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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提到笛卡尔在不知不觉中引入了“精神”一词，但他并没有规定精神到底是什么。他第二个沉思的题目就叫做“论人的精神的本性以及精神比物体更容易认识”，精神似乎是和物体相对立的概念。但在精神和思维的关系问题上他却是语焉不详的。“严格说来我只是一个思维在思维的东西，也就是说一个精神，一个理智，或者一个理性，这些名称的意义是我以前不知道的。”（P28）从这句引文来看，精神似乎是一个实体性概念，思维是精神的能动性运作。后来的黑格尔对此就比较有清晰的认识：思维是精神最内在的原则。 我们最好还是顺着笛卡尔的思路继续往下解读吧。
在笛卡尔看来，精神应该是和我自身相等同的概念，“关于这个精神，也就是关于我自己（因为直到现在除了我是一个精神之外，我什么都不承认），我将要说什么？我说，关于好像那么清楚明白地领会了这块蜡的这个我，我将要说什么呢？我对我自己认识的难道不是更加真实、确切而且更加清楚、分明吗？”（P35） 原来，笛卡尔要向我们表达的意思是，我作为一个思维的东西，乃是一个精神性的东西，我不同于物体性的东西。物体性东西的本性是广延，精神性东西的本性是思维。相对于外在的物体性东西，我肯定对我自己这个内在的精神性东西认识的、领会的更加真实、确切而且更加清楚、分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么，在我精神性的思维判断中如何真实、清楚、分明地确定“我存在”呢？ 如果，由于我看见蜡而断定有蜡存在，我在反思中能意识到这确实是“我”在看，是“我”在判断。由此，我“确定”我自己存在也就是明显确定无疑的了。
再例如，我“看见”并“判断”：这是花。在反身性的反思的中，我意识到并确定“我存在”。 就算我看花了眼，看走了眼，就算我连观看的眼睛也没有（例如闭上眼睛时想象的观看），就算我仅有一个想看什么东西的念头，，“这个在思维的我倒不是什么个什么东西，这是不可能。”（P35）因为，看作为纯粹的动作，而没有发动动作的主体在起着作用，这是不可能的——动词也总是有主语的，况且，实义动词本身也不能作主语。 不但借助于“我看见”我能在精神中反思到我存在，同样道理，我也能借助于“我摸到、我想象到”等在精神中反思到我存在。当然，“蜡”在这里只是一个具体的例子，扩而广之，我之外的其他任何物体都适用于上面确证“我存在”的情况。 我在“蜡”上感觉的方式越多，如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等轮番交替，一方面，我对蜡的概念和认识更加清楚和分明；另一方面，在每一种、每一次感觉中，我也越容易、越明显、越分明地确证和认识我自己的存在。“因为一切用以认识和领会蜡的本性或别的物体的本性的理由都更加容易、更加明显地证明我的精神的本性。” 不但指向外物的知性对象性思维能确证我存在，确证我的精神本性，而且指向我自身的主体性反思思维，例如，我怀疑、我意愿、我喜欢、我肯定，等等，也能同理亦然地有助于阐明我的精神本性。 总而言之，思维，无论是对象性思维，还是反思性思维，都能确证我的存在，由此，笛卡尔的著名命题“Cogito ergo sum”（法:Je pense, donc je suis. 拉丁:Cogito ergo sum. 德:Ich denke, also bin ich 英:I think, therefore I am. ）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有我，我存在，这个确定无疑的命题，彰显的是我的精神本性。这个精神的我不是通过对物体的感性直观直接确证的，而是在借助于思维的“反思”中介而间接确证的（当然，笛卡尔本人用得是“沉思”这个概念，“反思”中介性是我借用黑格尔的“后思”中介性，这里得声明一下，以免误导读者。）。 另外，笛卡尔的“思维，所以，我存在”命题，并非唯心主义存在论或本体论命题，它其实是一个认识论问题，或者说是真理性问题。因为笛卡尔本人明确地将自己真诚的哲学研究任务定位于真理以及探求真理的方法，这在他1637年《谈正确引导理性和在科学中探究真理的方法》的书名可见一斑，在他的《第一哲学沉思集》第一个沉思第一段的“我想要在科学上建立起某种坚定可靠、经久不变的东西”引文中也可得到证据。 笛卡尔沉思的够深刻，我也解读的够累心，你也阅读的够辛苦。让我们一起遵循笛卡尔的教导，暂且打住吧，“以便，经过这么长的沉思，我把这一个新的认识深深地印到的我记忆里去。”（P36） 简单总结一下，我们能记住两点，也就算对得起笛卡尔劳心费神的沉思了。 第一点：有我，我存在，我只是一个思维的东西。 第二点：我是一个精神，不是一个物体，精神比物体更容易认识。 得嘞，笛卡尔第二个沉思就此结束，有机会再回过头来解读他的另外四个沉思吧。 为了保持和深刻记忆我们从笛卡尔那里领会到的东西。接下来的文章推送嘛，打算换换口味，研究研究庄子的《达生篇》吧————咱也好好地附庸风雅地“庄”上一“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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