕南调往陇南，65师从万源退回巴山以北。 徐向前客观地分析：“假定那时没有四川军阀混战的局面，我军入川，川军联合起来一致对付我们，我们的处境将会困难得多。假定那时四川军阀和蒋介石之间没有矛盾，同意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入川'剿共’，那么，蒋军由北而南，川军由南而北，两边一压，我军腹背受敌， 首尾难顾，要想在大巴山下立脚，更是不可能的。” 33 年1 月21 日，刘文辉、刘湘、田颂尧等军阀暂停混战。27 日，蒋介石委任田颂尧川陕边区“剿匪”督办，促其乘红军立足未稳，迅速组织围攻，并拨给100 万发子弹和20万军费。 2 月上旬，田颂尧集结38 个团，近6 万兵力，分组为左、中、右三个纵队，以其副军长孙震为前敌总指挥，设总部于阆中。根据蒋介石“着重左翼，防匪西窜”的指令，田颂尧的部署是：以左纵队为主攻，中、右纵队为助攻。左纵队以1 师、4 师、5 师（欠1 个旅）、第二路、第三路和独立旅等组成，由4 师师长王铭章指挥，集结于旺苍坝地区，企图经木门、长池夺取南江，进而控制大巴山南麓，切断红军退往陕南的道路。中央纵队以2、5 师各1个旅组成，由2 师师长曾南夫指挥，集结于恩阳河以西地区，企图经恩阳河夺取巴中，尔后会同右纵队占领通江。右纵队以3 师和第一路组成，由3 师师长罗乃琼指挥，集结于仪陇及其以北地区，待进至巴河沿岸后，联络中央纵队夺取巴中，尔后经曾口场、得胜山直扑通江。 占据营山、渠县的敌 20 军，占据达县、万源地区的川陕边防军，也在一旁伺机进攻。 2 月12 日，田部开始出动，控制巴河右岸地区。18 日，敌三个纵队进攻巴河左岸。 方面军总部根据川北山高路险、易守难攻的地形条件，决定采取收紧阵地、积极防御的作战方针，要求各部队和地方武装、人民群众密切配合，利用险要地势，构筑工事，在积极防御中节节抗击、消耗、迟滞敌人，逐步诱敌深入，待机反攻歼敌，彻底粉碎敌人的围攻。 方面军的 4 个师正分头发动群众，总部根据各师的位置，做出部署：73 师218 团位于南江东北的碑坝地区，监视并阻止可能来自陕南方面之敌；73 师师部率2 个团位于南江及其以西地区（一部延伸至三江坝），11 师师部率2 个团位于南江西南的木门、长池地区，共同抗击敌左纵队；12 师位于巴中及其东南的曾口场、兰草渡地区，抗击敌中央、右纵队；总部位于通江；11 师33 团位于通江、巴中之间的得胜山，警戒可能从兰草渡、江口（今平昌）来犯的敌20 军；10 师分布于通江东北的洪口场、竹峪关一线，对付川陕边防军，掩护侧后安全，并作为战略预备队。 田部来势汹汹，士兵抽过大烟后，“敢死队”领头，军官压阵督战，叫骂着“咯老子”、“那舅子”，以羊群式队形发起密集冲锋。到前线视察的陈昌浩开玩笑说：“川军有股烟劲！” 陈昌浩险些被这些“双枪兵”吞没。田部左纵队以 2 个旅从正面进攻长池，另以1 个旅穿插到红军阵地背后。红11 师政委李先念率部撤出长池镇，准备组织反击。这时，他发现陈昌浩不见了，马上带队杀回镇里，救出陈昌浩等尚未撤出的人员。 战斗中，一颗子弹击中李先念的右臂，手枪甩出很远。师通信队排长宋承志（少将）带人掩护，李先念的马夫扶他上马，脱离险境。 红 11、73 师据险坚守，10 日内毙、伤、俘田部左纵队官兵近5000 人。28 日，总部命11 师主动放弃长池，转移阵地到八庙垭地区。八庙垭位于南江县城以南40 里的大山垭口，海拔953 米，两侧高山耸立，绝壁临河，是川中去南江和陕西的必经之地。总部计划在此坚守一段时间。 田部 1 师3 旅独立团团长何济民原是彭安匪首，其弟何柱为团副，另一个弟弟为连长，团里有2 个多营的兵力是收编的匪众。3 月7 日下午，该团攻占八庙垭。 半夜，张国焘打电话把这一坏消息告诉徐向前。天不亮，徐向前就从巴中赶到前线，指挥11、73 师各一部反攻。 何济民指挥机枪手向红军射击，王树声指挥红军冲锋，全歼敌独立团 3 营。敌1 师副师长税梯青到前方督战，抬出两箱银元，刺激要钱不要命的部下反扑。 红军采取正面攻击和两翼迂回相结合的战术，打得敌人纷纷跳岩。八庙垭反击战，红军击毙何济民、何柱，歼敌1000 余人，缴获机枪10 余挺、迫击炮10 余门、步枪1000 余支。 方面军以 1.8 万人节节抗击6 万敌军。3 月8 日，12 师撤出巴中县城，收紧阵地至清江渡一线。17 日，73 师撤出南江县城，和11 师逐渐收紧阵地至贵民关、官路口、观光山、大明垭一线。 红 29 军游击队司令张正万原是神团首领，劣习不改，霸占人妻，继续耍神弄鬼，受到军长陈浅伦的多次批评。加之其继父熊振川是恶霸，被红军镇压，张正万怀恨在心，暗中勾结国民党汉中绥靖司令部和地方民团。 红 29 军主力外出剿匪，马儿岩军部空虚。4 月1 日，张正万部与敌102 团偷袭军部，陈浅伦、军政委李艮等40 多名干部牺牲，队伍大部被打散。红73 师闻讯驰援，为时已晚，半路折回。红29 军余部100 余人编为陕南游击队，坚持斗争。 田部虽占领两座县城，但也付出伤亡近 8000 人的代价，攻势减弱。3 月下旬至4 月25日，战局呈现对峙状态，双方均加紧整补。 通、南、巴地区山峦重叠，交通不便，红军运送粮食、弹药、物资和伤病员，全靠人力背、抬。因运输力量不足，前线已出现粮食接济不上、伤员无法后送的情况。红军撤出巴中、南江县城时，许多急需的物资无力转移，只能放火烧掉。 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和方面军进行调整，统一组织数万群众，编制县、区、乡的运输队伍，管饭给钱，分段“接力”，构成数条连绵不断的运输线，确保后勤补给顺畅。 为了加强后方警卫，川陕省委决定在通江组建妇女独立营。川北大烟泛滥，男子多数吸食，体力不行，生活的重担压在妇女的肩上，她们奴隶般地劳作。红军提倡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广大受压迫的妇女踊跃报名参军。 参军的第一关是考试。每人发了一个挎包、一个米袋、10 枚“手榴弹”、一支“枪”（实际是一根木棍）、一大把“子弹”，红军女干部让报名者上上下下捆了一身，问道：“如果遇上突围，需要轻装，这些东西应该丢什么？” “丢枪！”一个因反抗包办婚姻而出走的富家姑娘抢着说。 “不，不能丢枪！要丢只能丢米袋、挎包。”林江急着纠正。 林江之所以这样回答，是因为： 我是四川阆中县一户贫苦农民家的孩子。在我出生前几天，族长阿訇为了抢我大姐做小老婆，我爹坚决反对，可恶的阿訇便将我爹活活钉死在门板上。娘生我三天后又被阿訇抢去当奶妈。八个月后，娘被逼得上了吊，幸亏同村的一个汉族姐姐把我收养下来。我好容易熬到十岁，没想到狠心的'姐夫’毒死我姐，把我卖了。我逃回一次，他卖我一次，先后卖了我两回，他倒是赚了钱，我却尝尽了人间疾苦，几次命近黄泉。记得最后一次，他把我卖给一个军阀的父亲做陪葬，我拼死逃了出来，在乱石岗上的破棺材里躲了七天，在爬满肉蛆散着恶臭味的死人身边保住一条命。从此，我开始了流浪生活…… 我报仇心切。…… 林江如愿入伍，那个富家姑娘被淘汰。 妇女独立营下辖 3 个连，有400 余人，年仅17 岁的陶万荣为营长，曾广澜（蔡申熙的妻子）为政委，直属总部领导。总部派负责军事训练的参谋秦基伟来当军事教员。川北妇女勤劳、肯吃苦，女兵们最喜欢野外演习。每次演习，陶万荣、秦基伟各带一队，陶队都是女兵， 她们全力以赴，一定要给那些认为女人不能当兵打仗的人作出个样来看看。因此，陶队总是获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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