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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王佳
4.雷区开辟通道 二月二十七日九时许，八连隐蔽抢占了三号高地前沿有利地形作为发起进攻阵地，在连火力掩护下，成两路从三号高地两侧发起攻击，经三十分钟的激战，成功攻占三号高地，歼敌一部分，余敌逃回四号高地北端高地。 三号高地是敌前哨阵地，只有一个班的兵力防守，因初战，连队干部缺乏作战经验，不经分析判断，就轻率指挥连队向四号高地北端高地发起猛攻，结果误闯敌人在四号高地北端高地前沿布设的雷场，连队遭较大伤亡。 四号高地是高巴岭防御部署的核心阵地，构筑有完整的环形野战工事，尤其北端高地是四号高地的北面重要屏障，地形险要，敌人严密设防，前沿前设有混合雷场、竹签和铁刺等等障碍物，八连副连长叶海运率一排向四号高地北端高地冲击，闯入雷场，拌响了地雷，战士惊慌，先后又拌响了两颗地雷，出现重大伤亡。 此时，高地上的敌人居高临下，向一排疯狂射击，战士匍匐卧倒，无法前进，进攻受阻。八连连长梁进东见状果断命令一排停止进攻，沉着指挥重机枪排以最强的火力压制敌人，令卫生员孙仕英率救护组抢救伤员，令二排接替一排的主攻任务，迅速查明雷区情况，组织排雷，开辟通路。 二排长吴炎辉是一位刚提拔的年轻干部，原是八连的文书，聪明睿智，工作认真，责任心强，参战前已超期服役，计划退伍，我有意挽留，约他长谈，希望他能继续报效国家，他爽快答应。吴炎辉临危受命，他冷静分析战场战况，下决心先排雷后攻击，他向全排进行动员说：“我们战前进行过排雷训练，今天就是最好的实践，没有工兵，我们自己干，没有排雷器材，就用我们的双手和智慧，甚至用我们的躯体，只要胆大心细，一定就能排除敌人的地雷，就是死也要在敌人的雷区踏出一条通道来”。六班抢先出战，吴排长令五班掩护，令四班做好接替准备。 六班长李建明是广西人超期服役老兵，我营在国防施工期间，八连在坑道作业出现险情时，梁连长都调他到现场协助排除，这次排雷，吴排长把重担压在他的肩上，李建明把全班编成两个战斗小组：一组负责排雷。二组负责掩护，他自己亲率四名战士首先进入雷区，由于敌人火力猛，他们采取卧姿匍匐前进。 雷区全是齐膝高的杂草乱石，李建明仔细观察，用手拨开一棵一棵杂草细看，判定确无地雷，再一步步向前推进；发现有地雷，先将牵引绳切断，后顺绳排除地雷，在李班长身后两侧四名战士，照着班长的方法，在两侧一步步跟进，顺利排除七颗地雷，在向前推进了八十多米时，班长李建明绊响了一颗地雷，和一名战士壮烈牺牲，另两名战士负伤，副班长黄兆展立即前进，代替班长组织全班继续排雷。
二排长吴炎辉认为六班排雷方法可取，让全体战士看到了在敌人雷区开辟通路的希望，虽然会出现伤亡，但不能因此畏缩不前，他对战士们说：“我们要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就是把全排拼光了，也要在敌人的雷区踩出一条血道来”。他令四班投入排雷，加快排雷的速度，他自己前往六班的位置，与两名战士配合，带头排雷，大胆心细，成功排除三十一颗地雷。 二排在排长的鼓舞下士气高涨，采用各种土办法一起上，有的战士往雷区投掷手榴弹，效果极佳，一炸就是火光一片。 5.进攻受阻 二排用手榴弹炸地雷启发了连长梁进东，他组织炮火向雷区轰炸，顿时手榴弹炸雷，炮火炸雷，敌人的雷区火光冲天，响声一片，加快了全连前进的速度。 高地上的敌人急了，更加疯狂地向八连官兵扫射，企图用密集的火力封锁我们。梁进东连长令连火炮压制。一排的机枪手万先科两腿被地雷炸断，昏死过去，等他醒来，强忍剧痛，抱起机枪向敌人猛射，掩护二排的战友排雷，当救护组抢救他时，他拒绝退出战斗，并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以战死的决心践行对党的誓言。 二排在连火力的掩护下，冒着敌人密集的枪弹，继续向前推进。 战至下午二时许，二排共排雷九十多枚，硬在敌雷区开辟了一条长达四百多米的通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六班付班长黄兆展壮烈牺牲，六班其余战士除了机枪手蒙付民一人外，不是死就是负伤，蒙付民独自一人愤怒地抱起机关枪，毫无畏惧地向敌人扫射，掩护四班战斗。四班长刘威碧与两名战士配合，排雷二十一枚，但最后也绊响了地雷壮烈牺牲。 八连长坚定地组织火力掩护，令二排迅速向四号高地北端无名高地发起攻击。副连长叶海运也率一排加入战斗，与二排一起向敌攻击，敌人凭借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向我猛烈射击。 敌“A”型工事防护力强，既是掩蔽体，又是火力点，能打能藏，对这类工事，直射大炮仰角大很难摧毁，连曲射火炮威力也有限，效果也不好。 八连在敌“A”型工事前攻击受阻，接连组织二次冲锋都受到重创，伤亡很大，副连长叶海和二排长吴炎辉先后壮烈牺牲，敌人见我多次冲锋受阻，疯狂跳出壕堑，向我反击，被我方击退，战斗双方处于相持状态。 三排长杨长峰率三排突击队绕到四号高地北端无名地西侧投入战斗。 西侧是敌防御薄弱处，布设地雷不多，密度小，三排派出排雷小组边排雷边前进，但西侧坡陡谷深，三排行进非常困难，为配合连主力从正面进攻，三排长杨长峰不怕艰险，排除万难，冒着绊雷的危险迅速前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四号高地北端高地西北侧。 突击队距敌四号高地北端高地不足一百多米，突击队向四号高地北端高地下发起攻击，但敌人火力太猛，加上坡陡，进攻受阻，眼看着连主力被困在敌人雷区，杨长峰心急如焚。 为了配合连主力能冲出雷区，三排必须敢打敢拼，就是战死也要攻占四号高地北端高地！ 杨长峰向全排作简单动员后，端起冲锋枪率领战士发起第二次冲锋。他身先士卒冲锋在最前，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猛打猛冲，但终因敌人占据有利地形，无法攻破敌人的防线，反复冲锋伤亡惨重，排长杨长峰壮烈牺牲，三排退回原来阵地。 战至黄昏，八连伤亡惨重。一天没吃饭，又饿又累。 由于后勤保障人员没跟上队伍，迷失方向，在密林中走了一天一夜，二月二十八日清晨才赶到八连阵地，八连弹药消耗殆尽，没能及时补充，只好停止进攻。 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伤情开始恶化，情况非常危急，全连指战员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因伤势过重得不到救治牺牲而失声大哭。 连长梁进东泪流满面，组织指战员把重伤员抢运下山，山势陡峭，搬抬一名伤员需要四人。此时，八连指战员包括伤兵在内只有三十八人，其中党员干部只剩三人。指导员钟开梅在战斗中也负伤，作战人员大幅减员，八连战况十分危急。
连长梁进东向营指请示：一、停止进攻，收拢队伍，巩固既得阵地，转入防御部署，防敌偷袭。二、拟任九班长梁盛春为二排长，炮班长黄锦超为三排长。三、选拔优秀战士补齐空缺的班长，副班长职务。 营指同意八连的部署调整和应对方案，并指示：十八时，营主力已攻占五号高地和四号高地南端高地部分阵地，全营停止夜间进攻，巩固既得阵地，转入防御部署，防敌偷袭；二月十八日继续完成各部未完成的作战任务，战斗中紧密联系，密切配合，坚决围歼高巴岭之敌。 八连根据营指的指示，立即转入防御部署，利用缴获敌人的地雷在敌人可能偷袭的区域布设雷区；派出火力占领有利地形，监控开通的扫雷通道。 七连利用密林、浓雾掩护，迅速接近敌人，营指挥所在七连身后跟进，副团长韦德权、副政委席保珍也下到三营，加强三营的作战指挥。
十一时许，我营主力在密林中穿梭三个多小时，我判断七连已接近山顶，我电令七连：若未被敌发现，可执行偷袭方案；若敌发现，立即转入强攻。 十一时四十分，七连与敌接触，战斗打响。 古连长沉着指挥连队投入战斗，我立即率营指挥所前往，亲临战场，眼前浓浓的云雾覆盖整座高巴岭，整个战场处于茫茫的云海之中，隐隐约约看到高巴岭众多山头重重叠叠，看不清形状，辨别不出敌四、五号高地和六、七号高地。 我定睛仔细查看远处，依稀看到火光，不远处枪炮声响成一团，我立刻电问古连长：七连攻击是几号高地？回电：不清楚！战场情况不明，打糊涂仗！ 我把作战地图摊开，仔细对比眼前几座山头的位置，尤其是七连正在与敌交锋的山头，分析判断，确定七连攻击的是五号高地，七连作战任务是攻占四号高地及南端高地，攻击目标出现重大错误，如何处置？ 此时，七连与敌处于胶着状态，七连绝对不能向后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把观察到的战场情况和分析判断向两位团首长做了汇报，请示改变原作战部署，将错就错，把三营的攻击目标改为五号高地，两位团首长认为战情犹如火情，已来不及请示团指挥所，当机立断，同意我营改变作战部署，待攻占高巴岭主峰后再向团指挥部汇报。 七连攻击五号高地的作战如同在夜间作战，利用浓雾，能见度差的有利条件，多路向五号高地攻击。 七连是一支有光荣传统的连队，多年繁重的国防施工锻造出一股不怕艰险，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和强悍的战斗作风。第一次投入战斗，个个像只小老虎猛扑敌人。副连长吴昌庆率尖刀三排首先向敌人发起攻击，紧接着指导员严煜辉率一、二排投入战斗，浓雾作战指挥不便，协同难，枪声就是命令，哪里的枪炮声激烈，就往哪里冲。四班长陈振安是七连有名的猛将，身强体壮，浓眉大眼，勇气十足，他带领四班战士异常骁勇，端起冲锋枪，高声呐喊，杀入敌阵。 五号高地北面和西北面是敌防御的正面，敌人抵抗力极强，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七连各班排逐步向五号高地防御正面靠拢，拥挤在同一个方向，指挥有点凌乱。五号高地西南侧是敌人防御薄弱处，七连应该派一支奇兵绕到敌侧后袭击。 我呼叫七连长古葵连，通讯员回复：找不到古连长，估计他率队冲在前面了。我派营通讯员到七连传达我的命令，令七连派一个排的兵力绕到五号高地西南侧攻击，通讯员走后，我隐约感觉不妥，此时，双方处于激战状态，全连战士全力以赴，再无兵力撤出战场开辟新的攻击目标，若非要用兵，应从营部预备队调兵，我虽饱读兵书，但第一次指挥作战，在慌乱中，思考不周，用了下策。 半小时后，战场果然出现了逆转，如果古连长能坚持自己的部署，集中全部兵力打下去，或许能突破敌人的前沿阵地，遗憾的是七连长古葵连执行了我的指令，硬是把激战中的三排撤了下来，三排一撤撬动了全连的部署，其他排也稀里糊涂跟着撤下来，五号高地的敌人乘机向七连疯狂扫射，同时背后又受到四号高地南端高地之敌的侧射火力和倒打火力的夹击，七连遭受到较大的伤亡，我最喜爱的猛将四班长陈振安冲锋在最前，他倒下时战友们去救他，他艰难地说：“不要理我，冲锋不要停下来”最终因伤势过重，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目睹战友纷纷倒下，战士们士气顿时低落想往后撤，此时幸好营教导员汤年通及时赶到，制止了七连的后退。 攻击受阻，团指挥所急了，要三营立下军令状：务必于二月二十七日十八时前攻占高巴岭。团政委李瑞思直接向我喊话：“三营今日不能攻占高巴岭，你王佳不要回来见我”。我强压着心中的巨大压力，向战场环视一周，眼光停留在七连的官兵身上，战士们目光炯炯有神，七连并没有气馁 ，斗志依然高昂，我冷静地沉思片刻，坚定了取胜的信心，进攻暂时受阻，并非战败。与敌正面交锋一个多小时，我进一步加深对自己部队的了解和信任，通过认真分析敌情，找到了敌人的弱点和要害，重新调整作战部署，经请示韦、席两位团首长，意见达成共识。 （待续 7.发起第二次攻击） 读完本文顺便点下面的“在看”，以资鼓励！您的“转发”是我们前进的最大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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