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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过战马的孩子

 奎林说 2022-07-27 发布于甘肃


作者:张茂珠

我骑过战马,也许别人都不会相信。因为年龄小,骑战马上战场的那个时代我还没有出生。我参过军,兵种是坦克兵,但不是骑兵。在部队那年正赶上对越自卫还击战争,当时形势很紧张,部队进入战备状态。我写了请战书,但遗憾的是我们所在的部队没有机会上战场,所以我也就没有上过战场。可是我确实骑过战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故乡景色

四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孩童,在我的故乡黄崖沟索桥园子。那时候人们的生活很困难,生产力非常落后,因为没有电和农业机械,一切生产全靠牲口或者人力。生产队里饲养着几十头甚至上百头牲畜,有毛驴,骡子,马,骆驼。我的伯父是饲养员,专门给生产队里喂养牲口。记得每年到春天青草芽刚出头的时候,生产队就派人到各家各户收集来几筐土鸡蛋,然后拿到饲养圈里,全部打烂倒入水桶里,只要蛋清不要蛋黄,然后每一头牲口一勺,几个人抓住牲口从它的鼻孔里灌进去。当时我们小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牲口灌鸡蛋清,只想着大人们灌完后就把鸡蛋黄炒熟,我们小孩也可以吃上几口。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牲口春乏了,鸡蛋清能起到润肺大补的作用,喝了以后牲口可以精神抖擞地度过春乏期。每年春天,生产队里都要阉割一群牲口(春天阉割刀口不感染,容易愈合),主要是公驴,公马和公骡子。阉割后的牲口一百天不让出力干活,刚开始先让专人拉着慢慢散步,过一段时间又让我们小孩骑着转,一两个月后再让大人们骑着走。后来才知道这叫做给牲口压背,手术后的牲口腰弓着,压背后就能出大力气驾车驮东西等。

国家一级美术师,甘肃国画院院长李秀峰为作者作画

因为伯父是生产队里饲养员,牲口除了每天干农活的外,剩余的要赶到野外去放牧,有时候忙不过来,生产队就抽调伯母一起放牧。我喜欢经常跟着伯母放牧牲口。其一是因为那时候我家生活很困难,吃不饱肚子,伯母家生活状况稍微好点,每天我跟着她可以给我一块黑面馍馍吃;其二我跟着伯母,每天还能骑着牲口玩。记得有一年芦阳公社分了一群从部队退役下来的军马,最后又分到了各村。我们索桥大队第四生产队也分到了一匹军马。军马高大威武,赶到牲口圈里真是鹤立鸡群。只见它全身碳黑色,两耳敏捷,马蹄有碗口大,屁股一侧还烙着编号。当时公社里还有要求,退役下来的军马都已年老体衰,不允许干重农活,不允许体罚,不允许宰杀。军马初到生产队里也不好使唤,只好放在牲口群里喂养。伯母每天领着我,赶着一群牲口去郊外放牧。春天的黄崖沟开满了一簇簇蓝色的马莲花,溪流边水草丰盛,牲口们甩着尾巴悠闲地吃着青草,此景真是一副美丽的图画。我除了采马莲花捉蜻蜓外,最喜欢接近军马,欣赏它的雄姿。那时候我只有几岁,还没有军马的腿高。慢慢和它混熟了,有时候我会拔一些它最爱吃的稗草去喂它,趁机可以摸摸它长长的脸颊。军马也不调皮,好像很通人性,久而久之我们便成了好朋友。有一天傍晚放牧回家,我想骑军马。于是我恳求伯母抓着军马,硬是把我抱上了马背。啊!我终于骑上了威风凛凛的军马,当时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有了第一次,以后我就天天骑着军马,有时候伯母不在身边,我就把军马拉到一块大石头旁,自己站在大石头上爬上马背。骑着军马稳当,比骑毛驴和骡子舒服多了,有时候我骑着它都可以小跑。

故乡景色

这样我和军马相处了一两年,都成老朋友了。我给它起名叫“大黑”,只要我喊名字,它就抬头甩尾向我走来。好景不长,后来有一年春天大黑好像病了,身体每况愈下,瘦骨嶙峋,甚至连精饲料(把大麦或者豆类用石磨磨成的半成品)也不爱吃,也不嘶鸣了,毛色难看,走路慢而且不稳了。听伯父说,军马老了,牙也没了。再后来一天军马外出放牧,都走不回圈了,在黄崖沟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它默默无闻地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在它身旁是一弯潺潺的溪流,周围开满了美丽的马莲花。也许没有人知道军马就是战马;没有人知道它服役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它也是一名“老兵”;没有人知道它当年曾经驰骋战场立过战功。它原来的主人也许在战场上牺牲了,也许抗战胜利后驻进了城。主人不会想到他的坐骑退役后,在甘肃省景泰县芦阳公社索桥大队黄崖沟,这个开满鲜花的地方永远倒下了。
后来我参军来到部队,在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祁丰区骑马也巡逻过,但再也没有见过甚至骑过像“大黑”这样威武的战马。每当我想起小时候骑过的大黑战马,心里肃然起敬,充满了无限的怀念。
为了纪念大黑战马,二零一六年,国家一级美术师,中美协会员,现任甘肃省国画院院长李秀峰,特意为我画了一匹黑马,起名为“雄风”。
这匹黑马将永远驰骋在我的心田。

作者在酒泉装甲47团骑马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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