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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修:改革纪实文学《拐点》(6)

 故人旧事2020 2022-07-31 发布于重庆

           第六章 临危受命

1985年曾带领车间干部和班组长们到红岩机器厂参观,然后游览北泉公园,颇有收获,既学习了别厂的生产管理好经验,又使工作、生产骨干们的身心得以放松,增加了凝聚力。

参观红岩机器厂后,在园与班长们的合影 

1986年9月初的生产形势异常的好,可以预见1986年三季度能够大幅度超产,我想趁国庆期间的长假,带领车间的行政干部们(技术干部经常有出差机会,行政干部们成年累月都只能“战斗在车间”)到德阳去参观东方电机厂,到乐山去参观东风电机厂,顺道游览峨眉山和乐山大佛。我将此想法告诉蒋荣成,征求他的意见,他一百个赞成。于是我俩对具体操作问题进行了研究,因为必须放假前三天出发,必须节后上班,所以去东风、东方厂参观学习的时间必须在节前;因为不能去太多的人,必须留人完成季度生产任务,还需做好不能参加出行的同志们的工作;最后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必须征得厂长同意。

能否顺利出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黄书记,他若配合则顺。我和老蒋商量,这次行动以他作为发起人,由他和李芳(劳工员)一起去找黄书请示,摆起一副要他先同意,然后才向我报告的架势。这一招果然很灵,黄书记的表态是:“我没意见,只要刘厂长同意就行。”蒋荣成听到这个表态,乐得差点笑出了声。

如何去找文亚谈,也是要认真对待的,如果一次谈崩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我选择了文亚观看厂内足球联赛的时间。他若去看,则表示心情愉快,在愉快的心情下,边看球边谈事成功率高。那天,见他已坐下,忙凑到他旁边坐下,先吹足球,后吹东方电机厂,都是有共同语言的话题,然后转到正题:“如果能去东方电机厂看看,学学他们的管理经验有多好。”他很随意的接过话说:“好呀,找机会去看看嘛,对发电机分特别有意义。”话到嘴边了,机会来了,我赶紧说:“说干就干,9月底就去,我带车间行政干部去,费用由车间自付,你看行不行。”他没想到我是有备而来,话刚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只好说:“好嘛,但是必须安排好生产,保证完成季度任务。”我说:“不是完成,而是超额完成。”

虽然有了厂长的同意,又有了党支部书记的支持,但若不给广大职工讲清楚,仍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因为这毕竟是在三季度末最紧张的几天,走的又全是管生产的分厂长、调度、计划、劳工、统计等时刻不能缺的干部。倘若职工不明就里,到时发起难来将不可收拾。因此决不能悄悄走,而是要大张旗鼓的走,明正言顺的走。为此,专门召开车间班组长会议,讲清楚组织行政干部去东方电机厂学习的重大意义,以及选择这个时间的原因。我将它说成,一是厂部希望我们学习东方电机厂的车间管理办法,特别强调这是厂长对发电机分厂的关心和信任;二是为了提高分厂的管理水平,我们自身的需要。理由是充分的,没有一个人反对。接着是安排任务,思想顺了,任务的安排也很顺利。决定9月27日出发,利用28、29、30号三天时间去东方电机厂和东风电机厂参观学习。黄书负责全面工作,李少野负责生产调度。

9月28日在东方电机厂参观学习一天,29日从德阳直奔乐山先行游览乐山大佛,30日参观学习东风电机厂。10月1、2日登峨眉山,10月3日转道灌县观赏都江都堰、二王庙,攀越青城山。一行九人行程九百里,参观两家厂,翻越三座山,尤如西天取经一般,增长了见识,增进了团结。

回厂后喜闻9月份完成产值260万元,创造了历史最高水平,截止9月底已完成全年生产任务的85%,于此,1986年的生产任务必超无疑,1987年的开门红也稳操胜算。我心里舒坦极了,全分厂的职工们也欢欣鼓舞,没有一个人对我们这次参观学习评头论足。相反,倘若是生产任务没完成,又拿不到奖金,我们这邦人借学习为名,弃生产于不顾出外“游山玩水”不背骂名才怪。

节后没过几天,文亚打来电话,对我说:“你们不能去白学习,要在全厂中干会上汇报参观学习情况,准备一下,星期六下午2:00钟汇报。”

这是在检查我们的学习成果,也是文亚给其他部门、其他干部的一个交待。

我非常认真的作了准备,写了一篇5000多字的发言稿,在会上弃稿演讲,分别描述了这两个厂的厂容厂貌,厂风厂纪,重点汇报了东方电机厂总装配车间的劳动管理、奖金分配办法,大件金工车间的劳动定额管理和定质管理办法。大约讲了一个小时,演讲取得较好的效果,张书和文厂长都肯定了我们的学习是有成效的(言下之意不是去游山玩水),要求发电机分厂结合自身实际,把学到的经验用到分厂的建设上。估计我们的出行,在厂内是有不同意见的,只是收场收得好,没起风波。不过其他车间再也不可能有此特殊待遇了。

由于领导结一致,群扱积性空前高1987年实现的产值、产量达到历最高水平,实现年产值2700多万元,厂的声誉提高了,职工的收入提高了工人们说,发电机分厂望了。

这几年,因为变压器厂的问题,电机厂的天空就像深秋的天,时而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时而红日当空、霞光普照,时而乌云蔽日、阴风怒号。在“分家”迷雾的笼罩下,时刻都不得安宁,有人暗暗窥视,有人不怀好心。先是方族被免职,现在,亚又不得安宁了,结局如何很难预料。

果不其然,1988年1月31日,机械局一位副局长来厂,召开全厂中层干部会,宣布免去文亚的厂长职务,由钟震国代理厂长。奇怪的是没有宣布文亚免职后的去向,起初他仍然每天到厂长办公室,或闲坐,或看书,或阅报,真正的悠闲自得起来。钟震国只和他面对面办公,钟震国是文亚的老领导,老学长,后者很尊重前者,两人还算相安无事。当有人来找钟震国议事时,文亚也会自觉地回避。后来文亚到一个“外资企业”去了,才离开工厂

电机厂的大多数职工对文亚被免职不满,对他是同情的,只有个别窥视厂长位置已久的人,表面同情,暗中高兴。大多数人对钟震国代理厂长是无奈的,也有个别人是怨恨的,必欲对而抗之。钟震国(当时已59岁)在花甲之年,有廉颇不老,临危受命之慨;他在电机厂的根基是技术部门及其那些“秀才”们,是纯技术型的干部。钟震国接任代厂长职务后,以关行才为首,集结了管供销的副厂长、管后勤的副厂长和管财务的彬与钟震国唱起了对台戏。他采取阳奉阴违,软磨硬拖的策略与对抗。他们如果联合搞起鬼来,神仙也会哭。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要电机厂的生形势下滑,完不成生产任务,利润下降,要钟震国出洋像。以此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文亚不能免,二是钟震国不能代理厂长。前项是无法更改的,后项是可能实现的。如果市机械局没有高招只能就范。这,就是关的共目的。

发电机分实现1988年的开门红是意料中的事。因为1987年留下了60万元的产值没上报,一月份轻而易举就完成了任务,而且为春节后的二月份准备了足够的“粮食”。运筹帷幄,决胜二月,我们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春节。因为车间效益提,与黄书商量后,在春节前把车间的退休职工请了回来。开了座谈会,吃了团年饭,过了一个难得的闹热年。那些老职工有的是我1964年刚进厂时就认识的,有的是二十年后在我任职期中退休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大家都像久别的亲人,十分亲热。好几位老大姐在发言中,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热泪,激情地说:“党没有忘记我们,车间没有忘记我们,参加这个团年会感到无比的温暖。”有的说:“退休后好想见见一起工作了几十年的工友,车间能把我们聚到一起,真是太高兴了,希望今后还能相聚。”也有人动情地说:“谢谢黄书记,谢谢刘厂长还想着我们。”此举前所未有,得到了退休职工们的高度赞扬,也获得在职职工的好评。不知我离开后,是否仍继续此项活动。

三月的天,春暖花开,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好像预示着新的一年充满了生机。突然有一天,电通知我到党委办公去。丢下手头事急急应召来到党办,张书向我介绍说:“老刘,这位是市机械局熊副局长,他有事找你谈。”介绍完后张书记随即离开。熊副局长开门见山一板一眼的对我说:“经局党委考察,并研究决定,任命你为重庆电机厂副厂长,现在听听你的意见。”这突如其来的任命使我吃惊,之前毫无知觉,一点征兆都没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我不想表示谦虚,说什么能力不行呀什么的。沉默片刻,我说:“感谢党组织对我的信任,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努力配合书记、厂长尽自己的能力做好本职工作。”熊副局长说:“你这位同志到是很耿直,好,就这样。下午上班后召开中层干部会宣布任命。你也简单准备一下,要在会上表态。”

谈完后,我直接回到了车间,不知怎么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不少人随着我来到办公室,祝贺声此起彼复,也有人直截了当的说舍不得我离开,有两位老女工甚至眼泪花花的了。一包香烟发完了,还向蒋荣成借了一包。

工人们陆续离去后,来到黄书办公室,我俩相处三年,真有些依依不,闲聊一阵后他说:“我早知道你要走,上个礼拜就对你考察了,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我全是说的你的优点,我是真心的。”我也坦诚地说:“谢谢你的真诚,也谢谢你的支持。”他接着又说:“今天下午宣布后,明天下午车间开欢送会,全体干部参加,晚上聚餐,干部和班组长都参加。你看行不?”我说。“那都由你决定了,你是主我是客了。”我说完,我俩相视会心地大笑起来。

1988年3月10日下午2:00,由熊副长宣布对我的任命,任命宣布后,张、钟一起找我谈话,张书很隐晦的表述了钟震国上任后运作的艰难,他说:“老钟代理厂长这一个多月,工作得很辛苦,遇到种种阻力,党委经过慎重研究,报请市机械局任命你为副厂长,协助老钟工作。希望你不负厚望。”钟震国接着说:“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把生产抓上去,生产决不能滑坡。一会儿在厂务会上,我将对副厂长的工作重新分工,你管生产和安全,你要和关行才办好交接。估计会有些曲折。”我说:“既任之,必事之,组织信任我,我决不辜负你们的希望。只要有你们的支持,我就敢干事。”心里在想,我还真没把关行才那点能耐看上眼,当然不能说出口。在当时的经济形势下,工厂是生产型,尤其电机厂。工厂是以生产为龙头,管生产的副厂长是实际上的第一副厂长。但整个社会经济形势已经向经营型逐渐转化,只是在电机厂尚未显现出来。

厂务会上钟震国宣布了分工:厂长负责全面工作,兼管人事和财务,我分管生产和安全,关行才分管销售,吴云岩分管供应,周国丰分管后勤和机修,李千林分管教育和卫生,嘉陵分管变压器。徐君明调任电器所所长,王绍华代总工职。

我和周国丰同室办公,按钟震国的说法是“安钉子”。此前这间办公室常成为关、吴、周、郭的会聚地。

现在的这个班子,是一个没有权威的过渡班子,没有共同意志,很不稳定。

党委张书记,副书记候绍儒,只能做党务工作,没有驾驭整个领导班子的能力。当然,这时党中央规定的企业党委的职能变了,也制约了党委的作用。

行政班子内,关行才有异心,他不可能支持钟;吴云岩是文亚的老班底,在感情上与关近乎,他们是暂时的同盟军;周国丰本质上是一名投机者,先追随文,后投靠关行才,且已被关当成了一杆枪;嘉陵一心想的是如何把变压器从电机厂分离出来,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李千林是文亚的同学,过去是厂技工校的老师,1984年提为厂办副主任,1985年提为副厂长分管文卫,他对工厂的事务不太熟习,对关行才有看法,对钟比较尊重,能支持钟;我是钟震国的老部下,而且认为是他提拔的我,我是他的忠实支持者。领导班子的成员如此组合,没有斗争是不可能的,一场新的动荡正在酝酿。(全文完)

 2022年6月写于望源居

 作者近照及简历
刘家修,1942年1月生于重庆市1964年毕业于贵州工学院电机系电机专业,1964-1989年在重庆电机厂工作,1989-2003年在重庆市机械设备成套局工作正高级工程师曾在国家级、部级及地方技术性刊物发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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