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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曲德武 ||小米饭包(散文)

 家乡文汇 2022-07-29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简介 

曲德武,网名凯歌,黑龙江肇东市人,六零后,上世纪八十年代从事文学创作,曾先后有小说、诗歌、散文在省内外发表并获奖。九十年代后搁笔不封笔,仍有诸多的作品尘封在自己的笔记里。愿意以文会友(手机微信同步)15124644537。

小米饭包(散文)

                               

【黑龙江 肇东】曲德武

  今天卖菜车过来的时候,买了一些需用的菜,顺便也买了一把大白菜叶,想着也给自己打一个饭包吃。这是妻子和孙女的最爱,而我不爱;妻子爱吃玉米、大碴子,而我不爱。或许是自己心里的因素吧?不是它们不好吃,而是我压根就不想吃。我心里的敌意,是因为我无法忘记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是别无选择地吃这些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孙女,一听我们吃这些,就会高兴得“哇塞”一声,雀跃着羡慕的蹦跳。刚刚八岁的孙女,根本不知道这些,她的“哇塞”,是因为过去吃的东西,完全打上今天“绿色”的标签!每到这时,我都会无言地摇一摇头,自己一边沉默去。
  妻子不在家,孙女也不在身边,自己正思忖着怎么来吃饭包。记得妻子在家的时候,先是焖好米饭,然后把香菜、葱段等一切的配料备好,用刀切碎,分别放在几个碗里。之后,再去取几只鸡蛋,用东北人习惯吃的香其酱,炸锅打酱,是那种鸡蛋多多,而酱的比例极少的那一种。趁着酱热的时候,把酱均匀地涂抹在白菜叶上,再撒上各种的配料,按着菜叶的大小盛适量的米饭,用双手轻轻地将饭包捧起,趁着饭和酱把配菜和菜叶烫出味道的时候吃,其中的滋味,着实叫人难以用文字表达,只有意会,不能言传。
  孙女吃饭包的时候,是大口的去吃,一口下去就没了淑女的形象,脸上挂着配料的碎削和大米饭粒。因为手小捧不紧饭包,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饭包再咬下去的时候,就会全散掉了。每到这个时候,妻子就会重新附上一个菜叶再包裹一下,之后生菜的味道就减弱饭包的香味。
  妻子是将所有的配料用刀切碎,她说这样卫生。酱也不是自家下的那一种,如今吃的都是大米饭,没有用铁锅捞过再蒸出的小米饭。所以每逢吃饭包的时候,总让我感觉不到那时的味道。妻子说我挑剔,而我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人,自然不会挑剔现今所有的各样的美食。只是觉得生命之中,总有一种味道,让我留恋,让我回味……
  六零后的人,都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经历,城市和乡村没有多大的分别,不过是农民种地,工人吃商品粮而已,生活的环境和状况没有多大的差别。家里人口多,也没有今天的电器和煤气设备,一家人的食物只靠着一口大铁锅。我家兄弟姐妹八个,除去大哥、大姐、二姐结婚后,还剩下我们兄弟四个和一个妹妹与父母一起生活。那时候白面很少,只能留下年节吃,平时就是玉米面、大碴子,平日饭食比例最多的就是小米。小米在日常的伙食中,每天都会吃上一顿。吃小米饭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配菜,春季的困月,可以用捞完小米饭剩下饭汤,煮黄豆芽汤,也可以再切一些土豆条一起煮,这样连汤带菜的,会喝一脑门子的热汗。
  吃小米饭包一般都是在北方的秋季,这时候秋白菜已经壮心,外面的大菜叶正好用大人的两个手捧,大葱香菜臭菜都是最入味的时候,这时候打饭包,那叫真下饭!一到这个季节,母亲都是晚间来做小米饭。母亲在小园中把菜叶选好,把大葱、香菜、臭菜都备足洗净,完整地放在圆桌的中央,然后再去捞小米饭,就着饭汤把捞在盆里的小米饭煨上,等候家人们回来。家人都到齐了,母亲会把小米饭端出盖好,把饭汤盛到一个盆里留着喝。这时候会重新烧锅起油打鸡蛋酱。七个人的量母亲只打两只鸡蛋,那时候的鸡蛋珍贵,是舍不得吃的,因为我们上学的本子铅笔都是靠鸡蛋解决的。猪油在锅里炸开的香味很浓,两只鸡蛋、两勺子母亲自己下的大酱,鸡蛋酱就这样打好了,我们也开饭了。
  全家人围着圆桌,每人都取一个菜叶,将刚炸好的鸡蛋酱涂在菜叶上,再将大葱、香菜、臭菜用手揪碎洒在菜叶上,盛上小米饭就可以吃啦!吃饭包有讲究,两只手将菜叶拢紧之后,菜叶边上并没有沾着酱,这时母亲就会用筷头子蘸一点酱把菜边抹一下,然后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边吃边两手拢紧,免得饭和菜撒出来。到最后约莫剩一大口的时候,就都塞进嘴里,细细地嚼、慢慢地咽,其中别是另外一番的味道。吃完之后,再喝上一碗米汤,就酒足饭饱了。没有改良种子之前的小米好吃,种子是在整片的地里,挑最好的穗子做来年的种子,吃的又是当年的新米,闷出来那香喷喷、肉透透的感觉让人难忘。后来我问过母亲,为什么打饭包的辅料不用刀切碎?母亲告诉我,切碎刀口就有了铁锈的味道了,影响青菜被烫熟的香味了。
  多少年过去了,尽管今天的餐桌上琳琅满目,各种珍馐佳肴应有尽有,但人还是怀念曾经认为最美的东西。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做过大酱,买来的香其酱甜唧唧酸酸的感觉,总没有母亲做的可口,这就是人的感觉。其实,人吃的不仅是味觉,还有亲情在中间。这不仅让我想起朱元璋与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朱元璋坐了皇帝之后,吃遍了天下的美味,让他也厌弃了这些美味。一日他想起了他人生中吃到最美味的东西,是他落难将要饿死之时,有人舍给他一碗有水没油的白菜汤,就是这碗白菜汤救活了他的命。对一个饥饿的人来说,能吃饱肚子的东西就是最佳的美味。朱元璋如此,我也如此。但朱元璋皇帝的身份不能暴露“走麦城”的故事,于是,一碗烂白菜汤就变成了“珍珠翡翠白玉汤”了。但我不是朱元璋,我留恋的是少年时,那种原生态的美好,也是母亲藉着小米饭包将我们喂大故事。
  哦,小米饭包,妈妈的味道……
( 2020/3/27写于黎明家中)

(在线编辑:文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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